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合市的第二天, 路從帶著許妍一起去逛商場,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大包小包的帶回出租屋。

接下來收拾收拾, 又是一小天。

到了晚上, 路從在廚房做飯,許妍趴在**拿出筆記本記賬,仔細回憶著這一天都買了什麽東西,花了多少錢,每一筆都記得仔仔細細的,在城市裏生活並不輕鬆, 錢財來之不易,每花一分都要仔細掂量, 不過這些是許妍早就習以為常的事情, 倒也沒覺得不適應。

晚上是兩個菜, 一個是路從炒的土豆絲, 另一個是現成的燒雞,在路從的堅持下買回來的。

吃飯的時候,夫妻倆因為雞腿的歸屬方爭執了一番。

路從要把兩隻雞腿都給許妍, 說她最近瘦了不少,要好好補一補身體, 許妍把雞腿又夾回路從碗中, 附贈一樣的說辭。

兩人就這麽你讓我我讓你,最後卻都笑起來。

許妍把雞腿按在路從碗中, 笑著說:“我們一人一隻可以吧?”

路從無奈的笑,“行。”

……

城市新生活就這樣正式開始。

家裏一切安置妥當後, 路從就準備出去找活兒幹。

像他們這種出力氣出技術的打工人自然不是滿大街碰運氣似的找活兒幹, 路從好歹有過一些打工經曆, 很了解該去什麽地方才能找到活兒。

這座城市向西走,快到城市邊上,有那麽一個地方全部都是打工人,力工、木匠、瓦工、油漆工、清潔工……

有人手中舉個白色的牌子,上麵寫明自己是什麽工人,通常清潔工還要自帶清潔工具。

這些人的穿著風格都差不多,基本都是在勞保用品商店買的工裝迷彩服。

不到四點鍾,天還沒亮,這些工人就已經在這裏紮堆兒了。

東北人稱之為“杵大崗”

各個工地的包工頭和老板需要用人,也都會開車來到這裏尋找。

至於是不是每一個打工人都能在這一天中找到活兒幹,那才是真的碰運氣。

早餐攤位在天不亮時就支起來,熱氣騰騰的包子、油條、麻花、燒餅、豆腐腦、豆漿,噴香噴香的味道四下綿延。

也叫醒了這個有些微寒的清晨。

路從三點鍾起床,轉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許妍,躡手躡腳的下床,穿好衣服,接好水,拿著洗漱用品到外麵去洗臉刷牙,用了五分鍾時間。

一切收拾完畢,準備出門。

路從將房門從裏麵反鎖,才放心離開。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室內,許妍才慢慢睜開眼睛。

雖然已經在城市的新家住了兩天,可每次早晨醒來時都有一種恍惚感,要用幾秒鍾的時間徹底清醒過來,然後知道,她和路從已經不在老家了。

今早睜開眼時沒見著路從,想起他說今天要去大崗看看有沒有活兒幹,本來還打算早點起來給路從做早飯的,可一睡就過了頭。

屋子裏靜悄悄的,顯然人已經走了,再看表上的時間,六點鍾。

也不知道他是幾點出門的,早飯有沒有吃。

許妍掀開被子下床,被褥煽起的一股風將一張紙帶到地上去,撿起來一看,是路從的字跡。

——我去大崗找活兒了,起來後自己做點吃的,如果我六點鍾以後還沒回來,就是找到活兒去幹了,晚上可能會稍微晚一點回來,都是正常的,別擔心我,要是太晚沒回來,你就自己先吃飯,別等我。

許妍坐在床邊上,捏著紙條靜靜的看了幾秒。

他們的新生活這就要開始了嗎?

顯然是的。

路從不在家,早飯還不知道要吃什麽,去廚房看了一眼,地上放著一袋鮮蘑,是前天和路從逛商場時在地下菜市場買的,現在看著還算新鮮,就找了個最陰涼的地方放好,等著晚上給路從做來吃。

許妍的早飯就是清水煮麵條,用醬油和醋拌著吃。

吃完胃有點不舒服,喝了一杯溫熱的水壓一壓才好些。

她獨自站在窗邊向外看,屋子裏靜悄悄的,外麵卻依舊是車流的鳴笛聲和音樂聲交織在一起。

房東家的婚紗攝影店裏來了幾個客人,房東太太帶著人四處介紹。

這是城市生活的一角,忙碌的一幕。

許妍覺得自己不能整天這樣在家裏待著,既然決定要和路從一起為新生活努力奮鬥,那她也應該找點事情做。

打定主意,她換了一身較為體麵的衣服後出門去,在街上轉了一圈,沒敢走太遠,因為有點路癡,怕走遠找不到回家的路。

街上商店很多,路過時,她都有仔細的看門口有沒有貼招工信息,但很遺憾,一個都沒看到。

等往家走的時候,卻看到家樓下早餐店的玻璃門上貼著一張白紙,上麵寫著招工。

許妍倍覺驚喜,走進去詢問,老板娘過來跟她說,他們店要招一個雜工,早晨三點鍾上班,晚上四點鍾下班,中午不休息,但是可以供一頓飯,一個月工資三百元,沒有節假日,有事可以請假,但是要扣工錢,一天工資是十塊。

