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張記糧店是成都最大的糧店。大清早的還沒到開門營業,蜀中商會的掌櫃老王就來了。張掌櫃和老王不是第一次接觸,見了麵,連忙將老王讓進屋,親手奉上香茶。

張掌櫃嘿嘿一笑:“王掌櫃,今天可不是咱們交易的日子,這麽早有何事呀?”

老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那種最下等的茶葉末子,張掌櫃的摳門早已出名,喝慣了好茶葉的老王,對茶葉末子實在咽不下去,張嘴就吐了出來。

“這什麽破茶,我也算大主顧,就給我喝這個?”

張掌櫃道:“小店小本經營,實在買不起好茶葉,見諒見諒!”

老王擺擺手:“算了,說正事,少東家讓我來告訴你,三日後我們想來提下個月的米糧,而且數量要翻倍,越多越好,錢不是問題,不知張掌櫃有什麽困難沒有?”

張掌櫃一愣,看著老王:“這離下月還有大半月,這一次怎麽這麽急?”

“這個你不用管,準備糧食就是!”

張掌櫃想了想:“此事重大,我恐怕做不了主,煩請王掌櫃稍等片刻,我馬上給你答複如何?”

老王擺擺手,張掌櫃施禮退了出去。

很快,張掌櫃攙扶著一位老者從後門進來。張記糧店自然屬於張家,張掌櫃做不了主,自然有能做主的人。來的老頭老王認識,是張記糧店的東家,張掌櫃的遠方叔父。老頭六十多歲,滿麵紅光,讓張掌櫃攙扶全是多餘。

老王不敢托大,起身施禮:“驚動老先生,在下叨擾了。”

張老頭嗬嗬一笑,回禮道:“王掌櫃客氣,這群下人如何給王掌櫃喝這種苦茶,快去將我喝的茶葉拿來!”

老王擺擺手:“老先生不用忙活,我來有事!想必張掌櫃已經對您老說過,不知老先生能否答應?”

張老頭眉頭一皺:“哎呀!此事的確急了些,而且數量比往常多了一倍,一時間恐怕難以湊齊。”

老王一聽有些著急:“張記乃是成都最大的糧米店,若是不能湊齊,這讓我去何處呀?隻要老先生能夠在三日籌齊糧米,價格上可以再提高一成!”

張掌櫃的眼睛一亮,望著叔父,嘴角掛著微笑。

“價錢的事情好說,隻是時間太緊!”

“兩成,這是我能答應的最高價格了,若老先生還不滿意,我們隻能外調了!”

“嗬嗬嗬!”張老頭嗬嗬笑道:“敢問為何需要這麽多的糧食,難不成出現了什麽問題?”

老王搖搖頭:“老先生不需要知道,隻需要準備糧食就好,說定了,三天之後一手交錢,一手交糧!”

與此同時,霍老四也在東市的布匹店和掌櫃的說話,比起老王這邊的輕描淡寫,霍老四有些生氣。他已經將價格提高了兩成,而布匹店的掌櫃始終一口咬定時間太緊,要準備這麽多東西有難處。

霍老四黑著臉:“劉掌櫃,我們以前合作的挺好,如今我們有了難處,你竟然這般坐地起價,是不是覺得除了你家再也沒有買布的了?”

劉掌櫃笑道:“成都的布店何止幾十家,但是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布匹隻有我們一家,若是霍掌櫃認為從別處可以找到,那就請便吧?”

霍老四牙齒咬的嘎吱響:“說,你到底要多少?”

劉掌櫃嘿嘿一笑,伸出三根指頭。

“哪有這樣的行情,這樣價格豈不和你店裏麵的價錢一樣了?我們一次買這麽多,就沒有優惠?”

劉掌櫃搖搖頭:“麻布緊俏,若是絲綢或者絹帛還有的商量,這已經是最優惠的價格了。”

霍老四猶豫了半天,一跺腳:“好!三天之後,我來提貨!”

劉掌櫃微笑著點點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兩路人馬在城裏轉了一天,除了糧食、布匹之外,所有的東西都在大量吃進。食鹽、塗草、木材、鐵礦各種生活必需品的店鋪,蜀中商會的人和瘋了一樣無論漲價多少,都大量購買。握有大宗商品的商賈樂開了花,多少年了,誰也沒有今天這般痛快的做生意,特別是蜀中商會成立之後。

為了慶祝對蜀中商會的首戰告捷,有頭有臉的商賈們,聚集在唐蒙府上,排開宴席要來個一醉方休。

喜悅過後,眾人總算冷靜了下來。布匹商劉掌櫃道:“那個霍老四無意間說他們現在困難,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張老頭道:“應該是出事了,蘇任的攤子鋪的太大,不管是夜郎還是羌地他都要插手,還有元山的幾萬人都張嘴等著吃飯,一個不好他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這不是很好,既然他們自己出了問題,咱們正好隔岸觀火!”劉掌櫃大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隻要我們晚兩天交貨,就能讓蘇任急死。”

卓王孫冷笑一聲:“最好是不給貨物,看他蘇任能如何?”

