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開車回到了公司。

地下停車場裏昏暗寂靜,一個人影都沒有。

葉臨把車歇火,重重地仰靠在座椅上,望著車頂出神。

聶響這個人最會得寸進尺,如果他真的因為害怕視頻暴露而取消訂婚,以後聶響絕對還會再拿這個錄像來威脅他。

他不能再讓聶響牽著他的鼻子走。

葉臨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聶響真的在婚禮上放出視頻,那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把聶響送進監獄。

葉臨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解開安全帶下車。

秘書發現葉臨從外麵回來以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開會時也走神了好幾次,惹得下麵的員工麵麵相覷,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葉臨也發現了不對勁,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認真工作。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所有的工作終於結束了。

葉臨回到辦公室裏,他坐在老板椅上,心裏有些煩悶,盯著麵前的手機看了片刻,忍不住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

幾秒後,對麵接通了電話,傳來一道斯文好聽的男聲,“喂,你好。”

“書安,是我。”葉臨手指在桌麵上點了點,“今晚有空出來陪我喝杯酒嗎?”

何書安頓了頓,笑道:“可以啊,我今晚沒有安排,地點你定吧。”

葉臨笑了笑,“好。”

掛斷電話,葉臨來到休息間,對著落地鏡整理了下外表,把領帶係得一絲不苟。

等他反應過來這個多餘的行為時,他忍不住自嘲,明明知道和何書安之間沒可能了,每次兩個人約出來見麵,他還是刻意地收拾自己,想給何書安留下一個好印象。

從公司離開後,葉臨駕車來到他開的培訓機構附近的一家清吧,何書安已經先到了,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玩手機。

葉臨不自覺露出微笑,大步走了過去,“書安!”

何書安抬起頭,笑容溫和像春風一樣,“葉臨,你來了。”

他今天穿了身簡單的休閑裝,還戴了副金絲邊框的眼睛,整個人有種溫和的書卷氣。

葉臨心跳漏了一拍,每次碰上何書安,他還是忍不住心動。

葉臨迅速壓下心裏異樣的情緒,坐到位置上,抬手打了個響指。

服務員走了過來,“你好,先生,請問有什麽需要的?”

“給我來杯金菲士,謝謝。”

等服務員走後,葉臨笑道:“我們好久沒見了,最近過得怎麽樣?”

何書安笑道:“挺好的,你呢?”

葉臨笑容淡了幾分,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我要結婚了。”

何書安愣了一下,“是和聶.........”

葉臨輕聲打斷道:“不是他,是和嶽家的獨生女。”

何書安不敢置信地說:“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葉臨苦澀一笑,“我父母不讚成我帶男人回去,而且最近也沒找到合適的同性戀人,加上女方的家庭條件和我家也挺般配,雙方的公司業務也有掛鉤,所以就這樣定了。”

見何書安麵色凝重,葉臨解釋道:“嶽小姐也知道我喜歡男人,她和我結婚,隻是為了家族企業,我們結婚算是各取所需吧。”

何書安皺起眉頭,“葉臨,你以前不是這麽隨便的人。”

他記憶中的葉臨,是意氣風發,而且對人對事都有見解和堅持的人,隻不過半年時間,葉臨就對生活完全妥協了。

何書安語重心長地說:“葉臨,我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我不讚同你為了應付父母,隨便找人搭夥過日子,生活是自己的,如果以後你後悔了,該怎麽辦?”

葉臨低頭笑了笑,“書安,有時候我真羨慕謝名陽,他能擁有你,不必像我這樣屈服現實。”

何書安總覺得葉臨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勁,安慰道:“總有一天你會碰到你喜歡的人。”

不知道為什麽,何書安說這句話時,葉臨腦中閃過了聶響的臉。

他輕輕甩了甩頭,把這個荒謬的人從腦子裏清了出去。

他猛灌了一口酒,感受著肺裏灼燒的火熱,思緒都好像被酒精侵蝕了。

就在這時,何書安的手機響了,是謝名陽打來的電話。

何書安衝葉臨歉意地笑了笑,接起電話。

電話裏傳來謝名陽磁性的嗓音,“老師,你去哪裏了?”

何書安看了眼葉臨,遲疑道:“我和朋友在外麵吃飯。”

謝名陽聲音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哪個朋友?男的女的?”

何書安沉默了一會兒,他不想隱瞞謝名陽,坦白地說:“是葉臨。”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鍾,傳來謝名陽咬牙切齒的聲音,“葉臨?你怎麽和他出去了?”

