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安在拘留所裏呆了一整天。

第二天朱律師又來了,他坐在審訊室的桌前,對何書安說:“我已經去和薛詩詩交涉過,但她那邊堅持是你猥褻了她,警方那邊也給她做過身體檢查,但是沒有提取到有效的證據,不過的確有撕裂的痕跡。”

何書安扯了扯嘴角。

警察當然找不到證據,因為他根本沒做過,就算真的提取到DNA,和薛詩詩發生關係的也一定是別人。

朱律師正色道:“薛詩詩要求你拿出五百萬,她就撤訴。”

何書安有些驚訝,“五百萬?”

朱律師點了點頭,“是。”

何書安喉結滾動了兩下,別說他拿不出五百萬,就算他有,也不可能給薛詩詩。

因為那等於間接承認他真的對薛詩詩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其實這五百萬對謝總來說一點都不多。”朱律師笑容裏夾雜著一絲冷意,“但謝總不打算給她這錢。”

何書安喉嚨有點幹澀,“謝名陽他要做什麽?”

朱律師賣了個關子,沒有回答,隻說:“謝總昨天一天都在找證據,他讓我帶給你一句話。”

何書安的心提了幾分,“什麽?”

朱律師笑道:“謝總說,他一定會把你救出來,讓你放心。”

說完這句話後,朱律師就走了,留下有些失神的何書安坐在原地。

朱律師來到警局門口,給謝名陽打了個電話,“謝總,我剛見了何先生。”

謝名陽在電話裏的聲音有些低沉:“老師情緒怎麽樣?”

朱律師歎了口氣,“不太好,畢竟何先生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我看他精神狀態挺一般的,估計昨晚也沒怎麽睡好覺。”

謝名陽握著手機的手一緊,語氣愈發低沉,“我讓你帶給他的話,帶到了嗎?”

“帶到了。”朱律師說:“何先生沒說什麽,但他應該聽進去了。”

謝名陽輕吸一口氣,穩住情緒說:“我知道了,他那邊你費心照顧,這件事很快就能解決。”

朱律師應下,“是,我會開導何先生的。”

掛斷電話後,謝名陽把手機扔在桌上,漆黑的眼眸像一灘死水,深不見底。

這時辦公室的門敲響,外麵傳來助理的聲音,“謝總,是我。”

謝名陽整理好情緒,開口道:“進來。”

助理快步走了進來,把查到的資料放在辦公桌上。

謝名陽拿起最上方的圖片,麵無表情道:“拿到證據了?”

“是,負責監視薛詩詩的人說,昨晚她閨蜜去了她家裏,待了一個多小時後出來了,我們的人用了點特殊手段,拿到她閨蜜的手機,看到一些聊天內容。”

照片裏是薛詩詩和閨蜜的聊天記錄,裏麵清晰地記錄了薛詩詩打算陷害何書安的過程,

助理接著說:“薛詩詩那邊比較謹慎,這些記錄都刪除了,也許是擔心被警察發現,但她閨蜜那邊還有聊天記錄。”

謝名陽指尖在桌上點了點,“繼續說下去。”

助理又從一疊資料裏拿出另一張圖片,遞給謝名陽,“而且通過她們的聊天記錄可以得知,何先生在給她上課期間,她還和她的閨蜜聊天,這也能成為翻盤的證據。”

“而且在我們的威逼利誘下,她閨蜜已經答應去作證。”

“很好。”謝名陽勾了勾嘴角,“我讓你查的東西都查到了嗎?

助理忙拿起最底下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這是這兩天查到的證據,裏麵有她校園暴力的視頻,強迫女同學賣**,勒索錢財,還有......咳,和各種人上床的性|愛視頻。”

謝名陽從信封裏捏出一張小黑卡片,眼裏湧動著難以辨認的深意,隨手扔回桌上,深沉地說:“既然東西都拿到了,你應該知道該怎麽做。”

助理咽了下口水,“是。”

“去辦吧。”謝名陽意味深長道:“再聯係朱律師,讓他協助你。”

.......

朱律師走後,何書安怔怔望著天花板出神。

“放心”這兩個字就像突然注入心髒的一股暖流,讓他奇異的感受到一股安慰。

也許是因為謝名陽的身份太過出眾,一路的順風順水使他也覺得有一絲生存的希望。

但這不是他教書的高中,也不是臨城,謝名陽的手再長,也伸不到一個毫無紮根勢力的地方。

在拘留所待的第三天,何書安瘦了好幾斤。

他每天就是接受審訊,然後在冰冷的拘留所待著,無事可做。

自從那天以後,朱律師就沒來了,也許是沒證據可以救他,所以放棄了。

而自始至終,謝名陽都沒有露過麵。

這天晚上,何書安正在睡覺,渾渾噩噩間聽見開門的聲音,他抬起頭,勉強睜開沉甸甸的雙眼,看見一名警察走了進來,說了句話。

何書安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直到警察再次重複了一遍,“何先生,你可以走了。”

何書安心髒驟然加快了幾分,“我可以走了?”

