readx(); 到底是母女,劉嫖一哭,竇氏再大的氣都消了。歎了口氣:“你說你呀,怎麽就這麽笨?這長安的人是能抓完的?人家一個小計,你就往裏跳,就這還要和人家鬥?結果如何?”

劉嫖猛然抬起頭,擦了擦眼淚:“母後,那個蘇任太可惡,他就是要針對孩兒!”

“針對你?為什麽?他怎麽不針對柏至候?不針對魏其候?偏偏針對你?”竇氏朝劉嫖揮揮手,劉嫖連忙上前,跪坐在竇氏身側。竇氏抓住劉嫖的手:“母後建在,你可以囂張跋扈,假如母後一朝離去,你又如何?以你的性子,我看誰都容不下你!”

劉嫖低頭不語,這個問題他也考慮過。當年和現在的太後王氏一起將栗妃和劉榮弄下去,還將自己的女兒嫁給當今皇帝,這些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以後!可是聽竇氏的意思,她的以後全在竇老太太身上,若是竇氏一死,她劉嫖就會成為人人喊打的臭狗屎!

“這一次的事情是你做的有些過分,明知道董倩與那蘇任情投意合,蘇任來長安就是為了救董倩的父親董仲舒,而你卻要將其獻給皇帝,還騙我說什麽為了大漢江山,為了陛下的臉麵,一百多禦林軍被殺,屍骨無存,那些可都是功臣之後,你是不是得給那些人一個交代?”

“蘇任已經下獄,此事我準備交給皇帝處理,他是生是死你都不許插手,從現在開始你就回家,閉門思過,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竇氏的話說的決然,劉嫖沒敢反駁,慢慢起身,對著竇氏盈盈一拜,又對許昌和竇嬰點頭行禮,這才走出長壽殿。有那麽一刻,許昌和竇嬰忽然覺得館陶公主也挺可憐,兒子殘了丈夫病了,孤兒寡母的被人欺負到頭上,卻隻能忍氣吞聲的咽下去。連忙晃了晃腦袋,將這種婦人之仁趕走,若那樣看館陶公主劉嫖,那就大錯特錯了。

劉嫖走了,竇氏長歎一聲:“你們也散了吧!我累了!”

“太皇太後,微臣還有話要說!”竇嬰連忙上前,跪伏於地:“蘇任雖有大錯,卻因形勢所迫,今日下獄實乃不公,微臣看過長安街頭的告示,上麵的事情件件莊莊有名有姓,就算是大長公主恐怕也無可辯駁,然太皇太後對此不聞不問,卻要將蘇任下獄,恐難堵悠悠眾口!”

“大膽竇嬰,太皇太後已有決斷,你已不是朝臣,今日上殿已經算是禮遇,竟然開口好不知禮,還不速速退下!”

竇氏笑了,自己的這個侄子是個君子她知道,能這般維護蘇任,顯然是覺得蘇任是個可造之材,但是他卻小看蘇任,就和文黨一樣,都是被蘇任表麵的才氣欺騙了。

竇氏道:“柏至候你讓他說,我要聽聽魏其候能說出什麽來!”

竇嬰鼓足勇氣:“若太皇太後定要治蘇任之罪,那將如何處置館陶長公主?如今長安百姓已經有不少人看過了那告示,用不了多久,整個天下都會傳說,館陶長公主這些年做的事情不說天怒人怨,至少也讓天下人對其恨之入骨,恐怕有很多人想要看到朝廷如何處置館陶公主,而不是蘇任!”

“好!那你說,哀家要怎麽樣處置館陶?是將其下獄,還是處斬?”

“館陶長公主乃是天之驕女,不可以用普通刑罰處置,微臣以為,可將館陶公主交由宗正,除其宗籍,削為貧民,再交由廷尉議罪,如此方可平息天下眾怒,保全陛下和朝廷顏麵,也可讓太皇太後受到百姓愛戴!”

“混賬!館陶乃哀家女兒,作為母親能看著自己的女兒如此嗎?”

“太皇太後不僅是館陶長公主的母親,更是大漢朝廷的太皇太後,是天下百姓的太皇太後!”

“你!嗬嗬嗬……”竇氏怒極反笑:“魏其候,沒看出來呀,你還是大漢朝的忠臣,最大的忠臣,為了我劉家江山,什麽事都能做出來,好!很好!那你就去將館陶下獄,將館陶交給宗正,交給廷尉!”

“諾!”竇嬰行一禮,轉身就往外走。

許昌看了竇氏一眼,立刻起身將竇嬰攔住:“魏其候,你……”

竇嬰冷哼一聲,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絹帛,高高舉起:“柏至候,你真的要阻攔我嗎?”

許昌一愣,抬頭望向竇嬰手中的絹帛,略有所思:“這是何物?”

“先帝遺照!”

“什麽?你怎麽會有先帝遺詔?”

竇嬰淡淡一笑,將許昌推開,轉過身對著太皇太後道:“先帝臨終前,賜微臣遺詔,讓微臣在事情緊急之時拿出,如今長安百姓民怨深重,而太皇太後卻隻顧兒女情長,忘記了大漢江山,微臣隻好拿出先帝遺詔,警示太皇太後,保我大漢江山!”

