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沉吟片刻,突然說:“你不一定要走。”

何書安抬頭看向葉臨,眼裏有幾分茫然。

葉臨微微一笑,“你可以來我的公司上班。”

何書安愣住了,“你的公司?”

“是。”葉臨笑著說:“上次我和你說過,我開了家國際貿易公司,你還記得吧?”

何書安點了點頭,這家國際貿易公司他也聽過,在當地頗為有名,常常上新聞,被媒體爭相報道。

他想了想,苦笑道:“可是如果我去你的公司,估計沒過幾天床照又傳得到處都是,還是算了吧,而且專業也不對口。”

如果逼他離開這個城市就是謝名陽的目的,那他就滿足謝名陽。

隻要以後能和謝名陽徹底斷掉瓜葛。

葉臨自信一笑,“隻要你想留下來,其它的問題我都會解決。”

何書安無奈地說:“老板,這段時間我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不想再讓你因為我惹上謝名陽那個瘋子。”

葉臨笑容微微加深,“何老師,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葉臨再三保證會解決這件事,而且不接受何書安的辭職,他隻好暫時打消辭職的念頭。

其實他也不想那麽輕易讓謝名陽稱心如意,如果真的有辦法製止謝名陽,他還是想待在這個城市繼續工作。

這天晚上,何書安回到家,他給自己下了碗麵吃,然後坐在陽台的躺椅上看風景。

從一開始對突**況的手足無措,到現在已經可以平靜麵對,甚至還吃得下飯。

說起來,都是謝名陽的功勞。

這個人把他的心都鍛煉得堅強了。

安靜的房子裏突然響起刺耳的手機鈴聲,何書安回到客廳,拿起手機,屏幕上閃爍著備注——江奇逸。

何書安本來不想接,但想起這段時間總是晾著江奇逸,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電話。

原本以為會聽見江奇逸氣急敗壞的質問,對麵卻傳來有些慌張和心虛的聲音:“我媽她.......她是不是去你們機構鬧事了?”

何書安怔了怔,沒有說話。

江奇逸急死了,催促道:“你說話啊。”

何書安輕輕嗯了聲。

電話那頭呼吸聲很重,過了會兒,江奇逸內疚地說:“我媽她不是故意.......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都是我的錯。”

何書安聽著他沙啞的聲音,安慰道:“不關你的事,別放在心上。”

江奇逸最清楚何書安為了找這份工作有多辛苦,他媽這麽一鬧,大家都知道何書安過去那點破事了,怎麽可能沒影響。

江奇逸慌張地解釋:“我也不知道我媽怎麽知道這事的,我從來沒和她說過。”

何書安卻很清楚是誰做的,他深呼吸道:“不關你母親的事,她也是被人利用了。”

電話裏安靜了幾秒,江奇逸很快反應過來,“謝名陽?”

“他那人要不要臉啊,把你害成這樣,還不肯放過你。”江奇逸氣得聲音都發抖了,“你就應該報警把這個人渣抓起來!”

如果可以,何書安何嚐不想這麽做。

可是以他的能力,根本對付不了有權有勢的謝名陽,他也不會傻到雞蛋碰石頭,所以這些誣陷他隻能自己吞下去。

安慰了江奇逸幾句,何書安掛斷電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怔怔望著天花板出神。

同一時間,助理來總裁辦公室匯報情況。

助理說:“打印的照片已經在培訓機構裏麵傳開了,據我們的內線說,葉臨已經讓何先生暫時休課,他手上的學生也調給其它老師了。”

謝名陽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要的就是這結果。

他不需要對付葉臨,也可以讓何書安在培訓機構待不下去。

他就不信,這次葉臨還會保何書安這個身敗名裂的員工。

謝名陽勝券在握般靠向椅背,心情舒暢地說:“老師呢?”

助理說:“已經回家了,今天一直沒出來過。”

謝名陽拿起桌上的照片,拇指摩挲著何書安被情欲侵吞的臉,自言自語般喃喃:“老師,現在隻有我才能救得了你。”

從公司離開後,謝名陽開車來到何書安住的小區樓下,他望著那戶沒開燈的屋子,盯著看了許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麽瘋,對一個逃跑的獵物執迷不悟,還浪費這麽多人力物力,這是他以前從不會犯的低級錯誤。

他隻知道,他還沒做好和何書安分開的準備。

和何書安在一起的感覺,是他在其他人身上都找不到的,這個男人對他的好,不帶任何目的性,隻是真心實意地愛著他,照顧他,包容他,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所以他一定要讓何書安主動回到他的身邊。

在謝名陽的手段下,隔天開始有家長投訴,要求辭掉何書安,情況正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第三天,謝名陽突然接到他爸的電話。

謝秦政沉聲道:“今天回來家裏一趟。”

謝名陽審閱桌上的文件,淡淡道:“爸,有什麽事嗎?”

謝秦政沉聲道:“上次你答應回家吃飯,這都多久了?”

