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名陽的臉黑了。

他眼睜睜看著何書安往角落的餐桌走去,坐在那裏的人是葉臨。

葉臨今天穿了一身休閑西裝,頭發散漫,氣質溫和儒雅,明顯是特意打扮過的。

謝名陽握緊拳頭,怎麽都沒想到何書安來見的人會是葉臨。

何書安來到餐桌前,不好意思地說:“葉臨,等久了吧?”

葉臨笑道:“我也剛來沒多久。”

他起身拉開椅子,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女孩子才有的待遇落在何書安身上,他有些不自在,但在葉臨儒雅的笑容下,他無法拒絕地坐下了,“謝謝。”

葉臨微笑道:“不客氣。”

也許是某處的視線太過強烈,葉臨好奇望去,一眼就看見門外的謝名陽,正死死盯著他們這個方向。

葉臨朝門口方向抬了抬下巴,“他怎麽來了?”

何書安無奈道:“今天他找人幫我搬家,一直賴在門口沒走,我出來的時候就碰上他了。”

葉臨挑了挑眉,“我聽說他那天回去挨了謝董一頓打,還被關起來了,沒想到又去找你了。”

何書安腦中浮起那天謝名陽鼻青臉腫的樣子,心裏閃過一抹異樣。

葉臨笑容裏藏了一抹嘲意,“不過今天親眼看見,他好像真的變了不少。”

回想這段時間,謝名陽的脾氣的確收斂了很多,至少對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按著自己的性子來。

“不說他了,我們點餐吧。”何書安回過神,及時打斷了話題的繼續。

謝名陽站在門口,看著葉臨和何書安點餐,兩人的腦袋湊得很近,這個角度在謝名陽看起來無比親密,就像情侶在說悄悄話,一股酸澀頓時占據了他的心髒。

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搶走老師。

謝名陽磨了磨牙,似乎想到什麽,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微笑。

接著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菜陸陸續續端上餐桌,都是何書安愛吃的菜。

葉臨舉杯,“先恭喜你回到臨城,重新開始新生活。”

何書安微笑道:“謝謝。”

兩人碰杯,杯身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葉臨飲了口酒,端詳著坐在對麵的何書安,他白皙的臉頰在酒精的熏陶下爬起一抹紅暈,眼睛也變得霧蒙蒙的,在柔和的燈光照耀下,莫名令人心跳加速。

葉臨突然說:“書安,現在你回來了,我可以追求你了嗎?”

何書安怔了一下。

葉臨定定看著他的眼睛,“你適合更好的人,而不是謝名陽那種霸道狂妄,不懂得尊重你的戀人。”

何書安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應答,葉臨的確很優秀,有錢有勢,溫柔貼心,最重要的還是專情,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情人。

但葉臨向他發出邀請時,他感覺到的隻有茫然和無措,並沒有驚喜。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腦中不適時的閃過謝名陽的臉。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含笑的聲音,“葉總要搞外遇,難道不用問過我的意見?”

兩人同時轉頭,隻見聶響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餐廳裏,雙手插兜往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葉臨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聶響假裝沒看見葉臨反感的眼神,他來到餐桌前,目光落在何書安臉上,目光多了幾分審視的端詳。

葉臨語氣裏透出一絲不悅,“你別亂說話,什麽搞外遇?”

“難道不是嗎?”聶響捏了捏葉臨的下巴,“你和我還糾纏不清,這期間就和別的男人曖昧,這難道不是搞外遇?”

何書安茫然地看著兩人,“這位是?”

葉臨深吸一口氣,到底沒有在何書安麵前發作,強裝鎮定地介紹道:“這位是聶響,我的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四個字他咬得格外的重,自然是為了提醒聶響。

何書安記性還算不錯,聽到這名字的一瞬間就反應過來,這就是當初謝名陽派去對付葉臨的男人。

聶響把手搭在葉臨的腰上,“還要補充一句,我是他的男人。”

葉臨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掃開聶響作惡的手,那點好心情頓時**然無存,“你怎麽在這裏?”

聶響不動聲色看了一眼門外的謝名陽,麵不改色地說:“我來這邊應酬。”

葉臨冷笑一聲,他才不信有這麽巧的事,估計是謝名陽為了打斷他和何書安的約會,才故意把聶響叫過來的。

“那你就去應酬吧。”葉臨下了逐客令,“我還要和朋友吃飯,別影響我們。”

聶響皮笑肉不笑,“我已經應酬完了,正好還沒吃飯,一起吃吧。”

見他不客氣地坐下,葉臨從剛才憋著的一股氣終於克製不住,他從領口拽下餐巾,狠狠扔在桌上,充滿歉意地對何書安說:“書安,不好意思,下次再約你吃飯吧。”

說完葉臨拉起聶響離開餐廳,臨走前,他狠狠瞪了門口的謝名陽一眼。

何書安坐在餐桌前,回想剛才葉臨和聶響的互動,從他們之間的氣氛覺察出一絲不對勁。

具體是什麽不對勁,他卻說不出來。

等何書安回過神時,謝名陽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餐廳,正坐在他對麵。

何書安看著謝名陽,又聯想起剛才突然出現的聶響,皺眉道:“是你把他叫來的?”

