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愛情專屬

他沒說出口的話,弦外之音暗示我不舍給司明海花錢,我微微皺眉,不辯解也不回話。氣氛稍稍變冷,我欠了下身,說了句抱歉,朝洗手間走去。

有一種人的誤解不必理會,借錢的威勢顯露自身高於他人一等的某些炫富類。我常拿這話開解自己,可遇上這類人心裏難免不舒服。我向來不覺得自己拜金,遇上不長眼又沒禮貌的家夥,心裏很瞧不起。再有甚者,不用我多言,宋曉慧一張利嘴準保噎的對方三天食欲不振。

可能知道自己的缺點,也改不掉。所以從骨子裏比較排斥人多需要應酬的場合,加上神經大條,天生缺乏圓滑八麵玲瓏的周旋功力。

司明海每次都說:“你應該學著怎麽和不喜歡的人相處,我不是強迫你去巴結或者拍馬屁,你可以保持自我,可是也需要顧忌別人的麵子。總不能聽到自己不喜歡的話,臉色立馬轉陰。高興不高興都表現在臉上。你這樣直白有時候確實不大妥當,會讓人下不來台的。”

他教訓我的時候道理比誰的都多,換做他自己,一樣做不到。那時,司明海又會說:“我雖然不對人假以辭色,不是不懂禮儀規矩。是不需要這麽做。一個人一旦社會地位增高了,他需要看臉色行事的人就越來越少。就算我不去迎合,也會有數不清的人過來恭維。”

“你偷換概念。”

“憑你怎麽說,至少我不會讓對方尷尬,麵上的事該做到的我一樣不少做。是不是?”

想想司明海確實深諳處世之道,他能很快和陌生人親近起來,也懂得獲取他人信任的方法。

圓滑處世在我印象裏始終擺脫不掉說謊的影子。所以司明海磨破嘴皮也說不通。

回家路上我又被司明海教訓。他這回饒有興致的扮正我頑固的念頭。

“筱羽你其實陷入一種慣性思維的死角裏去了,圓滑跟說謊根本不是一回事兒。圓滑是教我們隱藏內心,靈活的保持和別人的友善交往。它有時候是出於違心。說謊呢就是在違心的基礎上,改頭換麵表達相反的意思。這兩者怎麽能混為一談?”

“說隻說真話的一部分就是對事實撒了謊。圓滑的做事做人,一點也不坦誠,即便沒有撒謊卻造成別人的誤解。其結果比撒謊還惡劣。”

“說謊是不對的,但圓滑本身沒有錯。你不能讓每個人都和你坦誠相待,不切實際。所以你要學會保護好自己,別傻乎乎的坦露你自己,你怎麽知道對方可以信任。”

“我沒有對每一個人都坦白我自己好不好?好了,我不想跟你辯了。頭快疼死了。都怪你同學不開眼。奧,我買個一萬多塊的手表怎麽啦?丟人嗎?又不是給他買,讓他戴的,他有資格肆意品評我買的手表嗎?我是沒有錢買名牌,又怎樣啊。”

司明海聽著我牢騷,為他同學辯護:“他不是那種意思,誰也沒有覺得你買的手表不好,隻是跟衣服不搭而已。你不要往歪了想,而且這隻手表確實在有些場合不適合戴,我自己心裏有數的。”

“你什麽意思?嫌棄就摘了啊,我沒有逼著你天天不離身戴著它。你不戴更好,也不會有人借此找我的茬兒。我送的東西配不上你的人,我也配不上你,行了吧。”

“你不要不講道理好不好,現在是你一直在挑我的刺兒,我跟你解釋了他們沒有偏見,你自己要看低自己,貶低送我的禮物。能怪誰?”

“你是指我咎由自取,活該自找的。司明海你搞清楚事實再教訓我,行嗎?我送你東西,花了我獎金的大部分幾乎是全部,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拿到手的錢,你知道這筆錢雖然不多,可是對我而言意義重大。我以後可能掙比這更多的錢,送你更好的禮物,但它們都比不了我的第一次。我拿我所有換了這隻手表給你,可見你在我心目中無人可取代的地位。難道不應該被珍惜嗎?它的價值真的隻看價錢嗎?你說我不了解你同學們的意思。其實真正誤解的人是你,你本跟他們是一類的思想,你根本就不了解其中的情意。否則你不會過來說我。”

“我了解你。我當然珍惜你送的禮物。它對我的意義不一樣,因為送它的人是你。我渴望你的情感,也重視你的感受。但是筱羽,不是所有人都有義務理解你,你可以要求我珍藏這隻手表,可是不要把你的想法理所當然的施加給別人。”

