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誰更狠

我腦袋隱隱發疼,眼睛想睜卻睜不開,心裏很焦躁,手指使勁兒想握住,無奈用不上一點力氣。我一咬牙結果腦袋疼痛加劇。我痛哼一聲,悠悠醒轉。

疼痛稍緩我眼睛不像剛睜開時那麽模糊,視線開始逐漸清晰。我的手臂上插著針管,輸液瓶裏的點滴順著輸液管流進我的身體裏,可能輸液的時間不短了,我的手有點涼麻。

司明海趴在我身側的床邊上,西服外套披在他的肩上,襯衫袖子挽起來露出結實的小麥色手臂,袖口揉得皺皺巴巴,領帶鬆鬆垮垮掛在解開頸扣的襯衫領子外,領帶的飄帶胡亂塞了塞垂在一邊。他的臉枕在交握著支在床沿邊的雙臂上,而他的手心裏還緊抓著我的手。

看到他毫無防備的睡相,純粹幹淨的臉龐,俊朗的五官猶如神祗。

司明海是古希臘時期的武士,這輩子降臨在我身邊,像一束溫暖的光,明媚的照耀著我的心,讓我時時刻刻可以感受到溫暖。我無聲的露出微笑,疼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消散了,無覓影蹤。

我試著抽出被他抓在手心裏的手指,剛動了一下,司明海就被我輕微的動作驚醒了。他的雙眼布滿紅色血絲,像隻小兔子紅彤彤的,兩隻眼睛愈發幽深熠熠。青青的胡茬從下巴唇角邊冒出來,邋遢不修邊幅的他疲憊不堪的樣子,惹人心疼。

司明海精神不太好,多了幾分溫和無害的書生氣質,他身上鋒銳的意氣收斂起來,此刻的柔潤,甚至給人一種想衝上去給他一個擁抱,用自己有限的懷抱保護他的衝動。

“筱羽你醒了,我去叫醫生來。”司明海的嗓音壓得很低,沙啞沉厚。

我拉住他,不曉得為什麽會在醫院,開口問他:“我怎麽了,你送我來醫院的嗎?”

司明海表情愕然,不由得愣住。他詫異的看著我的臉,遲鈍的說:“筱羽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等著,我去喊醫生過來,你乖乖的。”

我手扶著頭,摸到我的腦袋上纏了一圈圈厚厚的紗布,後腦開始陣陣抽痛。我閉上眼,不逼迫自己回想,頭疼才漸漸止歇住了。

醫生做完例行檢查,囑咐我好好休息,隨後跟司明海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

“醫生,我太太不會有更嚴重的問題吧,她想不起來出事當時的情景,這樣也沒關係嗎?”

“司先生不必擔心,您太太有輕微腦震**的症狀,她的頭部受到外力撞擊,從而引發了中樞神經係統一時性功能障礙,經過短暫性昏迷之後,病人出現了逆行性健忘,即她醒了對受傷當時的事不能回憶起來,可能會伴隨頭痛,嘔吐等等一係列反應症狀。一般住院觀察兩三天,沒有並發其他問題就可以回家休養。這個時間讓病人多靜養,注意減少腦力勞動,或者不良刺激,數周後近事遺忘的症狀也會慢慢消失。所以司先生盡可以放心,您太太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現在她的健康狀況很穩定。”

“謝謝醫生,麻煩您了。”

司明海送走醫生,他站在門邊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自責的歉意。

我衝他笑笑,輕聲安慰他:“我沒事,你來,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好嗎?”

司明海神情一動,眼睛裏掠過一抹狠絕,他臉上出現了我從沒看過的表情。那是一種摻雜了後怕的悔不當初。

他一步一步走近我,腳步輕緩,落地沒有聲音,好像怕驚擾到我,如此小心,像捧著易碎的玻璃。

司明海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蹭到我身旁,目光在我臉上一寸寸流連,很舍不得,心存憐惜。

“對不起。”他輕吐出三個字,氣息繞著我的鼻息,額頭相抵,我與他對視,笑著跟他開玩笑:“明海你眼睛好大,明亮漆黑像一泊湖水,深不見底,我一股腦跌進去,爬不出來了。頭暈。”

司明海苦笑著移開臉龐,執起我的手吻了吻。

“你可以不用這麽懂事,會讓我心疼。”

“你以前老說我像個孩子,現在我動不了,想不安靜下來也不行。我淑女的時候,看起來是比較乖巧,惹人疼吧?”

“恩,特別讓人想疼你。筱羽,我愛你。”

司明海眼不錯珠看著我的眼睛,語氣十分認真的說道。

我奇怪他現在說愛我的原因,好像失而複得後的恍悟,而後才知道要珍惜擁有。可是我們沒有生離死別,司明海這麽說,他的表現讓我一頭霧水。

難道我受傷跟他有關?他跟我吵架,拿東西打我的頭了?

