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山窮水盡疑無路
楊山蘆聽了就是一皺眉，這段時間光顧著花錢了，卻是忽略了這個問題。
現在母親孫氏和小丫頭二人，掌管著他的錢袋子，所以對這個是非常清楚的。
自從楊山蘆到鎮口堡上任之後，這些天那是花錢如流水，短短幾天時間，二萬兩銀子花出去了！甚至連前一段時間治理鹽堿地結束後，百花露積攢下來的銀子，也全部墊進去了！
可是現在呢，還有這麽多地方等著用錢，這該怎麽辦呢？
其實楊山蘆也知道，肖牆堡的繁榮，可是看作是持續投入大筆資金，不計成本的砸進去，才會變得如此繁榮，而現在他接管鎮口堡之後，地盤一下擴大了好幾倍，百花露的收益就有些撐不住了。
既然這樣，又該怎麽辦呢？楊山蘆就開始思索起來。
其實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提高產量。
現在的百花露生產，因為楊山蘆需要統籌全局，所以已經移交給母親孫氏，丫鬟小玉兒，還有劉大棒槌三人來進行生產，由他們三人每人負責一部分工序。
而且百花露的製作也並沒有外界想象中的那麽繁雜，隻要楊山蘆願意，每天弄出個一兩百瓶都是非常輕鬆的，可是楊山蘆卻深深知道，貿然提高產量，意味著什麽……
要知道現在每天供應30瓶，一個月進賬五六千兩銀子，那都是靠著楊府這棵大樹，才一直風平浪靜的，可是如果再提升產量的話，恐怕以楊府的能量，都不一定罩得住吧？
畢竟自己那位便宜父親可是正在丁憂期間，勢力衰落不少的，可是，如果不能提高產量的話，又該從哪裏入手呢？
畢竟楊山蘆很清楚，時間不等人！現在已經是明朝末年，如果不能盡快發展起來的話，明年狗韃子又會入關，恐怕到時候連下場參戰的資格都沒有！
而不能下場參戰，就不能立功！不能立功，就不能升官！那樣就會一步錯過，步步錯過！
而錯過明年這次大好機會，這樣越到以後國勢就會越發艱難，更加難以逆轉，那樣一來，又何談拯救國家？拯救蒼生呢？
可是，盡管心裏跟明鏡似的，卻要考慮到各方平衡……
這樣到了第二天，楊山蘆起床之後，正準備好好想一想時，忽然劉大棒槌進入官廳稟報：“楊哥，外麵有個商人前來求見——”
“不見——”楊山蘆當即就是回絕了，他以為還是那些不死心的糧商呢。
不料劉大棒槌卻是說道：“楊哥，這個不是以前的那些糧商，此人自稱是從天津衛（後世的天津）過來的，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楊哥你商議，而且他還給了我這張勞什子。”說著劉大棒槌就遞過來一張鑲金的拜帖。
咦？楊山蘆見了就是臉色一凝，這樣的拜帖，顯然不是普通商人能用的起的！
而等到他接過來一看之後，臉色更是變得有些精彩，沒想到居然還是這個人派來的！
雖然這個人在後來明史中的評價，被認定為奸臣，但是誰不知道，明史是在滿清入主中原後編撰的，屁股都歪了，寫出來的東西還有幾分可信呢？
更不要說此人在此時，正具有很大的能量，既然這樣，見見倒也沒關係。
於是劉大棒槌就領命下去了，而很快的，就從外麵帶了一個人進來，隻見此人30多歲，一張國字臉，而一雙眼睛更是非常明亮，一看就是一個精明強幹之人。
而等到這個男子進入客廳之後，就是向著楊山蘆行了一禮：“草民周昌，見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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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禮——”楊山蘆就是淡淡的點頭，雖然他已經知道，這個周昌其實來頭不小，因為他就是當朝次輔，周延儒派來的，也是周延儒未出三服的侄子。不過既然他登門而來，想必是有什麽事情有求自己，倒也不必客氣。
於是楊山蘆就依照規矩，讓他在下首位坐了下來，接著自有丫鬟小綠奉上香茗後，楊山蘆就是問道：“周老大人一向為朝廷棟梁，在下也是十分仰慕的，隻是不知你這次所為何來啊？”