許妍打工經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也就無法知道,這家店的招工要求合不合理,但這對於她來說,也沒什麽不可以接受的,甚至覺得自己能找到這樣一份工作還挺幸運。

畢竟就在家門口,上下班走兩步路就能到,雖然要起大早,但這點辛苦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麽。

況且,她和路從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也就由不得她挑揀太多。

“我知道了,我想回去和我老公商量一下可以嗎?”

老板娘沒什麽表情的點點頭,“行,但是我們這裏急用人,你得盡快。”

許妍笑一笑,扭頭朝後指了指,“我家就住在這後麵,我老公晚上回來我就和他說,他要是同意,我明天就能來。”

老板娘依舊麵無表情的點頭,“行,要是確定來,你就明早三點鍾過來,我們這是早餐店,都得起大早。”

“我知道,我能起來。”

找到一份工作,還離家這樣近,許妍心情不錯,從早餐店出去,特意跟人打聽,去了附近的菜市場,又挑挑選選的買了塊兒豬肉和兩份青菜帶回去。

路從是在晚上七點半左右才回家的。

進門的時候,身上灰撲撲的,一雙手也很髒,和許妍沒說兩句,就先去洗手洗臉,順帶著把髒衣服脫下來放在一邊。

許妍都已經做好飯菜,看見他進屋,就都端上來放到桌子上。

他們吃飯還都習慣坐在炕上,新房沒有地桌,買一個桌子還要不少錢,他們就用家裏帶過來的一個炕桌。

飯菜都端上來,許妍坐在炕邊上等著路從。

他洗漱完走出來,看桌上四道菜有點驚訝。

“今天怎麽做這麽多菜?”

許妍笑一笑,“這不是你出去幹活太累了嘛,雖然我們要省錢,但是該補身體的時候,也不能太將就,畢竟身體最重要。”

路從非常肯定的點點頭,“你這麽想就對了,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許妍笑著把長發挽到耳後,“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今天我也出去找了一個工作,就在咱家樓下那個早餐店,他們家招雜工。”

路從聽後皺了皺眉頭,“早餐店?雜工?那很累的,而且還要起大早,天不亮就得出去。”

“我知道,老板娘都跟我說過了。”

“那你也去?不怕累?”

雖然知道農村出來的年輕人,哪怕在家裏再享福,也多多少少都是吃過苦的,好像“吃苦耐勞”是農村人的一大精神與品質,也知道,許妍從小吃過不少苦,或許早就習慣了這些苦,可即便如此,路從每次看見她單薄的身板,再一想象,她也要去幹那些力氣活,就覺得於心不忍。

可是許妍的積極性卻很高,笑著點頭說:“別人都能受的累,我有什麽受不得的,而且離家近,很方便,我覺得挺好的,想去試試看。”

路從坐在那,垂著頭,不知道心裏想著什麽。

許妍把筷子遞到他手裏,他接過去抬頭看她,“真想去?”

“嗯,想去,不然我天天在家裏也沒事情做,在這消費這麽高,就指望你一個人賺錢養家怎麽行,我也想和你一起努力。”

路從歎口氣,“行吧,那你就先去試試,要實在太累,就不做了,咱家現在雖然錢緊,但也不需要你啥活都幹。”

許妍高興起來,“知道了,快吃飯吧,都涼了。”

路從夾了蘑菇跟肉,吃過後,非常誇張的表情說:“還是我媳婦做飯好吃。”

他吃飯速度快,是在北京打工那會兒鍛煉出來的。

“你慢點吃,吃急了對胃不好。”

他不僅吃得快,食量也大,每頓要吃三碗到三碗半的米飯,可這些東西吃進去,卻也不見他長什麽肉,那身上摸一把還是精瘦精瘦的,都不如結婚前瞧著有肉呢。

許妍心疼他,知道他是每天活多,消化的快,就不停的給他夾菜。

路從見她不怎麽吃,又反過來給她夾,“你都吃啊,待會兒涼了。”

許妍點頭,慢吞吞的吃起來。

“對了,你早飯和午飯都吃什麽了?”路從忽然抬頭問了一句。

許妍眼皮一跳,壓根沒想到他會問這事,簡直是毫無準備,想了又想才說:“煮麵啊。”

“兩頓飯都吃這個?”

