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是走是留？
“轟——”的一聲，隨著火銃中噴出的火光，準確地擊中了多爾袞！這位滿清未來的實際奠基者，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瞬間從馬上跌落，昏迷不醒！而在他昏迷的最後時刻，似乎張了張嘴，說出了二個字——退兵！
要知道多爾袞可沒有楊山蘆那麽好的運氣（楊山蘆之所以敢賭一把，是因為他身上穿著金絲軟甲這件天下至寶），楊山蘆的這把火銃，打製精良，一百步之內就能破多重鐵甲！更不要說現在兩人的距離，也就是五六步的樣子，距離縮短了十倍還不止！所以這被當麵打了一槍……
也就是多爾袞身為親王，身上穿的金甲不隻是用來炫耀地位的，還是一件非常珍貴的盔甲，甚至都是世所罕見的，而他體內還穿著一件內甲，所以才沒有被打穿！保住了一命！
不過就算這樣，這一槍中蘊藏的巨大動能，還是讓多爾袞瞬間吐血，並且陷入昏迷的……那是一條命都去了半條啊！
“啊！保護王爺！”正在後麵護衛的那些白巴牙勒兵們，見狀都是奮不顧身的圍了上來，保護多爾袞！剛才二人對戰時，無人幹擾，那是多爾袞下的命令，好堂堂正正殺死楊山蘆，不過現在嘛，可沒人管這些了。
而楊山蘆身邊的那些護衛呢，見狀衝的還要快……當然本來也離得並不遠，幾乎就在身後的。
而這其中，就以他的護衛統領劉大棒槌動作最快，瞬間就竄到了楊山蘆麵前！
而且此刻雖然打翻了多爾袞，不再遵守單打獨鬥的約定後，現場的形勢依然堪憂的，那麽多的白巴牙勒兵已經和護衛們再次交上了手……
所以此刻楊山蘆依然處於危急之中，沒看見那些白巴牙勒兵看向楊山蘆的眼神都變得血紅了嗎？所以這位棒槌兄弟也難得的人品爆發了一下，不僅立即把楊山蘆護在身後，開始撤退，還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天誅奴賊！多爾袞已死！”
好吧，這位棒槌兄弟也不知道這麽喊有沒有用，但是他知道，這個穿金甲，騎寶馬的家夥是韃子中的大人物，所以這樣來上一嗓子，說不定會有作用的吧……
而事實上，還真的起了作用，要知道清軍在這方麵的軍規比明軍要嚴厲的多，多爾袞身為清軍的主帥，要是在陣前喪命的話，韃子中所有牛錄以上的將官，輕則軍法伺候，重則送掉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當然，劉大棒槌喊了第一遍沒用，在楊山蘆提醒他，再教了他這句話的滿語之後，劉大棒槌再次大喊了一遍，清軍中才發生了混亂……畢竟兩軍對陣，主帥喪命，這對軍心的影響……
反倒是明軍，看見在這樣堂堂正正的對決中，幹趴了敵軍的主帥，士氣那是高高的啊（至於說是用火銃勝出的，你怎麽不說多爾袞還騎著戰馬欺負人呢），所以說，此刻的明軍那是士氣大振……
而楊山蘆看見時機很好，就立即下令撤退……趁這個機會趕緊上船！
而之所以如此，其實楊山蘆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後背被多爾袞砍得那一刀，都讓他的後背都失去了知覺啊，而五髒六腑更是火辣辣的疼！想要抑製不住的吐血！不過在這當口，楊山蘆卻是極力表現出平靜的樣子，他可不能再吐血了，以免讓軍心受挫。
甚至於就算如此，楊山蘆還來了一把順手牽羊……因為多爾袞剛才騎的那匹汗血寶馬，實在是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那種對戰時的靈活，甚至可以說有了這樣的一匹寶馬，上場廝殺時戰鬥力都能提升很多的！現在這匹寶馬又沒了主人，楊山蘆就試著能不能收服它。
當然結果不出楊山蘆的預料，這匹汗血寶馬看見楊山蘆要伸手牽它的韁繩，都是憤怒不已的，不僅稀溜溜一聲暴叫，還張嘴來咬他的，顯得靈性十足。
可是楊山蘆有辦法對付它啊……這匹馬不是很聰明嗎？於是等到楊山蘆再次拔出火銃，對準它的腦袋的時候，這匹汗血寶馬就蔫了，知道小小的火銃是一個會發出火光的‘怪物’，不是它能惹得起的，所以隻能乖乖的屈服了。
