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有人要做逃兵!

第二天的下午,楊山蘆剛剛來到訓練場,就發現場上氣氛不對,有幾個新兵,正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上,而為首的戚振宗,那更是黑著一張臉,而其餘的程猛等人也是臉色難看。

等到楊山蘆問明原因後,才知道事情原委,原來新招的戰兵才沒幾天呢,感覺訓練太過辛苦,就有5人做了逃兵,不過他們才剛剛逃回家裏,就已經被抓了過來。

問明原因後,楊山蘆就是道:“這個事情,海繼廉海大人知道了嗎?”

戚振宗點點頭道:“我已經和他說過了,海大人正在趕來。”

“行,那就交給他處理吧——”楊山蘆就是做了決定,畢竟海繼廉就是專管軍紀和刑獄的,正好處理此事。

海繼廉動作也很快,沒一會就趕到了現場,然後看到已經被綁起來的那5名新兵,他的一張黑臉,那就更黑了……

其實違反軍紀這種事情,在各地衛所那是司空見慣的,畢竟以大明衛所的德性,克扣軍餉,奴役軍士,那是太常見不過的事情,所以那些軍戶活不下去,開溜的不在少數。

可是現在呢,如果說鎮口堡也是這副德性,那你當逃兵還稍微有那麽一點理由,可是現在呢,都讓你過上了從來不敢想的好日子,居然還要當逃兵,當賤骨頭,那就罪不可恕了。

“大人,請允許我處理此事。”海繼廉就道。

“嗯——”楊山蘆就點點頭,然後道:“按照軍律,這5人該如何處置?”

“按照軍律,應該重打40軍棍,然後趕出堡去!”海繼廉就是毫不遲疑的說道,像他這樣盡職的軍紀官,對於大明軍規,什麽十七禁律五十四斬之類的,那都能倒背如流的。

那5個新兵聽了之後,卻是嚇傻了,甚至都有的低聲哭泣起來:“大人開恩啊!我們情願被打軍棍,但是千萬不要趕我們走啊!”要說這五個逃兵已經非常懊悔,因為吃不了訓練之苦,卻要遭到這麽嚴重的懲罰。

當然,這也和他們是新兵,不熟悉軍規有關,沒想到當個逃兵會有這麽重的懲罰,不過總的來說,還是咎由自取。

“是啊大人,他們認識到錯誤了,打他們軍棍就可以了,沒必要趕出堡去吧——”

這時一旁觀看的程猛就是插話道。

畢竟這其中的一個新兵,和他拐彎抹角的帶了一點親戚,所以忍不住開口求情……以現在堡外討生活的艱難,如果趕出去的話,基本上就等於判了死刑了。

倒是同樣在場的程猛的哥哥程武,雖然也是那個逃兵的親戚,卻是一聲不吭,自從他執掌了特種營之後,又是每天學習軍官養成,所以水平提升了不少,覺得此例不可開。

至於海繼廉呢,那就更不用說了,板著一張臉道:“大人,絕不可以!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如果不能按照軍規行事,那還何談依法治軍!”

“可他們都是初犯啊……”程猛還是不服氣,和海繼廉爭執了起來,而最後,兩人一起看向了楊山蘆,等待他的示下。

而楊山蘆都沒有考慮的,直接道:“按規矩辦。”甚至說完之後,他都狠狠地瞪了程猛一眼,有同情心可以,但是不能濫施同情心。初犯就可以放過?這樣一來是不是所有的新兵,都可以初犯一次了?簡直亂彈琴!

“行刑——”既然楊山蘆都發話了,那就不用說了,海繼廉手下是有六個風紀軍士的,這六人就上得前來,把這五個逃兵摁倒在地後,拿著粗大的軍棍,隻管狠狠往五人的屁股上打去!

隨著陣陣的慘叫聲,場中正在訓練的其他新兵臉色都是發白,而四十軍棍打完後,五人的屁股都已經血肉模糊,癱在地上起不來了。

到此還不算完,接著那些逃兵的家小被風紀軍士趕出堡去,包括分給他們的土地也一並剝奪,而這就是逃兵的下場。

做完這些之後,眾人都以為差不多了,不料海繼廉依舊板著一張臉道:“把逃兵所屬的甲長帶上來!”畢竟這也是應有之意,要追究禦下不嚴之罪。

隻是等到把人帶上來之後,楊山蘆卻是眼睛驟然睜大了,居然是剛剛升官的表弟孫成陽!

而孫成陽呢,被押上來之後已經是滿臉的慚愧,等到看見楊山蘆也在場上,更是羞愧的連腦袋都深深地低了下去,感覺辜負了他的信任。

而這時海繼廉已經開口了:“大人,此人身為甲長,管束不力,這其中有3個逃兵就是出自他的手下,所以照律他也要受罰!”

“那該如何罰他呢——”楊山蘆就是問道,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按照大明軍律,管束手下軍士不力者,同樣責打40軍棍!”海繼廉就是黑著一張臉說道。

嘶……這時程猛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別人不知道,他經常和孫成陽的老爹孫昌明一起喝個小酒,十分清楚,這位可是大人的親表弟啊,這樣的人也要打?

不料楊山蘆聽了之後,卻是毫不猶豫的道:“正該如此——”

聽見楊山蘆都首肯了,二名風紀軍士就是把孫成陽摁倒在地,軍棍高高舉起!要行刑了!

