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放任自流

施銘翰輕哼一聲,笑容更深。像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他語氣嘲諷反問道:“夠了嗎,弛佳靈?你覺得足夠了,是嗎?我當了整整五年的過街老鼠,見不得人見不得陽光,你覺得你說足夠,對得起我這幾年對你的‘念念不忘’嗎?”

弛佳靈被他可怕的眼神震懾住,她退縮了一步,眼睛死死盯著眼前倨傲不可一世的男人。

“你幾年間消聲匿跡,現在準備回來報複嗎?我不覺得我還有對你抱歉的地方,施銘翰你毀了我,是你斷送了我的愛情。我最美好的年華在你手裏戛然而止。就算當年你死無全屍我也覺得便宜你了。”

她說這番話,一言一字透著恨意,蝕人心骨。

“是嗎?”施銘翰臉色可怕,嘴唇緊抿著朝弛佳靈走近。

“你別過來!”弛佳靈受了刺激忽然激動起來,她手裏攥著鑰匙,把尖頭對準自己的左手腕,厲聲衝施銘翰威脅道:“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劃下去!”

施銘翰微微抬起下巴,吊著眼看她,輕屑的說:“你想自殺也找個銳利點的,鑰匙劃下去割不破血管,太鈍了,蹭破點皮還差不多。要不要我幫你?”

弛佳靈受不了激將,她咬著唇一狠心就把鑰匙尖兒狠狠戳進手腕裏。隨著她的一聲痛呼,血順著白皙的手指蜿蜒滑下,低落進地毯裏。

我一看不妙,這不會出人命吧。

衝到施銘翰身前,攔住他說:“你是不是男人,居然欺負女人,你們之間有問題要解決拜托你選擇勢均力敵的時候,你現在逼她,是在趁人之危,你報複成功了會覺得很爽嗎?”

施銘翰冰冷的眸眼轉到我臉上,清寒不見底的淡漠看得我脊背一麻。

我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向後退開。

他這才收回對我的敵意,轉眸看向弛佳靈,看到她額頭冒起一層細汗,手腕上的血滴的更快了。因為他看了一眼,弛佳靈示威似的瞪著他把鑰匙尖往傷口深處插去。

弛佳靈傷害自己的行為隻會令敵方感到愉悅不是嗎?

但是施銘翰卻聳了聳肩,向後退去。他眼睛始終看著弛佳靈的眼,說出的話像是衝我:“你說得對,太好對付了報複的快感就所剩無幾了。我喜歡貓捉老鼠的遊戲,最好這隻小老鼠不要死的太快,不然我就沒得玩了。弛佳靈你好好養傷,咱們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施銘翰冷笑著離開。弛佳靈在他走後哆嗦著看了我一眼,她雙眼緩緩閉上,人向後倒去。

我坐在醫院長廊內的椅子上,打電話給方阿姨,她很快趕過來。令我意外的是太奶奶還有易拓也一起來了。

辦完住院手續。易拓知道弛佳靈無大礙,他向我道謝:“筱羽謝謝你送佳靈來醫院,辛苦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易拓你怎麽會……”我看向病房裏,透過玻璃能看到方阿姨一臉心疼的照顧著睡著的弛佳靈。

“弛總對我有提攜之恩,他臨終前把佳靈托給我照看,佳靈從小沒有媽媽,弛總走了以後,弛家就剩她一棵獨苗兒了。可是我辜負弛總對我的交待,沒有照看好她。”易拓自責的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當時事發突然,連我都沒想到她會做出這麽過激的行為。”

易拓搖搖頭,說:“不,你不用安慰我。施銘翰一回來時我就該有所防範的,可是最近小漁身體不太好,我就疏於照顧佳靈了。”

“小漁怎麽了?她不舒服嗎?”

易拓連忙澄清說:“不是,你別擔心。她沒有生病。小漁懷孕了,醫生說她身子比較虛,對營養吸收不太好,可能會影響到胎兒的成長。”

“啊?小漁懷孕了啊,我說呢上次見過她一麵之後,她就不出席我們的聚會了,原來,都要當媽媽了。恭喜恭喜啊。孕婦是得營養充足,寶寶才能健康,易拓你有的忙了。”

易拓笑著點頭,說:“是啊,是很忙,不過感覺很開心。”

他望了一眼病房裏,看了看疲態的我,說:“這裏有我,你也忙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恩,那我先走了,你幫我跟她們轉達一下吧,我就不進病房裏了。”

“好,我讓陳叔開車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佑凝再有五分鍾就到醫院門口了,她接我。好了,那我先走了,再見。”

走到醫院電梯旁,我撥電話給佑凝。電話嘟嘟響了幾聲都沒人聽。

算時間她應該是快到了,看著電梯升上來,我乘電梯下樓還要一會兒,沒準我們能同時趕到醫院門口碰頭兒。

低著頭往電梯裏進,結果被一個男人給推了出來。我一抬頭吃驚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司明海眼睛裏有血絲,下巴上有胡茬沒刮,他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帶鬆鬆的掛在微敞的襯衫外。整個人熬得精神頭都垮掉了,像從沙漠裏徒步穿行了一圈,水分被榨幹了的感覺。

他嘶啞的聲音說:“佳靈還好嗎?”