“對。”警察衝門口抬了抬下巴,“出來吧,跟我辦個手續。”

何書安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麽事,渾渾噩噩跟著警察離開,辦理了手續。

在警局門口,他看見謝名陽西裝革履站在台階上,雙手插兜,一如既往地高大帥氣。

何書安怔怔望著他,這一刻心裏不知道是何感想。

謝名陽先一步走了過來,關心地問:“老師,你沒事吧?”

何書安回過神,輕吸一口氣,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接你回去。”謝名陽迷戀盯著何書安的臉,不過三天時間,他就消瘦了這麽多。

何書安艱澀道:“是你幫我出來的嗎?”

謝名陽沒有否認,“是我。”

見何書安沒說話,謝名陽身後的朱律師適時地開了口,“謝總這幾天一直在收集證據,警察那邊已經調查到薛詩詩在撒謊,會采取相應措施。”

何書安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謝名陽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何書安的手冰冰涼涼的,就像冰塊似的。

謝名陽緊緊捂著何書安的手,輕聲安慰道:“老師,已經沒事了,你不用再擔心受怕。”

謝名陽的手很大很暖,是何書安這幾天裏碰到最暖和的東西。

即便這是他已經不想要的東西了,他也不得不承認,已經在這寒冷的冬夜裏給了他一絲溫暖。

何書安嘴唇發幹,“到底怎麽回事?”

謝名陽看了眼身後進進出出的警察,壓低聲音說:“我們回車上再說。”

就在兩人來到車前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兩人麵前,一把抓住了何書安的領子。

“你這個強|奸犯!”

這句尖銳的話如同在何書安耳朵裏炸開,他認清麵前的男人,是薛詩詩的父親。

“你強|**女兒就想這麽走了,沒門!”薛父氣急敗壞嚷嚷道:“警察憑什麽放你出來,你們是不是塞錢了,你這種人就應該吃槍子,槍斃!”

何書安在拘留所關的這幾天身體本就差勁,再被薛父拽著,根本沒力氣掙脫開。

這時謝名陽猛地抓住薛父的手,輕鬆就把他從何書安麵前拽開,像盯著一個死人看著他,“你再動老師一下試試。”

男人咽了下口水,被謝名陽身上散發的那股強悍氣勢鎮住了,雙腿有些發軟。

朱律師推了推眼睛,鏡片後麵閃過一抹精光,“薛詩詩父親,我勸你別在警局門口動手,不然你女兒還沒進去,你就要進去了。”

薛父被推開,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不依不饒地喊道:“我進去什麽,又不是我幹了這傷風敗俗的事,我把我女兒交給他上課,他玷汙我女兒,他才該進去蹲牢子!”

謝名陽擋在何書安麵前,冷笑道:“看來是警察沒和你說清楚?”

薛父心虛地回瞪謝名陽,“說什麽!”

謝名陽從助理手裏拿過幾張資料,亮在薛父麵前,“你女兒不僅誣賴何老師猥褻,還涉及校園暴力,強迫女同學賣**,勒索錢財.........”

薛父越聽越心涼,半天說不出話。

謝名陽把資料塞到薛父手裏,湊到他耳邊,一字一頓地說:“你就等著你女兒下半輩子在監獄裏度過吧。”

薛父腿都軟了,哆哆嗦嗦還想說什麽,被衝上來的保鏢拖走了。

何書安看著散落在地上的資料,每一張都是薛詩詩犯罪的證據,他心裏不由得發涼,不知道謝名陽到底調查了多少,才能拿到這麽多證據。

謝名陽似乎看出何書安的想法,喉結滾動了一下,“老師,你心軟了嗎?”

何書安閉了閉眼睛,搖頭,“沒有。”

如果不是謝名陽幫忙,現在進監獄的人就是他了。

他雖然不是個壞人,但也不至於聖母心泛濫。

謝名陽緊緊盯著何書安,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情緒,聲音微啞,“老師,不許怕我,也不許討厭我,我都是為了你才會把事情做得那麽絕。”

何書安睜開雙眼,看著謝名陽眼下的烏青,沉默片刻後,他說:“謝名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