“棍下留人啊!”不料這時,孫成陽的老爹孫昌明卻是忽然聞訊而來!畢竟父子連心,他得到消息後就連忙趕來,畢竟這40軍棍打下去,半條命就沒了。

不料海繼廉還沒說話呢,已經甘願受刑的孫成陽,卻是抬起頭道:“父親大人不必為孩兒求情,孩兒對手下管理疏忽,理應受罰。”

而楊山蘆聽了卻是點點頭,心道自己這個表弟,還是屬於可造之材的,他剛剛當上甲長,管理方麵沒有經驗,犯點錯誤也情有可原,關鍵是犯錯之後,能夠認識到錯誤,加以改正,這就是好的。

所以楊山蘆就是讚許的道:“沒錯,孫甲長的這個態度還是很端正的,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犯了錯就要照章辦事。”

“哎呀外甥啊,照章辦事是沒錯,可是陽陽他一向身子骨弱,這要是挨了40軍棍,還不得把人打廢了,所以還是高抬貴手吧——”孫昌明那時連連懇求,甚至情急之下,連外甥的稱呼都出來了。

這下周圍圍觀的程武等人,表情都有些變化,這麽說起來,這個小旗不就是防守大人的表弟了?倒是孫成陽,聽見老爹把這層關係揭開了之後,腦袋都垂得更低了,感覺給楊山蘆丟了人。

倒是海繼廉,哪怕聽清了也不為所動,隻是說了一句:“防守大人的親戚也不行!”

“你!”孫昌明聽了都急得跳腳了!不過他也知道,這個天天板著一張臉的家夥,非常古板,根本無法通融的,不過他也知道,在鎮口堡這一畝三分地上,最終還是要聽楊山蘆的,所以他還是把懇求的眼神緊盯在了楊山蘆的身上。

而海繼廉呢,看見孫昌明還沒死心,就是哼了一聲,然後同樣目光炯炯的盯著楊山蘆,他倒是要看看,楊山蘆曾經答應過他,會支持他的工作,而現在倒要看看他會怎麽辦!

而楊山蘆呢,見了舅舅孫昌明懇求的模樣,心情也有些沉重,畢竟這可是他的骨肉至親,隻是……

楊山蘆就是緩慢而堅定地道:“舅舅,抱歉我不能答應你!所謂沒規矩不成方圓,所以這件事情必須按照軍規辦!而且舅舅你還不知道,我和海大人有過約法三章,不要說是表弟違犯了軍規,就算是我違反軍規,也同樣要按照軍規處置!”

“啊……”孫昌明如遭當頭一棒,甚至眼淚都流了下來,這可是他的獨苗啊,可是現在呢……

可就在孫昌明陷入絕望之際,楊山蘆忽然又道:“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禦下不嚴,教導不力,也要負一定的責任!所以海大人,這40軍棍,我要承擔一半!”

“啊——”這下不僅孫昌明驚呆了,就連一直板著一張臉的海繼廉,也是有些動容……他當了這麽多年的鎮撫,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的!

不過他畢竟是海瑞的後人,非常的古板,想了想覺得楊山蘆的要求還是符合軍規的,就道:“行,那就每人20軍棍吧。”

於是這樣,事情就算定下來了,每人20軍棍!

不過接下來行刑的時候,還有點小意外,那六名負責行刑的風紀軍士,啪啪啪的打起孫成陽來不含糊,可是輪到楊山蘆這裏,卻是不敢動手了。

“廢物!”

見了幾個風紀軍士畏畏縮縮的樣子,海繼廉就是冷冷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就是接過了軍棍,親自執行軍法。

可憐楊山蘆,堂堂的防守官大人,也被海繼廉直接摁倒在地,開始打屁股!

而等到開打之後,就算楊山蘆一聲不吭,暗地裏也是齜牙咧嘴的,我靠,還真打啊……就不知道輕點麽?而等到這20下軍棍打完之後,就算以楊山蘆身體的強健,也感覺屁股上火燒火燎的疼啊……

“大人,得罪了!”而海繼廉打完之後,隻是衝楊山蘆拱了拱手,就和沒事人一樣了。

還得說楊山蘆,這要是換個其他人,估計已經記恨上海繼廉了,雖然他是從五品鎮撫,可還敢以下犯上,不過現在嘛,楊山蘆還是很欣賞他,雖然脾氣很是死板,鐵麵閻王,六親不認!但是監督軍紀,還就是需要這樣的人啊。

而楊山蘆這麽做的效果還是很好的,等到在場的新兵得知,連防守官大人因為‘犯了’軍規,都被重打了二十軍棍後,那是人人變色啊……於是乎軍規的重要性,就深深的印在了他們的腦子裏!

這也是很明顯的,連防守官大人犯了軍規都這樣了,他們這些普通一兵,還敢違犯軍規麽。

而這件事並未就此結束,到了晚上之後,海繼廉剛剛回到自己的府邸,楊山蘆的貼身侍衛劉大棒槌,卻是親自找了過來:“海大人,我家大人去請你去一趟。”

“呃……”這下以海繼廉的古板,都感覺有些不妙了,畢竟他白天可是親手打了楊山蘆的板子,難道現在就要給他小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