周昌聽了就是一拱手道：“楊大人既然快人快語，那草民也就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了，草民這次是為百花露而來！”
周昌說著還十分感慨呢，心道你倒好，蹲在這個犄角旮旯裏悶聲發大財，可是你哪裏知道，這樣一瓶小小的百花露，京城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呢！
不過也就是你命好，背靠楊府這棵大樹，不知擋下了多少明槍暗箭！就連他身為當朝次輔周延儒的親侄，也被他的叔父告誡，切不可以勢壓人，而是要好好商談呢。
“是嗎——”楊山蘆聽了就是一笑，看來發售了這麽久，終於有人找到這裏來了，不過這對現在的他來說，似乎並不是壞事。
楊山蘆就是沉吟了一下道：“既然這樣，具體說說看吧——”
周昌一聽眼睛就是亮了，感覺有戲，他就是連忙道：“如果大人有意，那自然是數量越多越好，而且價錢方麵也好商量。”
楊山蘆聽了卻沒有表態，而是先問道：“在我們具體商談之前，我要先知道，你如果得了這個百花露，是銷往哪裏嗎？”
“這個好教大人得知，草民因為有著叔父照顧，所以生意做的還算順暢，平時都是銷往東瀛的，所以如果得了這個百花露，同樣是銷往東瀛的。”
周昌的這個話有二層意思，一來再次點了一下他和周延儒的關係，另一方麵也是在向楊山蘆表明，他如果得到百花露的話，絕不會在京城銷售，和楊家展開競爭，甚至都不會在大明境內銷售，而是直接銷往海外的。
楊山蘆聽了之後就是點點頭，既然這樣的話，就不會影響楊府的利益，以後就算被那個老妖婆知道，她也無話可說。
不過楊山蘆還是要把醜話說在前麵的：“既然這樣，那倒是沒有問題，不過還有一點我要事先告訴你，百花露因為製作異常艱難，所以就算能和你達成協議，每天提供的數量，也不過是六七瓶而已，就這個量，你還願意做這個生意嗎？”
“願意願意！”周昌聽了就是拚命點頭，雖然感覺比他預想中的要少了不少，不過他還是很滿足了，笑話，就算是一天一瓶，在這種獨門生意麵前，那也是有著可觀的利潤的！
而聽見周昌的回答，楊山蘆就是滿意的點點頭，其實隻要他願意，每天生產個百八十瓶就跟鬧著玩似的，不過他更加清楚，這裏麵的利潤太驚人了，所以在他沒有真正成長起來之前，還是需要嚴格控製產量，小心式微的好。
既然前兩樣談成了，接下來楊山蘆就要和他談到最重要的一點，也就是價格問題：“那麽你說說看，準備出到一個什麽價格呢？”
“大人容稟——”這個周昌過來之前，早已經仔細考慮過，所以當即就是說道：“這個大家都是聰明人，我也不耍什麽花活了，我們都知道在京城的銷售價格，是每瓶20兩銀子，一般來說大人您能在其中拿到一半的利潤，也就是10銀子一瓶，不過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願意以12兩銀子一瓶的價格收購！”
周昌說完之後，自以為這個價碼出得很高了，就是滿心期待地看著楊山蘆。
不料楊山蘆聽了之後，卻是灑然一笑，你以為我隻是個武官，所以不懂經商之道嗎？老實說你在我這裏拿貨之後，到了東瀛轉手就可以賣出25兩，甚至是30兩的高價，現在你隻出這個價格？
楊山蘆也不多說，隻是淡淡的道：“一口價，20兩銀子一瓶，你願意的話，這件事情才能談下去，不願意的話嘛……”
好吧，周昌聽了一口氣差點沒噎過去……這位看著年紀輕輕，卻是精明至極啊！這個報價實在是狠！
不過周昌覺得自己做了十多年的生意，還會比不上楊山蘆這個從未經商過的武官？於是他還想再努力下：“楊大人，你這個價格就太離譜了吧！要是二十兩一瓶的話，我幹嘛不是直接從京城的鋪子裏拿貨呢？”
楊山蘆聽了就是笑了：“嗬嗬，這也要你拿得到啊……”畢竟楊山蘆可是很清楚的，現在這樣小小的一瓶百花露，可是京城那些貴婦的最愛，基本在鋪子裏就被預定一空，哪裏還輪得到他搶購呢？
看見楊山蘆不上當，周昌又換了另一種說辭：“就算這樣，楊大人你也要體諒我們的辛苦啊，我們要把貨物運到東瀛，風險可是很大的，海盜，颶風，而且路途這麽遙遠，一路的成本也是巨大，所以說……”