“啊,怎麽了?”

路從蹙了下眉頭,“我不在家,你得好好吃飯,該吃什麽就吃,不是你說的,身體最重要,煮麵也不是不可以,下次煮的時候,在裏麵放點蔬菜再加個荷包蛋,聽見了嗎?”

許妍點點頭,態度極其敷衍,“聽見了聽見了,我爸都沒這麽操過我的心。”

路從嘻嘻笑,“那我可太難了,給你是又當爹又當媽還要當老公的。”

“你是不是皮癢想挨打?什麽便宜都占。”許妍氣笑了。

吃過晚飯,夫妻倆一起趴在**看八點鍾的連續劇,但是電視劇裏在演什麽,又沒人太關注。

許妍側過身子幫路從按摩肩膀,那會兒就發現他總活動這邊的肩膀,猜想可能是幹活兒的時候不小心閃到了。

“歇著吧,別按了,沒多疼。”

許妍動作沒停,還是繼續給他按,想起什麽,又問:“你今天去哪兒幹活兒了?”

“說是一個叫李家鄉的地方,離北鎮不遠,開車也就半個小時,包工頭開著麵包車過來找工人,我就上前打聽都缺什麽人,一問,還真要木匠,就上車了。”

說著,路從想起什麽事,起身下去,從褲子口袋裏掏出幾張紙幣,轉身走回來放到許妍手裏。

“這是今天的工錢,一天一結。”

“怎麽給我?”

路從笑笑,又跳上床鑽進被窩,“往後我掙的錢都給你,咱家錢歸你管。”

許妍沒拒絕,美滋滋的笑,然後數一數錢,“四十五一天?這麽多?”

“幹的活不一樣,木匠就是這個價。”

許妍露出羨慕的神情,“我這個活兒才十塊一天,要是我也會點手藝,說不定也能找到工資高的活兒,可惜……”

想起以前要去學理發和裁剪的事情,許妍滿心的委屈和遺憾。

這些事情路從不知道,但她家裏的情況,他卻十分了解。

路從摸摸她的頭,安慰她說:“沒事兒,慢慢來,城市裏工作機會多,總有一天你能找到合適的。”

“但願吧,不說我了,說說你,你晚上怎麽回來的?”

“包工頭開車把我們送到城西,自己走回來的。”

“那你明天還去麽?”

“去啊,工頭看我技術好,點名要我去,還說明天不用那麽早出門,四點半在城西等他就行,他來車接我們。”

就知道他是個有能力的人,無論到哪都能得到別人的賞識,許妍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感,抱著路從的手臂說:“那我們早點睡吧,明天都要早起。”

路從下去把電視和燈都關掉,回來躺到**的時候把許妍往懷裏一摟,她身上很香,從頭發絲到腳底,哪兒哪兒都是香的,他對她身上的香味有/癮,低頭親親她的發頂,再親親額頭、臉蛋,最後越親越收不住。

血氣方剛的年紀,恨不得夜夜做。

許妍哼唧著推他,“明天要早起呢,你不困嗎?”

路從誠實說:“困啊。”

“困你還不睡,別鬧了。”

路從不願意,也不肯放人,把人往懷裏一箍,那手臂太有勁兒,跟焊牢的鐵鎖一樣。

“幹一天活兒了,你不累嗎?”

“累啊。”

“累你還不消停。”

許妍使勁兒掙了一下,沒掙動,被他壓回去了,聽見他低沉沙啞的聲音慢吞吞說道:“這個……是另外的力氣。”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夫妻倆都開始各自忙碌。

基本都是早晨三四點鍾從家裏離開,晚上天黑以後才能回來。

就這樣日複一日的辛苦工作,雖然很累,但日子也過得很充實。

轉眼到了十二月。

嗬氣成霜的季節。

每天淩晨從被窩裏出來都需要鼓起好大的勇氣。

路從見許妍總是睡不夠的樣子,就很心疼,最近一些日子一直克製著不去碰她,讓她早早就睡,也想勸她,如果實在太累太辛苦不如就別幹了,可每次話到嘴邊,看見她幹勁滿滿的樣子,又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

十二月中旬的時候,有一天許妍照常去上班,剛到早餐店,老板娘就冷臉指了指後邊地上放著的桶,對許妍說:“把那桶倒了去。”

這家店是夫妻倆開的,這兩口子都是一臉刻薄相,從許妍來這幹活的第一天就都冷著臉,從沒笑過,不過這些倒也還好,畢竟人家是老板,她一個打工的,賺的是工錢,至於老板是什麽態度也不重要,反正不是打罵就行。