我用陌生的眼神看司明海,打量了他半天仿佛不認識了。

“你趕著坐飛機回來,時差不倒,不睡覺。熬了這麽長時間,見到我開口就問這麽一句話。司明海,你對我很殘忍,你知道嗎?”

我平靜的說出來心裏想的話,不抬眼睛看他是怕情緒變得起伏不定,在他麵前失去控製。

司明海頓了一下,剛要開口,被我打斷:“她在病房裏,睡著了。傷口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包紮好了養一段時間,不會留疤。易拓,方姨,太奶奶都在。”

我進了電梯,按下行鍵。在電梯門要關上一霎那,司明海忽然截住,鑽進電梯裏。

“你不要這樣直盯著我。”感受到他強烈的注視,我皺了下眉頭。

司明海站到我身旁,錯開視線。他的手試探著拉住我的手,被我掙脫開。

“我剛剛先問佳靈擔心她傷得很嚴重,方阿姨在電話裏描述的狀況很危險。一時情急下我沒考慮其他的,沒別的意思。”

“還在生氣嗎?筱羽,別生氣了,算我的錯好嗎?我錯了。我應該先關心你,看你都瘦了好大一圈了,是不是在為公司的事情煩心?沒關係現在我回來了,一切有老公在,安心吧。……筱羽?”

“你餓不餓,我陪你去吃點東西?”

我無聲的望向司明海,隱隱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絲無奈。

苦笑著對他說:“我們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唉,你一對我小心翼翼的,我就害怕。每次你這樣完了我們就會出事。”

“不會出事。”司明海泫然糾正,莊肅的說道。

“明海,有些事不是說了就有,不說就沒有的。即使你不開口,我也感覺到了。別扭,我們現在相處就是別扭。原因出在哪裏我不知道。我本來想等你回來好好的跟你談一次,坦白我們雙方內心真實的想法。或許溝通了之後,問題會迎刃而解。可是現在我不想跟你說了,一個字也不想提。”

“什麽意思?”

司明海探身向前,他伸出手被我先一步躲開。

“問清楚了你要在我這兒繼續深談嗎?我勸你不要開頭。弛佳靈還在樓上病房裏等著你去看她呢。”

他一錯愕,我轉身從他身邊出了電梯。

衝著電梯裏的司明海勉強笑了一下,我緩緩說道:“再見,司明海。”

我知道我說出這幾個字,會產生什麽樣的歧義。這麽做無非是把問題搞得更嚴重,但是若能嚇嚇司明海,我便願意去做。

轉身踢了電梯旁的垃圾桶一腳,我心情極其壓抑。

司明海、弛佳靈,他們倆加在一起,就是我和著血淚吞進肚裏,不願意跟外人說的苦澀。

佑凝站在車旁邊,臉衝著停車場一邊。

我走近她,拍拍車門,說:“你看什麽看得那麽出神?”

佑凝眯著眼,說:“誒,筱羽,你看那輛車---怎麽那麽像明海的車?”

我瞟了一眼,跟她說:“不是像,那根本就是他的車。”

“明海回來了?”

“恩。在醫院裏。”

“你見到他了?明海去看弛佳靈了?他腦子沒病吧?”

見我點頭,佑凝語氣變壞說道。

“他提早回來都是因為弛佳靈出事了,她在醫院裏躺著,司明海不看她一眼放得下心嗎?”我心裏五味雜陳,臉上還笑著說道。

“希筱羽你有病啊。你就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公去看另外的女人,還是初戀!我看你跟明海,一對兒有問題。”

我笑笑了之。

“我去問問司明海,他到底想幹什麽,去了一趟南非腦子缺水了還是進水了,他晾著你去關心別人,他是你老公還是弛佳靈的老公?他以為你千裏迢迢跟著他離鄉背井到美國來是跟他受氣來了?我不去跟他擺擺清楚他以為你好欺負,以為咱們娘家沒人了是不是?”

“你去幹嘛,”我拉住畢佑凝,不讓她再跑去添亂了。“佑凝,算我求你了,別折騰了好嗎?”

我靠在她身上,壓抑住鼻頭衝上的酸意。說:“我真的好累,現在沒有心情去想這些了,司明海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弛佳靈也一樣,他們兩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不想去管他們了,你明白嗎?還是那句話,司明海如果愛我,他的心就在我身上,換言之我怎麽努力也比不上弛佳靈一個眼神能勾住他的心,愛情這東西憑的是感覺,人為作用微乎其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