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謝名陽開完會議,回到辦公室。

助理後腳跟了進來,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上,“謝總,查到何先生父親的資料了。”

謝名陽拿起麵前的文件,慢慢翻看。

助理解釋說:“何文德從妻子去世後就開始爛賭,而且每次賭額都不下萬元,他和當地很多家貸款公司都借過錢,基本都是幾萬十幾萬地借,可是每次還錢的時候人就會消失一段時間。”

謝名陽眯起眼睛,“所以這些債主就去找何書安?”

助理點點頭,“對。”

謝名陽微微捏緊文件,心裏泛起了異樣的不舒服。

即便是他當初打算再騙一次何書安的時候,都沒有過這樣的心情。

他不清楚何書安這些年是怎麽挺過來的,當教師那點微薄的工資,哪裏頂得住何文德這樣揮霍?

而且就憑何書安幫何文德還賬的那些錢,都已經夠買一套城郊的房子了。

謝名陽嘴角微微繃緊,沉聲道:“盡快把何文德給我找到,帶到我這兒來。”

“是。”

助理走後,謝名陽拿上西裝,離開公司,開車去了何書安住的小區。

敲門聲在屋子裏響了起來。

何書安起身去開門,站在門口的謝名陽衝他微微一笑,“老師,我來上課了。”

經過昨晚的事,何書安麵對謝名陽有點不自在,“進來吧。”

謝名陽點頭,換上玄關處幹淨的拖鞋,走進屋裏。

何書安想到這些日子為了還債東奔西跑,也沒時間給謝名陽上課,開口說:“前兩天的課耽誤了,今天一起補回來吧。”

謝名陽笑意深深,“好啊。”

兩人心照不宣,沒有捅破謝名陽接近何書安那點心思。

何書安隻是個家教老師,拿錢上課才是他的本職,至於客戶補習的理由,一點都不重要。

加上前兩天落下的課,他們連著上了四個小時,課程結束以後已經將近下午一點。

就在這時,謝名陽的手機響了,是秘書打電話過來詢問要不要買午餐。

謝名陽正要回答,忽然聽見何書安說:“昨天你幫了我,我請你吃飯吧。”

不管怎麽說,謝名陽把他從高利貸手上救下來,還幫他還了這麽大一筆錢,於情於理他都要報答對方。

謝名陽怔了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老師要請我吃飯?”

何書安目光閃動,愈發不自在,好像覺得自己太唐突了,倉促地把話收回來,“你沒空的話就算了。”

他起身要走,被謝名陽一把抓住手臂,聲音掩不住地興奮,“老師約我,再忙我都會抽出時間。”

何書安尷尬地移開視線。

謝名陽嘴角忍不住往上翹,“地方我來挑?”

何書安不去看他,“隨你。”

謝名陽笑意更深,他對電話裏的秘書說:“你去幫我定個位置,就周碩好友開的那家餐廳。”

掛了電話,謝名陽彬彬有禮地做了個請的動作,“老師,走吧。”

何書安拿上錢包和鑰匙,和謝名陽一起出了門。

謝名陽親自開車,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家高檔餐廳。

何書安對這家店有印象,據說都是上流社會的人來光顧,而且需要這裏的VIP才能約得到位置。

服務員一見到謝名陽,馬上喊了聲謝總,一看他就是常客。

經理正好路過,見到謝名陽,親自領著他們來到包廂,把菜單放到桌上,“謝總,您看看吃點什麽?”

謝名陽推到何書安麵前,“老師來點。”

何書安推了回去,“說好我請你,你點吧。”

謝名陽也沒再客氣,隨口報了幾道菜名。

就算不看菜單上的價格,何書安也知道這頓飯不便宜。

但他既然打算請謝名陽,就不會計較這點錢。

而且他爸欠債的利息比這頓飯貴多了。

等上菜的時候,謝名陽盯著何書安看個不停,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何書安摸了摸臉,有些疑惑:“我臉上有東西嗎?”

謝名陽像個久久才嚐到糖的小孩,高興地說:“老師,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請我吃飯。”

何書安一頓,說起來這也是他第一次心甘情願和謝名陽獨處在同一個空間裏,沒有逼迫,沒有壓力,他們就像普通的師生一樣相處。

很快菜上了,精致的擺盤和味道的確對得起這貴得離譜的價格,何書安也不再去想價格,安心地享受起了美食。

兩人吃了一頓和諧融洽的午餐。

午飯結束後,何書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側身接起電話,“陳阿姨,是我,對,我三點過去看房子。”

謝名陽眯起眼睛,等何書安掛了電話,他問道:“老師,你要看房子?”

何書安點了點頭。

他昨天想了一夜,如果繼續住在那裏,以後還會有債主接連不斷找上門跟他拿錢,眼下這情況隻能盡快搬家了。

謝名陽眼底閃過一抹捉摸不透的精光,用餐巾擦了擦嘴,“那我送你去。”

何書安婉拒道:“不用了,你回去上班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謝名陽似笑非笑,“我下午沒什麽事,正好有空。”

何書安知道以謝名陽的脾氣,就算他抗拒也沒用,沒再說什麽,來到前台付款。

謝名陽一把抓住何書安拿著錢包的手,笑道:“老師,我怎麽可能會真的讓你出錢呢?”

說著他轉頭交代前台:“這頓飯記周少賬上,等他來了讓他付。”

不等何書安說話,謝名陽帶他離開了餐廳。

回到車上,何書安認真地說:“我不差這點錢。”

謝名陽隨手係上安全帶,心裏對何書安非要掙這點自尊心感到可笑,轉頭衝他笑了笑:“老師,我隻要你的心意就夠了,你還要搬家,身上多留點錢才保險。”

何書安聽到這句話,心口好像被撞了一下,某種不該有的情緒呼之欲出。

他轉頭看向窗外,極力掩飾自己快堅持不住的表情。

到了小區後,房東領著他們上樓看房。

一房一廳的布局,南北朝向,白天的時候太陽灑滿整個木地板,看起來溫暖又愜意。

這是何書安這個階段能租下最好的房子了,最重要的是安保嚴格,就算債主來了,也很難像以前一樣隨便進入小區。

何書安轉了一圈就決定把房子定下來了,隻是他今天著急出門,忘了帶身份證,就和房東約定明天簽合同。

離開小區已經是傍晚,謝名陽把何書安送回了家樓下。

何書安解開安全帶,不是很自然地說:“今天謝謝你。”

謝名陽一彎嘴角,攬住何書安的後頸往前一帶,在他嘴唇上重重印下一吻,“老師,不客氣。”

何書安少見地有些無措,又摻著幾分惱怒,推開車門走了,心髒跳得從無僅有的快。

謝名陽望著何書安落荒而逃的背影,舔了舔嘴角,好像在回味那個惦記了很久的味道。

直到何書安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居民樓,他從手機裏翻出剛剛悄悄記下的號碼,正是房東的。

屏幕裏映出謝名陽得逞的微笑,他按下通話鍵,把電話撥了出去,“你好,我是剛剛過去一起看房的人,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