她是雜工,就什麽活兒都幹,反正就是哪裏需要她,她就去幹什麽。

老板娘吩咐她倒髒水,她自然得去,這也是一個雜工的分內工作。

於是許妍二話不說就走過去拎桶,結果剛一拎起來,就覺出不對勁,不是別的不對勁,是氣味兒不對,那桶裏散發出一股很騷的味道。

許妍往裏頭一瞄,就立刻明白了。

這哪是什麽髒水,這是他們的尿。

老板娘讓她倒的,竟然是他們夫妻倆過夜的尿桶。

許妍站在原地靜默了長達五分鍾沒有任何動作,渾身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長這麽大,她吃過很多的苦,受過很多的罪,那些她都可以忍受,唯一忍受不了別人給的屈辱。

她自認自己不是一個脾氣柔軟的人,也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個性,有那麽一刹那,她真的很想過去質問老板娘是什麽意思,她是來早餐店裏打工的,賺的是給她家早餐店裏打工的錢,而不是她家丫鬟或者傭人的錢,憑什麽連他們的尿桶都要讓她來倒?

看她好欺負?

許妍氣的渾身發抖,用所以的理智去對抗怒火,咬的後槽牙都在“咯吱”作響。

然而卻也是一瞬間,她放棄了質問,放棄了維護自己的尊嚴。

因為她想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如果她去質問,她一定會和老板娘吵起來,這份活也勢必幹不成了,活兒丟了倒也罷了,可是這個月的工錢怎麽辦?眼看還有半個月就到月底了,難道就為了一時之氣,工錢不要了嗎?

小孩子可以任性妄為。

可她不是小孩子,她是一個有生活壓力的成年人。

有些委屈,該吞還是要吞的。

……

這天晚上路從回家以後就覺得許妍不太對勁,看著情緒很低沉,就問她是不是幹活兒太累,還是和人鬧不愉快了。

許妍笑著搖搖頭說沒事。

路從一再問,她也不肯說。

以路從的性格,難保他不會找上門去。

他們在合市無親無故,無依無靠,很多時候,“忍”之一字,是大智慧。

許妍最終也什麽都沒說。

倒尿桶的事情隻發生過一次,隻要老板娘不再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許妍原本是想忍一忍繼續做下去的。

可誰知道,後來又被她碰見一樁事,這事情,她實在是忍不了了。

具體是什麽原因呢。

那天也是一大早,不到四點鍾,許妍剛到店裏不久,老板讓她去後屋揉麵。

所謂的後屋其實就是老板和老板娘平時住的屋子,那個房間平時都是關著門的,許妍從沒進去過,但她一直都知道他們會在後屋和麵,本來以為那屋裏有麵案,可今天老板讓她去和麵,她一看才知,原來這屋裏根本沒有什麽麵案。

她進去的時候,老板娘還在炕上疊被。

許妍問:“老板讓我和麵,在哪兒和?”

“在這兒和。”

老板娘把被都疊完就下地穿鞋了。

許妍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在這?”

老板娘眉頭一皺,冷聲冷氣的說:“是,就在這兒。”

她想會不會是她理解錯了,可能老板娘的意思是在炕上放一個麵板,於是她又問:“姐,麵板在哪兒呢?我去拿。”

老板娘臉色徹底冷下來,“哪有麵板啊,我不說了在這和麽,就在這炕上和。”

許妍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特別震驚的往炕上看了一眼,那上頭也沒擦,灰塵啊、頭發絲啊,仔細一看,都能看到。

她想到自己來這幹活這麽長時間以來,每天賣出去的那些麻花和大果子,還包括每天中午自己吃的,心裏頓時有一團熊熊烈火往外燒。

再看炕上那些灰塵和髒汙,胃裏頓時翻江倒海。

老板娘見她沒動,語氣不好的質問:“我還沒說明白啊?你會不會幹活?”

許妍猛地轉過身朝她看過去,眼神中都是冷意,“你讓我在這和麵?你家裏吃麵食的時候,也是在這和麵麽?”

她冷不丁一聲吼把老板娘嚇住了,啞著嗓子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許妍一邊脫掉圍裙,摘掉帽子,一邊朝外走。

一直走到店門口停步,轉頭看著這兩口子,也不說廢話,直接說:“我不幹了,把我工錢結了。”

老板還在狀況外,不知道發生啥事了,正想問,老板娘從屋裏跟出來,陰陽怪氣的笑,抱著肩膀說:“你開啥玩笑呢,我們正缺人幹活,你說撂挑子就撂挑子,還讓我們給你結工錢?”

作者有話說:

這個早餐店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我當時聽完相當的震驚和憤怒,恨不得穿越過去把那夫妻倆撕吧了。

啊……平靜、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