於是等到楊山蘆順利的牽著它的韁繩，開始回返的時候，明軍見了更是歡呼不已……看見沒，連奴酋的寶馬都歸將軍了呀……而那些清軍看見了呢，更是鬥誌全無……如果說一開始，他們對於多爾袞的‘死訊’，還是半信半疑的話，可是現在呢，連王爺心愛的寶馬都歸了明人了，這是不是預示著……
於是等到明軍且戰且退，然後基本順利的上了船之後，楊山蘆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今天一波三折，但是結果還不是最壞呀……
包括這個時候，在這之前也已經找到了盧象升，雖然盧象升依然昏迷不醒，但還是還有呼吸，而能在亂軍之中找到盧象升，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既然這樣，楊山蘆最後的牽掛都沒有了，然後所有的小船就是紛紛劃動船槳，和清軍說拜拜了。
包括這個時候，奴酋中的另一人，饒餘貝勒阿巴泰也已經趕到，隻是他看著悠然渡河的明軍，雖然他氣得很想往水裏跳下去試試看，可最終還是沒敢啊……
而看著岸邊無計可施的清軍，楊山蘆終於鬆了一口氣……要知道清水河長約百裏，也不用擔心狗韃子會繞道追過來。
隻是，接下來楊山蘆再也裝不下去了：“大棒槌，快扶我坐下。”到了此刻，楊山蘆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臉色更是白的嚇人！看著比多爾袞都強不了多少，隻不過已經脫離了險境，倒也不必再裝了。
於是劉大棒槌立即心疼的扶著他在船上坐下，等到上了岸之後，又是找來了一副擔架抬著他，按照重傷員的待遇轉移了。
不過等到上了岸後，士氣終於不可避免的低落下來，看看戰前還是兵強馬壯，足足有二萬五千人的，可是現在呢，一共隻剩下一萬人了（這最後的一戰死掉了六千多，差不多頂的上前幾天的總和），其中玄甲軍四千人，三大總兵總共隻有六千人了，損失慘重啊……
再加上現在正是初冬，又被大雨淋了個通透，這又冷又餓的……
“鎮國啊，雖然你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但是我們覺得下一步的行動，還是要和你商量一下啊。”
這個時候，老將楊國柱就是滿是歉意的找了過來，畢竟現在可是關鍵時刻，仗打到這個份上，主帥盧象升生死未卜，行營大軍傷亡過半，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副大勝的樣子，所以接下來該怎麽走，非常的重要。
“可以！”對此楊山蘆當然也是沒有意見，所以哪怕劉大棒槌眼神不善的盯著老將楊國柱，楊山蘆也是製止了他……因為接下來該怎麽辦確實非常重要，需要大家坐在一起仔細的商量一下。
不過這次的大撤退還真是夠狼狽的，連宿營的大帳都沒帶出來幾頂，最後不容易找到一頂還能用的大帳之後，幾位總兵連同依然要躺在擔架上的楊山蘆，這才坐到了一起商議起來。
在座的一共有十一二人的樣子（有資格參加會議的隻有到參將一級），而這個時候，具體的統計報告也已經由各鎮的鎮撫官送了上來，等到在場的眾人看過之後，都是臉色非常難看的……因為損失比他們想象中的還大啊……
三大總兵手下，如果去掉傷員的話，連兩千人都不到了，包括玄甲軍也是如此，就算是加上輕重傷員，也隻有四千人了，勉強整個行營還能號稱有1萬人，和當初的25000人相比，損失慘重啊……
然後還有各種物資的損失，包括槍支彈藥，還有最重要的軍糧，也都是損失無數，特別是軍糧，都損失了一半！這對接下來的行動相當不利啊……
包括還有行營主帥盧象升，雖然經過隨軍郎中搶救之後（也就是隨軍的軍醫），流血已經止住了，可是到現在還是昏迷不醒，處於危險期的。（按照軍中郎中的說法，盧象升體格強壯，所以還能吊著一口氣）
而這就讓眾人更加提心吊膽的，這要是盧象升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在座的眾將都要被問罪。
“諸位，這就要看怎麽看了，這次和韃子的近十天大戰，如果不是最後的叛將作亂，其實還是相當完美的，就算是算上最後的叛將作亂，我軍其實還是可以算作勝利的。”