謝名陽麵不改色道:“不是,他在這邊應酬,正巧碰上的。”

何書安不相信聶響會這麽恰巧出現,沉聲道:“謝名陽,你自己說過的話,需要我再重複一遍給你聽嗎?”

謝名陽目光暗了幾分,“老師,我隻是不希望你和他走得太近。”

何書安咬牙道:“所以你就把聶響叫過來?他對葉臨做過什麽,你不清楚嗎?”

謝名陽沉默了,尤其在何書安質問的眼神下,他心裏難得產生了一絲心虛。

何書安有些失望。

這段時間出了很多事,謝名陽為他做的,他都看在眼裏,甚至覺得謝名陽有所改變。

可是到了現在,他才知道,謝名陽從來沒變過。

一旦有不合心意的事情發生,他依舊會用最極端最自私的方式去處理。

何書安冷淡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惱火,“那些話我不想再重複一遍,你一輩子學不會做個好人,就不配和我談什麽喜歡。”

說完他起身離開餐廳,留下失魂落魄的謝名陽坐在餐廳裏。

計程車在馬路上平緩地行駛,隨著黑暗融入車流之中。

何書安坐在副駕駛位,看了一眼後視鏡裏默默跟隨在其後的車子,把視線投向前方。

過了一會兒,計程車停在小區門口。

何書安付錢下車,大步走進小區,他拿出鑰匙,無視緊跟在身後的腳步聲,開門走了進去。

關門那一刹那,他聽見謝名陽在身後小聲說了一句:“老師,晚安。”

就像在外麵默默跟著陌生人回家的流浪狗被關在門外。

隨著房門合上,落下一室的安靜。

何書安站在黑暗裏,揉了揉太陽穴。

他對謝名陽霸道的占有欲感到頭疼又無奈,他不再像以前動不動對自己綁架囚禁,而是把矛頭都放在了別人身上。

尤其是一想到葉臨因為他被聶響強上,還要遭受性侵對象的騷擾,他心裏就過意不去。

何書安躺倒在**,沒過一會兒,手機就響了。

電話裏傳來葉臨充滿歉意的聲音:“抱歉,本來說要給接風,結果我倒先走了。”

“沒事,飯可以隨時約。”何書安遲疑道:“隻是你和那位聶總.......”

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最後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書安,我和他的事情太複雜,說不清楚,你相信我,我喜歡的隻有你。”

何書安沒有再問下去,因為這無疑是在葉臨的傷口上撒鹽,他故意扯到輕鬆的話題上,兩人聊了幾句,掛斷電話,默契十足地沒有再提葉臨告白的事情。

在家休息了一天以後,何書安打算開始找工作。

其實他心裏沒什麽底,畢竟經過那件事以後,會不會有學校要他,還不清楚。

何書安調整好心態,把簡曆收進公文包,出門找工作。

這次他沒有選擇培訓機構,而是把目標放在高中。

當教師一直是他的夢想,以前因為教師資格證被吊銷,也擔心他是“強|奸犯”的事情會在學校流傳開來,所以他隻敢在培訓機構當家教。

可是現在謝名陽已經把事情澄清,所以他可以堂堂正正去找工作。

何書安選了幾家師資出眾的高中,去投了簡曆。

本來他隻是抱著試試的態度,沒想到當天下午就收到了一家學校的麵試邀請,而且還是當地最有名的重點高中。

校長室裏,校長翻看何書安的簡曆,含笑道:“我知道你,就是當時新聞上說的那個被潑髒水的老師吧?”

何書安有些難為情,“是我。”

校長感慨點頭,“真是委屈你了,被強權壓了那麽多年,現在終於能證明清白了。“

兩人閑聊了幾句,校長開始麵試,何書安對於他提的問題都回答上來了,而且談吐清晰,對教育學生也頗有一套理念,聽得校長連連點頭,很讚賞滿意的樣子。

麵試的過程十分順利,校長當場就決定聘用他。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何書安以為是在做夢。

校長笑道:“明天你就可以來報道了。”

何書安回過神,忙站起身,朝校長道謝鞠躬,“謝謝。”

校長拍了拍他的肩,“何老師,明天見。”

何書安點點頭,高興得有些輕飄飄的,離開了校長室。

等何書安走後,校長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壓低聲音說:“謝總,您交代我辦的事,我都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