而周昌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楊山蘆給打斷了：“你接下來會不會還要說，所以每次你都賺些辛苦錢吧！
可是據我了解，就算是大明境內常見的瓷器茶葉什麽的，運到東瀛都是10倍的暴利，更不要說我這個百花露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獨門生意，這其中的利潤……所以你就給句痛快話吧，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呃——”周昌聽了之後，那是徹底無語，甚至是傻愣愣的看著楊山蘆，這還是個赳赳武官嗎？這是位商界老前輩吧……感覺完全被他牽著鼻子走啊！
不過既然擺正了位置，周昌也知道，看來糊弄不了他了，不過老實說，20兩一瓶的價格雖然已經很高，不過隻要運到東瀛的話，所謂物以稀為貴，每瓶賺個十兩八兩還是沒有問題，這樣一年下來也有非常可觀的利潤了。
“行，那就這樣說定了。”周昌不愧是個成功的商人，話風那是轉變的非常之快，一點也沒有剛才睜眼說瞎話的不好意思，畢竟在商言商，這也是很正常的。
隻是等到他拿出一份準備好的合約，準備白紙黑字，雙方正式簽署協議的時候，楊山蘆卻是詭異的一笑道：“嗬嗬，不用著急，除了這些，我還有一個附加條件。”
“什麽？還有附加條件？”這下周昌就是徹底愣了，這個生意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做啊……
而楊山蘆見了就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嗬嗬，這個就是掌握獨門生意的好處了！當然，就算這樣，我也不會太過‘欺負’你，畢竟咱可是後世的銷售精英，懂的雙贏之道的。
楊山蘆就是淡淡一笑道：“其實很簡單，我們之間的交易，我隻收七成的現銀，其餘的需要用糧米支付。”
“啊，這個就難辦了呀！”周昌聽了就是緊皺起眉頭：“楊大人想必你也知道，現在這種災年，糧食可是非常緊張的！而且因為交易的金額巨大，所以這3成的糧米，已經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我到哪裏去收來這麽多糧米呢！”
其實周昌名下還是有二處糧行的，可就算是這樣，他算了一下後，也知道籌不到這麽多糧食。
不料楊山蘆聽了卻是微微一笑，這就是他要點撥他了，當然，這個想法是在得知他是做海運生意的時候。
“嗬嗬，現在大明境內糧米緊張不假，可是你沒必要隻在大明境內收購啊！周昌，你聽說過安南嗎？”
“安南？略有耳聞，但是從來沒和那邊做過生意。”周昌就是老老實實的說道，像他這種做海貿的商人，一般隻做成熟的路線，像東瀛什麽的，至於安南，他隻知道很早以前是大明朝的藩屬國，還是個蠻夷之地，也沒什麽有名的物產，所以從未關注過。
不料楊山蘆聽了卻是大搖其頭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老弟你既然是做海貿生意的，大可以派船去安南嘛，那裏其他沒有，但是我可以保證，那裏的糧米足夠多……多到你想象不到哦！而且價錢還非常便宜。”
“什麽，大人你能肯定？”周昌就是十分驚訝，心道連他這個做海運的商人都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他這樣一個武官怎麽知道的！
不料楊山蘆卻是肯定的道：“這絕對可以肯定！這麽說吧，如果你去了之後收購不到糧米，我包賠你的一切損失！你看可好？”
畢竟楊山蘆可是非常肯定的，雖然大明現在是連年災年，可是安南那是什麽地方，那可是占城稻的起源地，一年能夠三熟的地方！所以說那裏或許會缺其他東西，但就是糧食不缺。
“既然大人如此有把握，我倒可以去試試。”周昌心算了一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運來糧米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還能順帶再賺一筆銀子。
