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安從洗手間回來了。

他意外瞥見謝名陽手上拿著什麽東西在看,好奇地問道:“你在看什麽?”

謝名陽不動聲色收起名片,他動作太快,何書安隱約隻看見像是卡片之類的東西,等他想看得再仔細一點時,謝名陽已經把東西塞進口袋裏,淡淡道:“沒什麽,快點吃飯吧,老師,菜都涼了。”

何書安眼神變得有些微妙,他身體僵硬了一下,坐回椅子上繼續用飯。

謝名陽麵不改色給他夾菜,似乎感應到背後灼熱的視線,他轉頭望去,看見那個給他塞名片的男生正衝他眨眼放電,那姿態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他嘴角勾了勾,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

吃完晚飯以後,兩人就在度假村裏散步消食,這裏的人不多,他們在路燈下慢慢走著,有種悠閑浪漫的感覺。

“老師,今天的晚餐味道還算不錯,對吧?”

謝名陽自顧自地說了一會兒話,遲遲沒等到何書安的回應,他轉頭望去,何書安正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名陽皺起眉頭,喚了何書安一聲,“老師?”

何書安猛地回過神,看向謝名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剛才說什麽了?”

謝名陽眉頭皺了皺,溫暖的大手握住了何書安的手,“你怎麽了,累了嗎?”

何書安強撐出一抹微笑,“好像是有點累了。”

謝名陽不知道想到什麽,咬了咬他耳朵,“怪我,一大早把你的體力都消耗完了。”

何書安無奈一笑,幸好周圍沒什麽人,不然被人看見,簡直就無地自容。

兩人的散步計劃因為何書安走不動提前取消,他們回到房間,這期間謝名陽已經熱出一身汗,就先進浴室洗澡,何書安則坐在**整理他們的行李。

在不經意間,何書安的目光落在謝名陽脫下來扔在沙發上的外套,他這個角度正好看見他的西裝口袋裏露出白色一角。

何書安想起在餐廳時謝名陽好像拿著這樣東西,而且不太想讓他知道。

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謝名陽這樣藏著掖著。

好奇心最後還是戰勝了理智,何書安看了一眼浴室方向,起身走過去,鬼使神差從謝名陽口袋裏拿出那個東西,因為偷看這個不恥的行為而感到心虛,連手心都出汗了。

然而當他看見那東西的真麵目時,整個人都愣住了,腦中如遭雷擊。

是房卡。

而且還是度假村專用的房卡。

何書安腦海中一下子就閃過了某個想法,應該就是他去上洗手間那個時候,別人給謝名陽塞的。

可是為什麽,謝名陽不僅沒有拒絕,還收下了這張房卡?

他是打算去赴會嗎?

這個想法一出,何書安頓時感覺手裏的房卡就像煮開的熱油一樣灼人,這時浴室裏的水聲停了,傳來穿衣服的動靜,他急忙把房卡塞回謝名陽的西裝口袋裏,當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回到床邊繼續折衣服。

沒過一會兒,浴室的門打開,謝名陽穿著鬆鬆垮垮的浴袍,在騰騰的熱氣裏走了出來。

他走到床邊,從後麵抱住何書安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懶懶地說:“老師,你不是累了嗎,別弄了。”

何書安喉結微微滾動,沒有去看謝名陽,聲音微啞,“沒事,很快就整理好了。”

謝名陽還想說什麽,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何書安聽到手機響,下意識地轉頭望去,謝名陽快他一步把手機拿了起來,屏幕的名字一閃而過,因為速度太快,他也沒看清到底是誰。

謝名陽沒接電話,按下鈴聲靜音後,對何書安說:“老師,我出去一趟。”

何書安故作平靜地嗯了聲,“注意安全。”

謝名陽彎腰親了親他的嘴角,換了身簡單的休閑服,拿著手機就出去了。

等那扇厚重的門合上,何書安再也維持不住僵硬的表情,放下手裏的衣服,怔怔地坐在**。

直到這一刻,他沒辦法再欺騙自己。

如果謝名陽真的坦坦****,為什麽不敢告訴他,別人給他名片,邀請他去開房。

謝名陽甚至瞞著他這件事,回到房間這麽久都沒和他提起過。

明明是炎熱的夏季,何書安卻感覺渾身發冷,他仿佛被抽去了靈魂一般躺到**,把身體蜷縮成一團,扯過被子把自己緊緊包裹住,好像這樣就能試圖阻擋入侵的寒意。

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在答應和謝名陽複合那一刻起,他就猜到了兩人無法長久在一起。

可即便已經做好了隨時抽離的準備,他的心還是痛得不行,他當初是真的想再信任謝名陽一次,尤其經曆過那麽多事情後,他已經相信謝名陽對他是真心的。

至少在這段時間裏,他們是彼此相愛的。

何書安緊緊閉上眼睛,想要強迫自己睡覺,這樣就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去想,隻要稀裏糊塗裝下去就可以了。

可是一想到謝名陽此時很可能已經去赴會,甚至和別人在**做出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他就迫切想收拾行李離開這裏,回到他自己的出租屋,躲起來誰也不見。

但他最後什麽都沒做,隻是像傀儡一樣動也不動地躺著,望著窗外的夜空發呆。

大約十分鍾之後,門外突然傳來刷卡聲,何書安猛地從**坐了起來,心跳撲通撲通直跳,下一秒,他看見謝名陽走了進來。

何書安就那樣愣愣地看著他,半天沒說話。

謝名陽提起手裏的外賣,“老師,這附近正好有賣蝦滑混沌的,你今晚沒吃多少,吃完再睡。”

何書安難以置信看著謝名陽,“你去給我買東西了?”