楊山蘆看見眾人士氣不高，就是如此鼓勵道，而這也是有事實依據的，雖然行營大軍損失慘重，可是狗韃子那裏就好過了？先前的涿州大捷，亂石山大捷就不去說它，單單是這次的三雙堆集大戰，打到現在，狗韃子也是損失巨大！
按照楊山蘆的估計，清軍原來正白旗和正藍旗兩軍合並之後，再加上蒙古八旗、漢軍八旗什麽的，有大約4萬人，可是打到現在呢，狗韃子最多還剩下一萬六七千人，這已經不僅僅是傷筋動骨了，簡直就是僅有的幾根骨頭都被打斷，屬於全身麻痹了。
就算是計算具體的交換比，我軍依然占據優勢，以此次大戰我軍一共陣亡15000人計算，而狗韃子陣亡了24000人，交換比達到了一比一點五還要多，屬於大大的合算。
畢竟按照曆年的戰績，一個清軍交換三四個明軍，乃至七八個明軍都很正常，可是現在呢？這已經完全倒過來了呀！也就是最後一天損失太大，才感覺好像虧了一樣。
甚至在主帥方麵，那也沒虧啊……盧象升是被敵人給幹趴下了，可是多爾袞也不好過啊……大家都是大哥不要笑話二哥，甚至盧象升之所以受傷，還是因為內賊引起的，而多爾袞是當麵對決中被幹倒的，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我軍還稍稍勝出呢。
“得了吧鎮國，你說得好聽，可是你現在趴在**都一動不能動的算怎麽回事啊！有獲勝的將軍是這副模樣的嗎？”老將楊國柱就是毫不客氣的揭穿了他，而眾將聽了都是笑出了聲，氣氛輕鬆了不少。
當然總的來說，經過楊山蘆這麽一分析之後，眾人就感覺好過了不少，而且楊山蘆現在模樣是淒慘了點，但是他年紀輕，恢複力好，軍醫檢查過後說是三五天就能恢複了，所以這樣算下來，這一仗還是能算打勝了吧……
隻是大帳內的氣氛剛剛輕鬆了些，很快就樂不起來了……因為到了晚上開火做飯後，軍需官又是第一個前來報告，全軍的口糧隻剩下五天的量了。（之所以隻剩下這麽點，是因為在今天的偷襲戰中，山西鎮的糧食都被清軍給燒光了）
“都到了這一步了？這怎麽辦？沒糧食可不行啊！”在場眾將聽了又是急了，畢竟先前隻是大致判斷，卻沒有這樣的直觀數據，來的觸目驚心啊……
而且按照會議上討論出的初步意見，不管是原地休整，尋機和韃子再戰，還是北上回返京師，和孫閣老的大軍匯合之後，再做行動，那都是需要糧食的，畢竟從這裏回返京師，最起碼要走上半個月的，這點糧食完全不夠啊。
怎麽辦？該怎麽辦？這時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楊山蘆的身上，反正有困難，找山蘆，這都成了習慣了。
而楊山蘆呢，也知道這會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就開始立即思索起來……因為他很清楚，接下來的決定，可以說決定了這支大軍的走向，甚至是生死！
那麽，是該留下來繼續和韃子戰鬥？還是應該回返京師，和孫閣老的關寧軍會合之後，舔砥傷口，再做具體行動呢？楊山蘆就是開始緊張地思索起來……
老實說這二種方案，各有優劣，如果留下來繼續戰鬥的話，因為之前清軍的本錢太厚，敵強我弱的態勢還沒改變，以一萬人對陣17000人，並且還是久疲之師，包括整個行營的火炮，連同玄甲軍的新式火炮已經全部毀掉，一大利器沒有了，怎麽看繼續戰鬥都很困難。
可如果想要回返京師的話，也有困難，先不說多爾袞的一萬七千大軍，沒有我軍牽製之後，又將到處肆虐，攻城破寨……包括回返京師所需的糧食，同樣沒有著落！怎麽辦？該怎麽辦呢？
楊山蘆眉頭緊皺，仔細思索……他知道這就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時候了，而在場的眾將見了呢，也都大氣不敢喘，緊張的等待楊山蘆作出決定，畢竟打到現在，楊山蘆以他實際的表現，過人的智慧，征服了眾人，已經是事實上的軍中第一人了。
怎麽辦？該怎麽辦？該如何破局呢？楊山蘆開始苦思冥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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