“如此甚好，但是我希望你不會有欺瞞的事情發生，不然的話想做這個百花露生意的人，還是很多的。”
“不敢不敢。”周昌就是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話說他還真存了這個心思，如果去了之後，收購糧米很是繁瑣的話，那就謊稱收不到也就是了，不過現在嘛，既然楊山蘆都已經點明了，看來是不能再打這個小算盤了。
“但是大人，既然這樣你也知道，安南那裏是偏僻小國，而且瘴氣什麽的也不少，我派人前去是有一定風險的，所以相對應的，我要求增加百花露的供貨量。”周昌不愧是個精明的商人，馬上抓住時機討價還價。
對於這個要求，楊山蘆倒覺得可行，畢竟一開始報出的產量，就打了大大的埋伏的。於是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兩人就定了下來，最終的交貨量是每天十瓶。
這些全部商議完畢後，這件事情就算正式定下來了，至於這些糧米如何從天津衛運到鎮虜衛，這些兩個人都沒有提。
畢竟這也是很明顯的，從天津衛（是個優良的海港）運到鎮虜衛，以周延儒的勢力，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且這一帶屬於大明帝國的心髒部位，沒有大股流寇出沒，安全方麵也可以放心。
這樣事情談妥之後，又簽署了文書，周昌還是很高興的，沒有白跑一趟。
而楊山蘆就更不用說了，談成了這筆生意，他收獲良多，另外還有意外的驚喜，所以為了安撫一下這位以後的商業夥伴，楊山蘆就親自作陪，招待了周昌一頓酒席。
卻沒想到這一手讓周昌很是感動，雖然他平時打著當朝次輔的招牌，別人都還給他麵子，可是他清楚，那隻是給的叔父的麵子！所謂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末尾，大明朝商人的地位，那是絕對下賤的！
可是現在呢，他在楊山蘆身上卻感受到了真誠的對待！以防守官之身親自作陪，這是實實在在的平等論交啊！
所以這頓酒席，就吃的很爽了，周昌在酒桌上那是和楊山蘆說的很投機，並且說到最後，發現兩人還真套的上一點近乎，因為周昌的祖籍就在山西絳州，而現在楊山蘆駐守的地方，離著絳州也不算多遠，都可以說是半個老鄉了。
對這樣的‘老鄉’，楊山蘆當然是不置可否，不過他在聽見絳州這個地名的時候，就是若有所思起來，感覺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在那裏……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看來隻有以後慢慢想了。
酒終人散之後，周昌滿意的離去後，楊山蘆呢，也是相當歡喜……第一，這筆生意談成之後，困擾多時的資金問題就迎刃而解，而且還是在安全範圍內的高價哦……
畢竟這可是20兩銀子一瓶啊，如果說有3倍到4倍的暴利，都已經可以讓人趨之若鶩的話，他這個價格都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倍的利潤了！畢竟他一瓶百花露的成本，不過是區區二錢銀子而已，哈哈！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重大的收獲……那就是額外可以得到大批的糧食！
畢竟對於楊山蘆這個穿越者來說，知道之後還有十幾年的災荒年景，就好像二年之後，就會有一場曆史上著名的特大旱災……崇禎大旱！
而且這場大旱災，不是一年二年，而是連旱5年以上！對民生的影響更是可怕！民間草木獸皮蟲蠅皆食盡，餓殍載道！甚至一碗米就能救命的！而現在呢，能夠提前儲備大量的糧食，就有了應對的底氣！
更不要說在以後楊山蘆的規劃中，他還會繼續大展拳腳，攀登更高峰！
這其中糧食的充足供應，那就是重中之重了！而現在呢，能夠偶得一條可觀的糧食供應渠道，那就是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