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左懋第
五天後，山西張家口，範永鬥的豪華大宅裏。
他手下的一個糧店大掌櫃正興奮的前來稟報：“啟稟老爺，鎮虜衛方麵傳來消息，說是那位指揮使大人已經同意賣糧了，還放開了下屬堡寨中開辦糧行的限製！你看我們是不是馬上要派人過去！”
“啊，還有這種事？”範永鬥就是非常驚訝，像他這樣的大糧商，觸覺可是異常靈敏的，而鎮虜衛已經接連幾次大豐收，卻一直把糧食看的緊緊的，讓他隻能看著幹瞪眼，可是現在呢？
範永鬥就是皺眉道：“他不是一向不肯賣糧的嗎？現在怎麽一反常態了！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蹊蹺？”
那位大掌櫃就是連忙道：“啟稟老爺，這我也打探清楚了，這不是快要到糧食收獲的季節了嗎，而他娘的鎮虜衛這次又是大豐收的定局，糧倉裏都要放不下了，屬於清理存糧。”
“原來如此啊！那趕緊派人去！”範永鬥一聽頓時疑心盡去，還唯恐去的晚了！畢竟這山西八大家，可不隻有他一家做糧食生意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天災不斷，各地糧食歉收，收購糧食變得困難。
而遼東那位雄才大略的皇帝，前些天還派人通知他，大清國糧食吃緊，叫他多多收購糧食運往關外的，並且告訴他，隻要幹得好，賞他一個上八旗的身份！所以現在這種機會，必須抓住的。
甚至在派出了人手之後，這位著名的賣國商人還很有些妒忌楊山蘆呢……
他聽說鎮虜衛之所以接連大豐收，是因為使用了一種叫做肥田粉的肥料，偏偏這種肥料對外售賣還非常嚴格，想買的話必須取得他的同意。
像他們範家就曾經去買過，卻隻是買了一鼻子灰回來，這讓他非常氣憤……居然敢看不起他？他可是山西八大家之首！
不過他也隻能這樣了，如果是其他的衛指揮使，或許還能想想辦法，不過這一位嘛，聽說連堂堂參將都在他手裏吃癟的，所以隻能乖乖忍了下來……
而這樣想過之後，範永鬥就連忙派出了得力手下，前往鎮虜衛收購糧食，並兼開糧店了。
而同樣的情景，在山西八大家中其他幾家一並上演著，於是沒幾天之後，在楊山蘆指定得堡寨，鎮口堡裏，就呼啦一下開出了八九家糧行，並且開始收糧。
而且這些糧商很快就嚐到了甜頭，因為楊山蘆並不靠這個賺錢，所以賣出的批發價很低。
例如現在鎮虜衛境內的糧價是二兩五錢一石，而他批發給這些糧商僅僅隻有二兩銀子一石，給他們留足了利潤。這讓這些糧商都是興奮不已，一個個大呼來對了。
隻是楊山蘆之後聽到匯報後，得知山西八大家都有前來開設糧行，同樣是大呼太好了！
因為他太清楚這些奸商的德行了，為了追求利潤，他們敢於賣出絞死自己的繩子！
所以說，很快你們就會知道，這次前來開店是不是太好了……
半個月後，就到了崇禎9年10月9日，此時已經到了深秋的季節。
而在前往鎮虜衛的官道上，卻來了一頂官轎，這頂官轎有二名錦衣衛隨同，並且還有一隊旗牌手，打著旗、牌、等標示，氣勢不小，而這就是派到玄甲軍的監軍，左懋第來了。
而等到進入了鎮虜衛地界之後，左懋第那是鬥誌昂揚！
隻是等到他來到了鎮虜衛衛指揮使司所在地，天成城之後，卻是雙眉緊皺……哪怕他已經提前一個時辰派人通知，可楊山蘆並沒有前來迎接，反而隻是一些指揮僉事之類的低級官員到場。
這算是給我一個下馬威嗎？左懋第就在心中暗道，畢竟按照監軍的職權來說，是和楊山蘆這個衛指揮使是平起平坐的。
而且這次他前來，代表的是皇家威嚴，按照規矩當地最高長官需要到場迎接的，可是現在呢……
隻是左懋第雖然有些生氣，可是楊山蘆如果不鳥他的話，他還真沒什麽辦法……於是等到左懋第氣哼哼的入城之後，還是沒有見到楊山蘆，甚至是一直到當天晚上，楊山蘆這才姍姍來遲。
於是這樣一來，接風宴自然也沒了。
其實接風宴左懋第倒是不在乎，這位明末文天祥，還是非常清正廉潔的，隻是看見楊山蘆如此怠慢他，於是等到楊山蘆登門拜訪的時候，左懋第就是麵帶冷笑的道：“楊大人，我來了一天才見到你，你還真是公務繁忙啊！”
“倒也沒錯呢——”楊山蘆卻是坦然承認了，按照韓霖的稟報，這次屯田裏的稻穀快要收獲了，也就是一年一季的秋收就要開始了，這樣的大事，怎麽能不關心呢？
