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叢中笑！
此戰一直追殺到天黑，這才結束。
而等到最後統計戰績的時候，那更是戰果驚人……此戰的2萬清軍，也就是鑲紅旗和正紅旗的清軍（嶽托是代善的長子，而代善是正紅旗的旗主，所以此戰由嶽托執掌兩紅旗），幾乎被全殲！
雖然具體消滅清軍的人數因為太過龐大，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清點出來，但是斬首包括投降的清軍，粗略估計都有19000人！也就是說，就逃出去一個零頭！
至於這次的清軍之所以隻逃走這麽點，差不多等於全軍覆沒了，這也是很正常的，因為這次作戰的主力關寧鐵騎，那可是以腳力見長的，以往是他們不願意出力，可是等到他們真正願意發力的時候，能在他們的快馬下逃脫的清軍，當然是少之又少了。
包括在消滅的清軍中，韃子的高層同樣是傷亡殆盡！除了被楊山蘆‘咒死’的嶽托之外，其餘的什麽固山額真啊，甲喇額真啊，全部無一幸免！除了隻有一個小小的牛錄章京逃脫之外，其它十幾個韃子高級將領，全部被擒或者被殺！可謂是戰果輝煌的！
甚至這個其中，包括北路清軍的主帥，嶽托的屍體和他的全副儀仗，也全部被擒！（雖然隻是一具屍體，但是按照清軍的軍規，一般就是陣亡的普通士卒，屍體都要搶回去的，免得落於明軍之手，更不要說堂堂的八旗旗主了！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幾乎可以等同於生擒嶽托）
而這個意義更是非常重大的……這是明軍自從和滿清開戰以來，擒獲的最高級別滿清將領了！五萬大軍的統帥！堂堂的親王，鑲紅旗旗主啊！
就算之前被生擒的杜度，那也比不上！（杜度是貝勒，地位比親王低了很多）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說，都報了一箭之仇了！
畢竟在原本的曆史中，韃子幾次入關，被他們掠走或者殺掉的王爺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同樣是王爺，那些不過是廢物，是大明豢養的肥豬王爺，而嶽托那可是真正勇猛善戰的王爺啊，滿清的著名將領！可是現在呢？
甚至說有了這樣的驚人斬獲，韃子的正紅旗和鑲紅旗差不多就已經廢了！想想看，他們這次入寇的北路大軍，前前後後差不多都報銷了3萬人馬！而這兩紅旗一共隻有多少人馬呢？（大約一共六十個牛錄，近二萬人，所以這已經是把依附於他的兩紅旗蒙古，包括漢軍八旗在內的兵馬，統統掃**幹淨了）
所以經此一戰，這兩紅旗的人馬，差不多已經可以從滿清的作戰序列中劃掉了，所謂的我滿洲以八旗立國，可是現在呢，這八根柱子，生生被砍掉了二根啊！
除此之外，這次的另一重大收獲，那就是繳獲的物資了，畢竟嶽托這一路清軍，除了之前和玄甲軍的較量中有所失利之外，其它的都是一路順風，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啊！
所以嶽托部自從入關以來，都累計攻破了十五個縣城，兩座府城！不過現在嘛，他們搶來的那些金銀財寶，糧米豬羊什麽的，就全部歸了明軍了，初步統計下來，金銀最少有四十萬兩，其它的糧米和豬羊，那也是無數啊……都堆積如山的！
甚至在被韃子搶來的財貨中，還有一種特殊的‘貨物’……那就是被狗韃子掠來的眾多美貌婦人和青壯，也就是被他們稱為四腳羊的存在（所謂的四腳羊，就是平時可以玩弄使喚，軍糧缺乏的時候就可以宰殺吃肉，此之謂四腳羊）
就好比這次，明軍就在清軍的營地中，救出了將近2000名美貌女子！而這2000名女子也都是可憐人，平日裏她們飽受*（某種意義上來說等同於後世日軍的慰安婦）
乃至不是明軍獲勝的話，她們之後還要被掠往關外，遭受一輩子的摧殘！甚至有的還要被迫給狗韃子生下兒女，造成一幕幕人間慘劇！不過現在嘛，統統得到了解救！
至於被韃子掠來的青壯，那就更加多了，足足都有七八千名的，因為這也是很有利可圖的……韃子選的都是20到25的精壯小夥，然後像這樣的青壯，隻要掠到關外作為奴隸，吃的比牛少，幹的比牛多，還不用給一文工錢，那是很有賺頭的，所以同樣是作為一項掠奪的重要物資。
不過現在嘛，也同樣被全部解救！甚至行營還好事做到底……因為這些精壯和美貌女子被解救出來之後，有的都已經被狗韃子從家鄉帶出了二三百裏，還如何歸鄉呢？於是行營就給每個人發了二兩銀子的路費，讓他們可以重新回到家鄉，與親人團聚的。