謝名陽嗯了一聲,把外賣的袋子拆開,一切都弄好後,才遞到何書安麵前。

何書安看著麵前熱騰騰的蝦滑混沌,又看向謝名陽,心髒像被大浪衝刷而過,亂成一團。

謝名陽似乎意識到何書安情緒的不對,眉頭皺得緊緊,認真盯著他的眼睛,“老師,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何書安抿緊了嘴唇,他不是甘於隱忍的人,否則當初他發現謝名陽在外麵包|養小情人,就不會當麵質問他。

心裏像是下定了某種主意,何書安來到沙發前,從西裝口袋裏拿出那張房卡,亮在謝名陽麵前,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謝名陽看見他手上的東西,似乎毫不意外,坦然道:“房卡啊。”

何書安嘴唇微微發抖,“你沒什麽想解釋的嗎?”

他本來以為謝名陽會慌張,會心虛,甚至找理由搪塞他,沒想到謝名陽嘴角勾了勾,突然說:“老師,你吃醋了嗎?”

何書安愣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裏的卡就被抽走了。

謝名陽當著他的麵,把那張房卡折成兩半,扔進了垃圾桶裏。

何書安倒吸一口冷氣,“你在幹什麽?”

“老師,你以為我剛才去赴會了,是不是?”謝名陽露出迷人的微笑,“所以你才這麽心不在焉的。”

被說中心思,何書安一點也不感到難堪,“所以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謝名陽神秘一笑,“老師,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話音落下的下一秒,房門被敲響了。

捕捉到謝名陽眼裏的笑意一下到達深處,何書安懷著一肚子疑惑,起身去開門。

隨著房門打開,外麵正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長得還算秀氣。

隻不過何書安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好像晚上在餐廳時見過一眼。

還沒等何書安問對方有什麽事情,身後的謝名陽開了口,“是你們周總讓你來的?”

本來傍晚還像隻高高在上的天鵝一樣的男生,現在就像過街老鼠,全然沒有了勾引人的氣焰,驚慌地鞠著躬說:“是,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不應該勾引謝總的,何先生,對不起。”

何書安看著不停向他道歉的男生,腦子裏一頭霧水。

他已經隱約猜到麵前的人應該就是約謝名陽開放的對象,可是為什麽突然上門來和他們道歉?

謝名陽麵無表情地說:“這段時間別讓我在度假村再看見你,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男生連連點頭,就像獲得大赦一般落荒而逃,頭也不敢回。

何書安關上房門,疑惑地問:“怎麽回事?”

謝名陽起身走了過來,從後麵抱住何書安,像小學生告狀似的說:“老師,這個就是給我塞房卡的人,是周碩那邊弄來的。”

何書安有些驚訝,“周碩?他怎麽會........他不是知道我們在交往嗎?”

謝名陽說:“不是他故意安排的,是碰巧了。”

謝名陽開始給何書安耐心地解釋,現在度假村是試營業階段,請的人都是非富即貴,不可能混進這種底層社會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想借這些新鮮水嫩的漂亮男生拉攏一些不能見人的生意,而這個拉皮條的人自然就是這裏的老板,周碩。

結果誤打誤撞,這皮條居然拉到了謝名陽身上。

謝名陽還解釋了一句:“剛剛那通電話是周碩給我打的,因為這件事給我賠不是。”

像是擔心何書安不相信,謝名陽還把手機遞過去給他檢查。

何書安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通話記錄第一欄裏果然是周碩,而且時間也和剛才謝名陽洗完澡那會兒對上了。

謝名陽收起手機,環在何書安腰間的手慢慢收緊,笑道:“老師,你這下相信我了吧?”

何書安一想到他剛才一個人待在房間裏胡思亂想,頓時有些羞惱,“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謝名陽嘴角的笑意到達深處,“因為我想看看老師在不在意我。”

自從兩人和好以後,謝名陽能感覺到何書安對他的感情不像以前那樣熱烈,有時候他甚至覺得,何書安是因為當時他住院,才會答應和他和好。

所以借著這個機會,他想試探一下何書安,到底還在不在意他。

幸好,結果沒有讓他失望。

謝名陽從後麵咬了口他的耳垂,“老師,以後還懷疑我對你不忠誠嗎?”

何書安看著謝名陽的眼睛,今晚他大可以去赴會,然後回來用謊言欺瞞他,但謝名陽沒有這樣做,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對自己是真心的。

何書安轉過身,摟住了謝名陽的腰,聲音微微沙啞,“不會了。”

謝名陽用手指勾起何書安下巴,似笑非笑地說:“老師做錯了事情,就想這麽糊弄過去?”

何書安輕咳了兩聲,感到有些難為情,“那你想怎麽樣?”

謝名陽低頭在他紅潤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惡劣地笑道:“為了懲罰老師不信任我,今晚罰你不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