謝名陽看了眼桌上的日曆,不耐地說:“知道了,這周末就回去。”

謝秦政音色低沉如鍾,“今天就給我回來,我有事和你說。”

謝名陽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什麽事?”

謝秦政沒說太多,平靜道:“等你回來再說。”

掛了電話,謝名陽心裏隱隱不安,他放下手機,看向麵前待命的助理,“老師呢?”

助理回答說:“何先生還在家裏,一直沒出來過。”

謝名陽拿上西裝外套,交代道:“給我盯緊他,我回家一趟。”

“是。”助理遲疑地問:“謝總,需要喊司機嗎?“

謝名陽拿上車鑰匙,“不用了,我自己開車回去。”

這天傍晚,謝名陽開車回家。

他平常很少回去,不僅是因為路途遠,懶得折騰,回家以後他爸媽問的問題永遠是他的婚姻大事,他懶得打發,所以平時能不回就不回。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他走進別墅,看見他爸坐在客廳,

謝名陽脫下外套,隨手掛在落地架上,“爸,媽呢?”

謝秦政斜睨了他一眼,光是一個眼神就足夠讓人畏懼,“你還知道回來?”

謝名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公司忙。”

謝秦政意味不明嗤笑一聲,“到底是公司忙,還是忙別的事?”

謝名陽聽出這句話裏的意有所指,眉頭微皺,“爸,你什麽意思?”

謝秦政放下茶壺,話裏帶著質問:“我問你,你是不是還和那老師攪合在一起?”

謝名陽沉默片刻,“是。”

謝秦政光是盯著他的眼神已經足夠讓人發毛。

謝名陽扯了扯嘴角,“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幹嘛這麽驚訝?”

謝秦政譏諷道:“我怎麽聽說他和你分手了?”

謝名陽握緊拳頭,有種被扯掉遮羞布的惱羞成怒,“我們隻是鬧矛盾,沒分手。”

“鬧矛盾?”謝秦政眼神幽冷,麵容隱隱透露出怒意,“人家不肯回來,你就用那些下作手段逼他,這就是你的本事?”

謝名陽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從這句話裏猛地察覺出不對勁來。

他咬牙道:“爸,你怎麽知道的?”

謝秦政冷哼一聲,“今天小臨來家裏玩,聊天的時候和我說的。”

“葉臨?”謝名陽額角青筋暴跳了兩下,“他來家裏找你了?”

謝秦政指著他鼻尖,口氣裏多了幾分火氣,“要不是他找我,我還不知道你為了個床伴幹了這麽多混賬事。”

謝名陽握緊拳頭,心口有股怒火欲衝而上,被他生生克製住了,聲音冷得駭人:“他說什麽了?”

謝秦政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謝名陽,“他說何書安現在是他的人,讓你別再在背後搞那些小手段陰他,傷害兩家人的和氣。”

那句“他的人”深深刺中了謝名陽的心,怒道:“何書安是我的,他算個屁!”

謝秦政微微眯起眼睛,看著謝名陽失控的模樣,他麵無表情道:“你到底怎麽回事?”

謝名陽不說話了。

謝秦政深邃的眼眸死死盯著他,“你上次怎麽和我說的?你說你隻是玩玩他,玩膩了就分手,結果現在居然像個市井無賴強取豪奪,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姓何的?”

謝名陽那句“不是”沒由來的堵在了喉口,怎麽也說不出口。

謝秦政似乎看出什麽,渾身透出上位者的壓迫氣息,威脅道:“總之你馬上給我收手,我和葉臨他爸十幾年的合作夥伴,要是因為你鬧得兩家決裂,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謝名陽憋著一股火氣離開了家,他回到車上,給助理打電話,“馬上給我去找葉臨的電話。”

五分鍾後,助理把手機號碼發過來,謝名陽立刻撥了出去。

電話裏“嘟嘟”響了兩聲,很快接通。

謝名陽聲音冷得像二月的冰水,“你找我爸告狀?”

葉臨笑了笑,“謝總,我隻是想讓叔叔和你溝通一下,別再費盡心思對付我的機構。”

謝名陽扯了扯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葉臨,你敢動我的人,就要做好被我對付的準備,隻是沒想到你這麽孬種,居然告家長。”

葉臨絲毫不惱,“我也隻是不想傷了兩家的和氣,想找個最妥善的辦法解決——而且,據我所知,何老師現在是單身吧?”

謝名陽猛地握緊方向盤,手背用力得青筋突起。

“既然何老師是單身,就沒有你的我的之分。”葉臨說:“而且我招聘老師,向來看能力,何老師能力出眾,我自然要留著他。”

謝名陽冷笑一聲,“姓葉的,咱們這梁子結下了。”

“謝總既然想玩,我願意奉陪。”葉臨輕笑一聲,“隻是我想告訴你一聲,我現在正在追求何老師,所以你對付他的份,也衝著我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