而這樣大致的打掃完戰場後，整個行營這才勝利收兵！甚至這樣輕鬆的一戰，是之前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就這樣輕輕鬆鬆斬殺了2萬東奴？要知道這可不是以前對戰的流寇什麽的，這可是不折不扣的韃子精兵啊！可是現在呢？
甚至等到回到營寨之後，那個快樂的氣氛都比過年還要熱鬧了，而等到大致的清點結果出來之後，楊嗣昌已經迫不及待地宣布，今晚全軍又是賞酒賞肉……全軍慶賀！
甚至他還覺得，這次自請督師，實在是太過英明的決定啊……你看這才幾天時間，就斬獲了如此大捷！這種赫赫戰績，我朝開國以來的諸多文臣中，都是少有的吧……
不過等到最後眾將回歸，準備慶功的時候，卻忽然發現監軍孫承宗還沒回來。
“咦，這是怎麽回事？”楊山蘆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的，今天他是看著老先生殺出去的，可是到現在都沒回來，難道是出了什麽意外嗎？
而關寧軍眾將就更加著急了……從某種程度來說，孫承宗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啊……
不過正在眾人憂心忡忡的時候，忽然就聽見行轅外傳來了那種標誌性的大嗓門：“哈哈，老夫回來了！”這個聲音中滿帶著喜悅，而且一聽這個洪亮的聲音，眾將就知道了……三朝帝師孫承宗回來了。
不過眾將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都紛紛迎了出去，畢竟孫承宗雖然是明末著名的文臣，不過他的武力值可要比同為文臣的盧象升，低的太多了，再加上都已經是76歲的高齡，還親自追殺清軍……這種擔心……
不過等到看見老先生之後，眾將就放心了，隻見孫承宗的身上，雖然都濺滿了血跡，可是本人卻毫發未傷！精神也是非常的亢奮，顯然是平安歸來，這樣就好啊……
而等到他看見行營眾將時，同樣是非常歡喜的，甚至他還專門走到排在最後的楊山蘆麵前，狠狠地拍了一下楊山蘆的肩膀道：“好好好！這就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甚至老先生還開始緬懷起來：“想當年戚少保早早辭世的時候，老夫還曾黯然傷悲，國家痛失柱石……可是現在呢？”
而對於他這種激動，楊山蘆也是非常能夠理解……先不說老先生這次在老家高陽，就險遭大難，被清軍圍城之後，差點弄了個家破人亡！
（在原本的曆史中，清軍圍困高陽後，並沒有官軍前來救援，老先生就是率領家人以及鄉裏上城死守，奈何土城矮薄，又無援軍，最後失陷。他叱喝家人各自逃生，欲以身殉國，自殺不及，被俘。
入清營後，以葦席鋪地望厥叩頭，自縊死。其子舉人鉁，尚寶丞鑰，官生鈰，生員鋡、鎬，侄子煉，及孫之沆、之滂、之澋、之潔、之渙、之瀚，子孫合計三十七人，盡於此役力戰身亡，滿門無一降者。）
可是現在呢？而除此之外，要知道孫承宗差不多和滿清鬥了半輩子，作為三朝老臣，孫承宗從二十年起，就開始負責修建寧錦防線（寧遠、錦州防線），並且為這條防線投入了全部的心血。
可是結果呢，卻是一退再退！一敗再敗！先丟大淩河，再丟小淩河！麵對清軍的淩厲兵鋒，隻能屈辱地步步向後退縮，乃至最後都被打得龜縮於幾大軍堡不出！
甚至原本在這位老先生看來，他這輩子估計都看不到大明反敗為勝的那一天了，他將帶著一輩子的遺憾，去見他的學生皇帝朱由校。
（朱由校對他還是很器重的，就是朱由校這位木匠皇帝在位期間，任命孫承宗為薊遼督師兼東閣大學士，主持對於滿清的作戰），可是現在呢？
“老大人保重身體啊！”而看見孫承宗如此動情，關寧軍的眾多將領，同樣是觸景生情，很多人更是眼中流下了熱淚……畢竟這些人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追隨孫承宗的麾下，組建關寧軍，抵禦韃虜！可也同樣見證了那段屈辱的曆史，那段不堪回首的曆史，那段被狗韃子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曆史……可是現在呢？
“無妨！老夫就是太高興了！今天實在是太痛快了！哈哈哈！”孫承宗卻是毫不在意，並且還大笑三聲，那種歡喜之情，前所未見！
“嗬嗬老大人，有什麽話咱們進去說吧，裏麵都已經擺好了慶功宴了哦。”楊山蘆就是笑著說道。
不料孫承宗聽了之後，卻是毫無反應。
“咦？”楊山蘆就覺得很是奇怪，可是再仔細一看，卻是大吃一驚！隻見孫承宗已經氣息全無！雖然他臉上還帶著歡喜已極的笑容，可是卻已經一動不動，安然而逝。