呃,不會的,司明海基因裏沒有家庭暴力的因子,他就是打自己的頭,也不會碰我的一根手指頭。當然他隻會揍我的屁股。

我不解風情的說道:“明海你虧欠我了嗎?為什麽跟我說抱歉的話,我到底是怎麽受傷的?我想不起來。誰把我送到醫院的,我出車禍了,還是出什麽意外了?我昏迷多久了?阿,我的頭好痛哦。”

思緒轉的太快,還沒來得及理順,我的腦袋開始一波鈍痛,疼的我快要眼黑昏迷過去。

“你不要想這麽多,醫生叫你好好休息,你乖一點,別再動腦子想這些無謂的事情了。筱羽,躺一下閉著眼休息會兒,你聽話,好嗎?”

司明海放平枕頭,扶著我躺好。

我一直抓著他的袖子,頭疼的直皺眉,也不想放開他。

“我不想了,想也想不起來,你不告訴我也對,告訴我了我也不一定能記住。明海,你別走,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很慌,我害怕一個人待著,你不要離開我。”

“傻丫頭我會在這裏陪著你,直到你康複出院,就算你趕我走,我都不走。”

“明海我沒跟公司請假,你幫我打個電話請幾天假吧,我怕耽誤工作。”

司明海聲音不由自主變得生冷,他壓抑不住心裏的怒火,輕哼一聲說:“提到你們公司,我就來氣。別說你不請假,我看他們巴不得你多休息兩天,好給他們時間平息風浪。”

“什麽意思,什麽風浪?你話裏藏話我聽不太明白。明海你有話跟我直說吧,我是個病人欸,而且還是個腦子出問題的病人。”我央求的拽拽他的袖口。

司明海意識到自己溜嘴說漏了些不該讓我現在知道的事,他尷尬的停住,以沉默回應。

我有點沮喪的看著他,不過一會兒就想開了,釋懷的接著說:“我又問了不該問的話,我知道了,你不用回答我。該到我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清楚。不逼你了,小苦瓜臉。”

“希筱羽你又給明海起外號,看來受傷了你的風格還是一貫的無厘頭。”畢佑凝手捧著一大束百合花,站在門口。她笑眯眯的樣子哪裏像來看望病人,倒像是攜伴一塊去郊遊。不過,她聲音也像司明海一樣,壓的極低,怕吵到我休息。

司明海接過花插到桌子上的花瓶裏,他轉身無所謂的笑笑說道:“隨她去了,我整天被她忽然興起的叫法搞暈,一開始根本反應不到她在喊我,現在已經習慣了。筱羽也隻能大喇喇的跟我起外號,別人一般也沒有這種榮幸。”

畢佑凝豎起大拇指,一臉崇拜的說:“明海你拍馬屁的功夫,是這個。”

我不滿的瞥了畢佑凝一眼,糾正她的說法:“喂,什麽誒拍馬屁,明明是有感而發好不好?”

畢佑凝疑惑的盯著我,納悶的說道:“你是不是神經太粗了,都被性*騷*擾了,還受了傷,怎麽醒過來了一點影響都沒有,李光書被明海廢了,嘖,夠慘的,筱羽你夠強悍的呀。”

她說的太快,‘唔嚕’一聲比風刮過還快。

“什麽?你說什麽呢?太快了我沒聽清,不好意思,佑凝你再說一遍。”我指指自己的腦袋,表明跟不上她的話。

司明海截住我的話,他打斷我們說道:“佑凝,筱羽有輕微腦震**,近期的事情想不起來,你不要跟她說那麽多了,醫生囑咐說她需要靜養,最好是不動腦子的靜養。她才能更快更好的恢複身體。”

他遞了個眼色給畢佑凝,她隨之了然。

“哦,這樣啊,那筱羽等你恢複了,我再把一款智力通關遊戲傳給你吧。我還想說你腦袋受傷了,可能智力也會受損,所以想幫你盡快恢複一下。對不起不好意思,這回是我神經大條了,你就別費腦子的待著吧。”

我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有你的,真能想。我腦袋受傷了,又不是變白癡了。智力沒有受損,畢佑凝。你不要把我當傻瓜一樣看待,我隻是不宜動腦,不是說我喪失了動腦子的能力。”

我長篇說完,有點氣喘,盡管已經盡量放緩了語速,近乎一個字一個字向外崩的慢速,我的腦袋還是覺得很吃力。說完了還得再回想一過,不然說著說著就不曉得講到哪裏了。

一來二去我身體感到不適,說了沒兩句話,開始犯困。畢佑凝察覺到我意興闌珊,懶意洋洋窮於應對的模樣,她欲言又止的看著我,最後說:“希希你先休息吧,我改天來看你。明海你跟我來一下。”

“你去吧,我睡會兒。”

他們兩個走出去,一下子睡過去,連個征兆都沒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