張老頭搖頭道:“既然答應,多少還是得準備一點,放著賺錢的生意不做,我們豈不是犯傻?”

“對對對!張老先生說的是,蘇任主動給我們送錢,哪有不要的道理!”劉掌櫃很高興,望向唐蒙:“唐都尉,你對此事是個什麽看法?”

唐蒙沒有說話,低頭吃飯。

卓王孫道:“不用怎麽看他,就說說你們準備給蘇任賣多少貨物?”

“八成應該可以!”

“太多!不管你們如何想,我的冶鐵作坊一塊鐵都不會賣給他!”

張老頭無奈道:“卓掌櫃,你這是何苦呢?咱們都是商賈,賺錢才是最大的目的,為了一口氣而斷了自己的財路,這樣的損失有些大吧?”

卓王孫冷哼一聲:“這點損失我卓家還是賠的起,既然諸位都準備和蘇任做生意,我再留下也沒什麽意思,告辭!”

眾目睽睽之下,卓王孫起身就走,誰也沒看一眼。

唐蒙打了一個飽嗝:“這頓飯吃的舒服,本校尉有些倦了,你們若無事,可慢慢聊,我得去休息一下。”

唐蒙也走了,眾人麵麵相覷。劉掌櫃和張老頭對望一眼,臉上的神情都是鄙夷。

眼看三天時間已到,從蘇家和崔家出來的大車上裝滿了銅錢,有幾輛車子上裝的是箱子,看老牛拉車費力的樣子就知道,這裏麵不是金子就是銀子。兩個車隊分成好多股,進入成都的各大商賈店鋪。既然已經達成協議,剩下的事情就是稱貨付錢這麽簡單。

望著車上的金錢一袋一袋的往下搬,霍金有些舍不得,扭頭問冷峻:“二哥,這些錢真的能掙回來?”

冷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蘇任的做法看不透,盯好那些人,這些錢可是咱們家所有的財產,不容有失。”

霍金嘿嘿的笑笑:“二哥也變得愛錢了?”

冷峻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糧店的張掌櫃、布店的劉掌櫃,和成都城的其他商鋪掌櫃一樣,臉上都帶著笑容。熱情的招呼苦力和馬車從他們的倉庫中搬出一袋袋一捆捆的貨物。運錢來的牛車顯然不夠運走買來的貨物,長長的空車就在店鋪的門外等候。這一天是成都商家的節日,那些賣出貨物的人興高采烈,沒有賣出貨物的商家愁眉苦臉。

站在自家店鋪門口,卓王孫倒背雙手,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蜀中商會在大量采購,而且不惜重金,這件事很快在成都城流傳開來。一些不在采購之列的商鋪掌櫃,擠到老王或者霍老四跟前,巴望著能弄點收購貨物的份額。

卓王孫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屋子。掌櫃的連忙捧上香茶:“東家,咱們真的一點東西都不賣給蜀中商會?他們可是真金白銀的換呀!剛才斜對角的木材店老周看咱們的眼神都不對。”

“不賣!我說了不賣就不賣!”卓王孫瞪了自家掌櫃一眼:“告訴咱們所有的商鋪,誰要是敢和蜀中商會做生意,休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掌櫃連忙點頭答應,搖著頭走出門外。

街道上熱鬧非凡,無論有事沒事都在看蜀中商會的采購。那麽多的牛車,那麽多的貨物,還有那麽多的錢。不管是什麽東西,加價兩成、三成,蜀中商會竟然一口吃下。有錢人的想法沒人理解,除了那些商賈們,其他人隻能當做熱鬧看。

街對麵酒肆中坐著的兩個。其中一人便是唐蒙,他喝了一口酒,問對麵的人道:“有沒有夜郎和羌地的消息?”

那人搖搖頭。這個人在屋子裏還帶著鬥笠,寬大的帽簷遮住了他的整張臉,坐在窗戶背後的黑影裏,將自己全部隱匿起來。

“這就奇怪了,既然夜郎和羌地沒有消息,蘇任這是準備幹什麽?”

那人道:“我說的沒有消息,不是說那些地方一切平靜,而是我不知道。”

“嗯?”唐蒙眉頭一皺:“為什麽?”

那人道:“蘇任封鎖了雙嘴山斷絕了夜郎的任何消息,也封鎖連雙門山,隔絕了羌地的一切動靜,我的人沒法過去,而且蘇任的商隊都換上了原來的商隊護衛,元山盜他一個不用。”

“該不會是他知道了什麽吧?”

那人又搖搖頭:“不會!要是知道早就把我抓起來了。”

“那倒也是,不過你還是小心一點,我覺得這一次蘇任來者不善!”

那人點點頭,起身對唐蒙施禮,轉身消失在酒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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