“啊老大人，你怎麽了？”那些關寧軍將領也發現了不對，可是等到撲上來之後，手忙腳亂的呼喊了半天，並且探了鼻息之後，這才確認……三朝帝師，一代名臣孫承宗，已經仙逝！
啊？這怎麽可能？這些關寧軍將領都是紅了眼睛，甚至有的都當場痛哭失聲……關寧軍可以說就是孫承宗一手創建的，包含了他無數的心血，可是現在呢，沒想到老人家就這樣當麵駕鶴而去了！
倒是楊山蘆，雖然同樣心中難過，卻不覺得有多麽奇怪的，畢竟人在大喜大悲的情況下，確實容易出現各種極端情況，並且這種事情在曆史上也是有所記載的，例如民間就有‘氣死兀術，笑死牛皋’的說法。
說的就是南宋猛將牛皋抓住了老對手金兀術後，因為太過高興而當場笑死，又例如既生瑜，何生亮，被諸葛亮活活氣死的周瑜周公瑾等等，所以這樣看來也能理解了，另外老先生年紀又這麽大了……總而言之，就是三朝帝師孫承宗，已經樂極生悲，確定仙去了。
聽見四周哭聲一片，這個時候，同樣非常震驚的楊嗣昌，倒是最快鎮定下來，他就是一邊語氣非常悲痛，一邊對眾將說道：“老先生的死，是我大明的一大損失！不過我覺得，這應該算是喜喪！”
“畢竟老話說的好，人生七十古來稀，而如今老先生都已經76歲，都可以稱得上是高壽了，更不要說還是像今天這樣，心願達成，含笑而逝的，所以這就是喜喪了！我們不應該悲痛，而是要高高興興的替老先生辦理身後事，讓他開開心心的走！”
“嗯，督臣言之有理——”眾將一琢磨，還真是這個道理，隻是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卻一時之間轉不過彎而已，包括楊山蘆在內，也是非常讚同他老爹的說法，畢竟他可是最清楚的，在原本的曆史中，孫承宗那種死法，可以說是死不瞑目的！可是現在呢，老先生這樣帶著歡喜和滿足而走，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了吧？
不過不管怎麽說，老先生畢竟是走了，所以等到眾將止住悲聲後，也都非常自覺的不再提什麽喝酒了，隻是簡單的吃過算數，就準備布置靈堂的。
包括楊嗣昌也是如此，本來他都已經準備給朝廷書寫報捷文書了，不過現在嘛，隻能把老先生的死訊同樣添加進去了。
不過總的來說，這個又和臨陣陣亡主帥不同，老先生這是年紀到了，無疾而終的，並且是善終，所以這個呈報上去之後，想必朝廷是不會怪罪他們的。
然後到了第二天，楊嗣昌還下令全軍戴孝，為老先生緬懷的的，並且還派人在定州城中買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把老先生裝殮進去之後，送回他的老家高陽，來一個落土為安的。
不過等到把老先生的遺體送走的時候，雖然大家在感情上都已經接受，不過親眼看著棺槨離去，很多關寧軍將領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甚至楊山蘆見了這一幕，都是感覺鼻子酸酸的，並且莫名的想起了一個典故，那就是在原本的曆史中，滿清入主中原後，之後的南明出了一位人傑，那就是時任南明兵部尚書並總督軍務的堵胤錫。
此君以進士出身，卻治軍嚴謹，憂國憂民，並且在他帶領下，明軍一掃之前頹勢，並聯合忠貞營屢克清軍，聲勢複振！（忠貞營，就是由李自成、張獻忠等部農民軍殘餘組成的軍隊，在堵胤錫的感召下，和明軍放下成見，聯手抗清）
隻可惜天不假年，此君因連年征戰，積勞成疾，最後吐血病死軍中，年僅49歲！而在得知他的死訊後，三軍無不痛哭失聲……那都是三軍慟哭！如喪父母！
甚至楊山蘆都懷疑，如果堵胤錫不是走的這麽早，以他的人格魅力和才華，中華的曆史可能都會被改寫！隻是可惜……甚至看著眼前棺槨離去的一幕，楊山蘆感覺何曾相似！
隻是，楊山蘆卻又有一個念頭忽然湧起……我中華民族曆來都是多災多難！甚至還有之前五胡亂華，那樣傳承斷絕的風險！可是正因為有著這樣無數的人傑，前赴後繼，奮起抗爭！中華民族才能永遠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而我堂堂大清，卻隻能淪為五十六個民族之一罷了……
甚至看著眼前棺槨離去的一幕，楊山蘆都有一種明悟，他已經暗暗在心中發下誓言……
孫閣老，您一路走好！
您未盡的事業，將由我來完成！
大明的如畫江山，將由我來守衛！
而待到來年山花爛漫時，您也必將看到，我們都在叢中笑！
ps喜歡深究的書友，還可以找找譚其驤先生的曆史地圖集，或者找衛星地圖，二者結合起來看，這樣就可以知道書中的地勢，了解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