“我沒有要求別人稱讚我的禮物很用心。最起碼他們不要質疑我。我有權維護我所珍愛的東西。如果你不認同,就把手表扔掉,我也不想自己的心意被踐踏。”

我沒想到會在這一點上和司明海出現分歧。他怎麽會不了解我真正的心思呢?我不過是求一個心有靈犀,注重感情本質無關外物價值的愛人。不管外人評價如何,以什麽樣的心思看待我們,都好。隻要我們心裏明白彼此,融於彼此,那麽外界的聲音根本介入不了我和他之間。

“你想事情太過偏激。我知道你現在不冷靜,我不計較,等你冷靜下來想清楚了,自然明白我是為你好。”

司明海想不到我這麽能折騰,揪住一點不放,繞來繞去還在原地犯軸。他心裏暗暗歎氣娶了個一根筋通到底,愛鑽牛角尖的老婆。

“還我。”我伸手朝他要手表。

司明海看著我不可理喻的樣子,哭笑不得。

“不要鬧了,我很無語。”

我還伸著手不動。倔強的維護受傷的自尊心。

司明海被我氣到,迅速解下手表丟到我手裏,麵如寒霜說了句:“以後不要送我任何東西,我沒心情替你保管,萬一丟了什麽,你又鬧沒完了。夠煩。”

“不被珍惜了還送,我除非腦子有問題。誰都看不上的東西,不如丟掉,大家輕省。”我從搖下的車窗裏把手表扔了出去,氣昏了頭的幼稚舉動。

司明海麵色鐵青,臉頰肌肉僵硬的咬著牙關不置一詞。懶得再跟我廢話。

我經常做些讓自己事後很後悔的事情,譬如丟手表。好像太大題小做了,在一種自我灌輸偏執性思維後,把別人往壞處想,覺得全世界沒有人珍惜在乎我的感受。為了表達自我的憤怒和不平,我扔了手表。

事後想想,即使司明海真的不珍惜不在乎了,我自己可以好好收著我的心意。幹嘛一定要扔掉得原因大概是宣泄,顯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烈性人格。

之後,我有所收斂,討好著司明海。結果他鐵了心要我彌補,非要我尋回那隻扔掉的手表,許多日子過去了,我一無所獲,隻得低聲下氣跟他告饒加保證,以後決不使這種小性子。他才作罷。

司明海在我擦槍走火要發飆時,就不經意說起那隻手表,我立刻乖乖就範,屢試不爽。後來我聽到手表倆字就犯怵。

但是,這隻手表居然在衣櫥裏出現。不用問一準是司明海找回來藏到這裏的。虧他每次還拿手表脅迫我就範,真是陰險至極。

我無聲笑笑,以前有過的爭執和吵鬧,在此刻竟然讓我感到窩心的溫馨。

以前再怎麽樣跟他鬧,我知道他隻愛我一個,在他可容許的範圍內,恐怕隻有我有權利這樣幹。司明海的心上人,女朋友,妻子,這些稱謂獨一無二屬於我希筱羽。沒有人可以跟我分享。

可是現在,他的心裏除了我,有沒有另外其他女人,有的話,有幾個?

我不清楚。

這樣足夠讓我退縮著不敢去探究。我覺得傷心的是,我學會了懷疑他感情可能不忠於我。不管事實怎麽樣,司明海給了我懷疑他的機會。這在從前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那時我不曾問過他的感情事,想都沒想過。就算見到他和別的女人赤身**躺在**,我都可以無動於衷的吼他去衝幹淨。

我的自信來源於他的專一。精神世界裏愛情的獨屬性,本來就無可救藥的排他。

屬於我的別人搶不到。弛佳靈的出現我不在意也是因為司明海個人標簽太過搶眼。他同我一樣有精神潔癖。我們一致性認為,愛情裏一對一,哪方出現問題哪方自己處理。不幹涉,不好奇,不懷疑,不動搖。是我們的愛情原則。給夠了對方私隱空間。彼此都自在。

司明海的感情事,不涉及我的,他有能力處理好。但是,現實不是這樣如理想中完美。

弛佳靈已經成為過往,但她一出現,司明海就不受控製的被牽走了注意力。可笑的是,他自己沒意識到,還不承認。覺得是我違反了我們心照不宣的底線。我越界了。

司明海的心裏也許最愛的人依然是我,可他還有放不下的一個人,況且這個人身上有對他致命的吸引力。讓他失魂落魄一反常態的不自持。

弛佳靈本來沒有資格挑釁我的地位,她成為過去時一無所有。我其實也不用理會,由她去堅持虛無的幻想。

這場不流血的戰爭,因為她沒得可輸倒讓她有了優勢。而我,卻漸漸撒開了司明海。我不要有瑕疵不完整的交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