許昌眼睛一轉:“魏其候,老夫在朝數十載,可從來沒聽過什麽先帝遺詔!”

“柏至候是懷疑這份遺詔是假的?”竇嬰瞪著許昌:“先帝詔書宮中自有存檔,柏至候一查便知!”

“查!來人,去給我查!”竇氏黑著臉:“先帝是哀家的兒子,他有沒有留下遺詔,哀家會不知道?”

內侍連忙答應一聲,快步出殿而去。長壽殿中落針可聞。竇氏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全身緊繃,空洞的眼神望著前方,似乎能看透一切。許昌跪坐在台階下,低頭沉思,忽然間不知道自己該在什麽位置上,一邊是太皇太後,一邊是先帝,他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竇嬰站在殿中,看著竇氏,即便竇氏的眼睛根本看不清他,他依然看著竇氏,絲毫不回避。

時間過的很慢,殿外的燥熱已經溜了進來,讓這間四角蹲著冰塊的房間悶熱無比。宮人和宮女縮著脖子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即便是皇帝在太皇太後麵前說話也是小心翼翼,一項溫潤的魏其候今日竟然這般強硬,誰也沒有想到。

內侍手捧托盤,盤中放著一塊絹帛。進門之後偷眼瞄了一眼竇嬰,急急忙忙來到太皇太後麵前,輕輕的將托盤放下:“稟太皇太後,內檔中有先帝給魏其候的遺照,日子是先帝賓天前三天於未央宮中,書寫此詔的乃是尚書令!”

“念!”竇氏冷冷的說道。

內侍連忙將托盤中的絹帛拿起來:“朕即將大行,恐大漢江山不穩,魏其候竇嬰向來穩重,特賜竇嬰此詔,在朕賓天之後,若遇大事可便宜行事,天下諸官,必當以朕之遺命行事,不可違拗!”

內侍念完,輕輕的將絹帛放下,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心,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咣當!嘩啦啦……”竇氏將幾案上的盆盆罐罐全都掃到地上:“真是哀家的好兒子,如此大事都瞞著哀家,這宮中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哀家一心為劉家江山,到頭來卻是這麽個結果?連哀家的兒子都要防著哀家!嗬嗬嗬,罷了,哀家老了,從今往後朝廷之事你們看著辦,哀家再也不管了!”

“太皇太後!”許昌適時的站出來,跪伏於地,失聲痛哭。

竇嬰也連忙跪下:“太皇太後息怒,微臣絕無此意,隻是希望太皇太後以天下為重,以大漢江山為重!陛下年幼,若太皇太後放手不管,朝廷動蕩,天下失衡,大漢江山岌岌可危!”

“哈哈哈……”竇氏大笑:“是嗎?在你們眼中,還有我這個太皇太後嗎?”

“太皇太後!”許昌和竇嬰五體投地,不敢多言。

“陛下駕到……!”隨著內侍的一聲呼喊。一名英武的少年,昂首闊步進了長壽殿。此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大漢朝的皇帝,被後世史學家認為英明神武的漢武帝,劉徹。劉徹今年十九歲,做了三年皇帝,大事有太皇太後處置,小事他也看不上,整天就領著手下親衛在上林苑縱馬狩獵。

劉徹一身戎裝,腰懸長劍,從頭到腳更像一名小將軍。龍行虎步進了長壽殿,左右看了看,快步來到許昌和竇嬰身前,跪倒在地:“孫兒拜見皇祖母!”

竇氏沒有說話,劉徹自己起身,對著宮人怒道:“是不是你們又惹皇祖母生氣了?”

宮人宮女連忙跪倒,渾身發抖。劉徹冷哼一聲,一指許昌:“你是丞相,你說,誰惹皇祖母生氣了,朕親手劈了他!”

許昌沒敢回答,卻扭頭看向竇嬰。竇嬰怔了怔神:“回稟陛下,微臣並沒有惹太皇太後生氣,微臣隻說因長安百姓對館陶長公主有怨言,臣以為可將此事交由廷尉處置!”

“胡說!竇太主乃朕之姑母,至親之人,豈能為了一點小事而交由廷尉,那皇家的顏麵何存?”

“陛下明鑒,館陶公主所犯之罪可不是小事!大罪十條,小罪不計其數,按大漢律……”

“夠了,我看你就是公報私仇,前幾日姑母奪了你兩傾田,你懷恨在心,來呀!將魏其候轟出長樂宮,不得召見不得入內!”

“陛下!館陶長公主飛揚跋扈,草菅人命,長安百姓怨聲載道,微臣不為一己之私,實為大漢江山!”竇嬰被士兵拖著拉出長壽殿,依然大聲呼喊:“陛下,微臣有先帝遺照,遇事可便宜行事……”

劉徹充耳不聞,轉過臉,笑嗬嗬的對竇氏道:“皇祖母不要生氣,孫兒已經替你懲治了竇嬰,若敢再犯定斬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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