何書安平靜地解釋道:“我們很久沒見了,所以就約出來吃個飯聊會兒天。”

謝名陽語氣有些不悅,“你們有什麽好聊的,再續舊情嗎?”

何書安深吸一口氣,無奈道:“名陽。”

謝名陽有些不甘心,咬著牙說:“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開車去接你。”

何書安歎了口氣,“不用了,我自己會打車回去。”

“不行!”謝名陽生硬地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打車回來,地址告訴我,我去接你。”

何書安哪能不知道謝名陽的心思,明明是為了拆散他和葉臨這次見麵,隻好把清吧的地址發給了謝名陽。

謝名陽惡狠狠道:“你們有什麽話快說,我十分鍾內趕到。”

掛斷電話後,葉臨無奈地說:“是謝名陽吧?”

何書安點了點頭,“一聽到我和你在一起就炸毛了。”

葉臨冷哼一聲,“他一直都這樣,把我當成死敵。”

謝名陽說到做到,十分鍾內就開車到了清吧門口,給何書安打了個電話,催促他快點出來,不然就進去接人了。

葉臨“貼心”地送何書安來到清吧門口。

謝名陽一見到葉臨,笑容夾著一抹狠意,“葉總不是要和嶽家那女的訂婚了嗎,還和我的人糾纏不休,這不太好吧?”

葉臨冷靜地說:“隻是見麵喝個酒而已,謝總想哪裏去了?”

謝名陽嗤笑一聲:“我隻是怕有些人沒有自知之明,還妄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

何書安喝止道:“名陽,別亂說話。”

葉臨不甘示弱地回擊,“看來謝總對自己很沒自信啊,連一隻癩蛤蟆都對付不了,既然這樣,不如趁早放棄,讓有能力的人上位。”

謝名陽眼神暗了下去,此刻的情緒就像頭被激怒的野獸,在失控的邊緣行走。

他邁開步伐,來到葉臨麵前,湊到他耳邊譏諷道:“你這麽有閑情逸致勾搭別人家的男朋友,不如先處理好自己那本爛賬吧,我記得聶響還在對你死纏爛打吧,小心婚都結不了。”

葉臨眼神驟然變得淩厲。

眼見氣氛不對,何書安及時拉住了兩人,對葉臨投去歉意的眼神,“我們先走了。”

謝名陽惡狠狠瞪了葉臨一眼,把何書安塞進車裏,生氣地給他係好安全帶,開車揚長而去。

看著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車屁股,葉臨銳利的眼神被些許落寞替代,他收回視線,正想回清吧繼續喝酒,迎麵撞上了一個高大的人。

等葉臨抬頭一看,先是愣住,而後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抬腿就要走。

聶響邁開長腿往旁邊一挪,擋住了葉臨的去路。

葉臨深吸一口氣,“你有什麽事嗎?”

他猜到是謝名陽透露的消息,畢竟這個世界上最見不得他好的人就是謝名陽了。

聶響雙手插兜,眉頭微微挑起:“你考慮得怎麽樣?”

葉臨仿佛聽到什麽笑話,“我答應你要考慮什麽嗎?”

聶響見他裝糊塗,直截了當地說:“結婚的事。”

葉臨表情微斂,抬眼直視著聶響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說:“我已經告訴過你,這個婚我結定了,視頻你愛放就放,我無所謂,反正到時候丟的不隻是我一個人的臉。”

在葉臨轉身的那一刻,身後的聶響突然說:“隻要你不和嶽雯珊結婚,我就把我們的視頻銷毀。”

葉臨猛地停下腳步,他緩緩回過頭,皺眉看向聶響,不知道這隻狡猾的惡狼又想耍什麽花招。

聶響勾了勾嘴角,“怎麽樣,葉總,這筆生意很劃算吧?”

葉臨再次轉過身,雙手抱在胸前,涼颼颼一笑,“聶響,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聶響聳了聳肩,“我和你說認真的,誰和你開玩笑?”

葉臨微微眯起眼睛,“好啊,理由呢?”

聶響直勾勾看著他,沒有吭聲。

葉臨聲音沉了幾度,“除非你給我個理由說服我,否則我不會相信你這麽好心。”

聶響手上拿著那個視頻,可以威脅他做很多事情,這也是葉臨一直以來的顧忌,否則當初他不會答應和聶響成為炮友。

像聶響這種利益為上的商人,怎麽可能主動放棄這麽好的東西。

聶響抓住葉臨的領帶,把他猛地往身前一帶,兩人胸膛碰在一起,充滿痞氣地扯了扯嘴角,“老子喜歡你,打算追求你,所以要把情敵全部鏟除掉,這個理由足夠了嗎,我的葉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