包括新加入的近千玄甲軍，他們屯田裏的稻穀也同樣快要收獲了，要讓他們安心練兵，怎麽能不多花點心血呢？更不要說這還是這些新軍的第一次收獲，對之前還是赤貧戶的他們非常重要哦。
所以楊山蘆全天都在韓霖的陪同下，下到各處田頭視察了，又怎麽有空來陪這個監軍呢……
而看見楊山蘆居然直言不諱的承認了，左懋第更是氣憤，這位明末文天祥其實是個生性耿直的人，有什麽說什麽。
例如就在他當韓城縣令的時候，其他人都爭相巴結時任的當朝首輔薛國觀（祖籍韓城的，是個貪官），可唯獨他就敢當麵批評他！有著難得的一身正氣！
所以現在呢，同樣心裏有話藏不住。
他可並不知道楊山蘆真的有事，所以現在看見楊山蘆這副做派，更是氣憤，幹脆就是問道：“直說吧，你是不是準備架空我？”
“非也，非也。”楊山蘆卻是很誠懇的道：“我對左大人您一向是非常尊敬，也並沒有架空的打算。”
說著楊山蘆就看了一眼左懋第身後的一個隨從……在那個隨從的手上，正捧著一個黃色綢緞包裹的錦盒。
隻看那皇家禦用的顏色，楊山蘆就知道錦盒裏放著什麽——那裏麵放著的是賜給左懋第的聖旨！是皇家威嚴的象征！
在情況萬分緊急的時候，左懋第可以請出聖旨殺了他！就像當初的袁崇煥悍然請出聖旨，斬殺遊擊大隊長，左都督毛文龍那樣，真的有先斬後奏之權的！
所以楊山蘆很清楚，還是不能太過刺激他的，不然萬一這位氣得失去了理智，給他也來一下，那也吃不消啊……
而且從內心來說，楊山蘆對於這位明末文天祥還是非常尊敬的，他的氣節要比那種水太涼的要強上一百倍！所以也並沒有架空他的打算。
楊山蘆就是很誠懇的道：“左大人，既然你來了，我準備讓你來監督軍紀。”
“什麽？監督軍紀？”左懋第一聽就是愣住了，因為一般來說，像他這樣朝廷派出的監軍，隻有在打仗的時候，那才有真正的實權，例如監察各級軍官，隨時向朝廷報告軍情，視事彈劾將領等……
可現在沒仗打，不需要武將去拚命，他的監軍的權力就要大大縮水了，可是現在呢……
左懋第來的之前已經研究過了，監督軍紀這可是實權啊！更不要說他本身就是監軍，這兩項加起來，那可真的權力不小了，隻是，楊山蘆真的願意把這個權力交給他？
而見到左懋第驚愕的樣子，楊山蘆就是笑了，其實從心底來說，他是非常欽佩左懋第的，甚至後世的時候，他還去過萊陽市博物館，瞻仰這位曆史名人呢！
知道這位是明末文人中，少有的具有民族氣節的人！
而就具體來說，按照曆史記載，楊山蘆知道左懋第做事比較古板，不知變通，可是既然這樣的話，讓這種死板的人監督軍紀那是再好不過的。
而且用的好的話還能減輕海繼廉的工作壓力，讓他專心用來監察。
“好！那我就來監督這個軍紀！”看見楊山蘆語出至誠，左懋第就落落大方地接受了。
而這樣說定之後，楊山蘆又給左懋第安排了一處上好的住處，這才告辭。
而到了第二天，楊山蘆起床之後，又是照例前往天下書院了。
現在的書院，已經招滿了500幼童，開始正式運行起來，作為這座未來的黃埔軍校，楊山蘆經常去刷個臉，還是有必要的。
而等到楊山蘆到了書院之後，那些書院十二三歲的幼童們，看見楊山蘆之後，都是非常尊敬，並且很親熱的叫他院長。
畢竟這也是很明顯的，因為天下書院可不是隻教四書五經的，而是還開辦了農學軍事等雜學，所以這些學生們時不時的就會下到田間地頭，學習農業方麵的知識，而屯田同樣是楊山蘆要抓的重點，所以雙方還是很熟悉的。
而楊山蘆看見這些學生對他如此恭敬，心裏也是很高興的……要知道他是這些學生的院長，可以說是他們的導師。
而隻要經過六年之後，這些學生就能發揮重要的作用，到了那時，就能真正貫徹他的意誌，對整個大明進行變革了……是為變明！
楊山蘆這次前來，是來找劉宗周的，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
而等到楊山蘆沿著荷花池，來到了劉宗周住的一處小院之後，卻是忽然詫異的聽見，院子裏居然傳來了撫琴的聲音……而且仔細一聽，居然還是彈得那首著名的琴曲——《陽春白雪》。
咦？這個老夫子，今天怎麽興致這麽好呢？楊山蘆就是很有些詫異，而且這個琴聲聽上去有清麗之音，仿佛能洗滌人的靈魂似的，也根本不像是他能彈出來的呀……
楊山蘆就快步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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