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老婆
但柳懿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她還站著不動，總顯得奇怪。
但好在，彭江舟和成釜也一前一後地過來了，聶長歡順勢走到傅行野身邊。
她有些擔心：“你上午剛過來，這會兒又坐飛機趕回去，身體吃得消麽？”
傅行野還沒來得及回答她，他的手機就又震動起來，但傅行野看了眼來電顯示，似乎是盯了眼聶長歡，直接掛斷了，沒有接。
聶長歡心頭閃過一絲不太舒服的怪異感，但轉瞬即逝。
傅行野攬住她的肩，一邊側身跟彭江舟說工作上的事，一邊帶著她往車子走。
聶長歡自然是一上車就睡覺，傅行野等她睡得迷迷糊糊了，才重新拿出手機，在微信上給人回消息。
一直到兩人重新站在鯨城的土地上，聶長歡才從那種暈車的感覺裏徹底擺脫出來。
傅行野原本安排成釜送她回四合院，但聶長歡今日收了他的戒指，反而不好再直接過去了，堅持要回聶曼霜那兒。
傅行野似乎有很緊急的事情要處理，也沒強求，隻是讓成釜送她。
一直看著載著聶長歡的車子遠去了，傅行野才收回目光，原本微勾的唇角頓時就墜了下去。
他彎腰坐進車子裏，吩咐彭江舟：“去醫院。”
若不是聶長歡那一條短信讓他失了理智分寸，這種關鍵時刻，他本該一直守著、確保萬無一失的。
彭江舟一聽“醫院”兩個字，也不免覺得壓抑沉重起來。
車子行駛了好一段距離後，傅行野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給陳焰川發了一條微信，讓他先把手裏的事放下，去找個好地段挑一套房子。
……
聶長歡回到聶曼霜家所在的小區，目送著成釜離開後，立刻就把手上的戒指給取了下來，像對待絕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摸了又摸，然後才放進包包最裏麵的夾層裏。
隻是她才剛進家門，聶曼霜就嘰哩哇啦地朝她奔過來：“快快快，把鴿子蛋給姑姑看看！”
聶長歡一臉茫然，聶曼霜哼了聲：“別跟我裝了，咱們的親戚圈可傳遍了，說傅行野當眾跟你求婚，往你手上套了個鴿子蛋那麽大的鑽石戒指！你不會打算瞞著你姑姑我吧？”
“……”聶長歡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默默地從包包夾層裏拿出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遞給聶曼霜，你曼霜一把奪過，嘖嘖了兩聲，就轉身往沙發去了。
聶長歡看著她大大咧咧的樣子，竟擔心她給自己弄壞了。但顯然，這種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而且，她心裏也清楚，這東西雖然貴重但並不易碎，沒那麽容易壞。
她就是……太寶貝這東西了，畢竟它所代表的意義可是非同一般的呀。
聶曼霜欣賞了半天，倒也沒羨慕的意思，隻是尤其地開心，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著，聶曼霜突然就說：“怪不得下午你姑父接到華城那邊的電話，聶悅山讓你姑父幫忙留意著一套房產，說是要買來掛在你的名下，原來是傅行野給了他們這樣一個天大的發財機會。”
“房產？”聶長歡微微睜大眼睛。
“看你這樣子，不會是打算不要吧？”聶曼霜拍了拍聶長歡的臉，“我跟你說，你可給我清醒一點。聶悅山就算給你一座金山銀山，那也是他應該給你的，你必須的給我好好收下！”
聶長歡狂點頭：“我知道的，姑姑。我就算不為我自己想，也得為我媽媽和弟弟想。要是爸他真的給我買房子，我就可以把媽媽接到鯨城來了！”
光是想一想那場景，聶長歡就開心得不得了。
“不是我打擊你啊長歡。”聶曼霜頓了頓，“一旦朝楊的項目開工，不僅是你媽，你奶奶你爸爸等一大家子人，都會陸陸續續來鯨城的。到時候，你也別想再繼續賴在我這兒過清淨日子了。”
“……”聶長歡的心情瞬間就不美好了，小臉一垮。
聶曼霜卻朝她晃了晃那枚鑽石戒指，揶揄道：“不過你馬上就要成為傅太太了，肯定是跟傅行野住一塊！”
“……姑姑！”聶長歡這回是真的羞了，往聶曼霜身上一撲，躲在了她肩後。
聶曼霜哈哈大笑，而後一本正經地問：“傅行野跟你求婚以後，有沒有跟你提過準備什麽時候辦婚禮？還是說先訂婚？”
傅行野根本沒提過類似的話題。
聶長歡掩飾道：“姑姑，我還是個學生呐！”
“嗬嗬。你見過哪家的千金訂婚結婚還管是不是學生的？隻要年齡到了，想幹什麽都行！”
聶長歡嘴硬：“我又不是豪門千金……”
不過話說到一半，她就意識到這話不對。
聶家雖然隻是地方首富之家，但聶長歡若自稱豪門千金，也是無可反駁的。隻是，她這個千金不受家裏重視、反而遭到厭棄罷了。
聶曼霜顯然也想到這一層，也就沒在繼續話題，隻是催聶長歡趕緊去睡覺，囑咐她好好休息，等明天上午的課程結束，就帶她去看房子。
……
普通長相的女孩子若是拿了全國冠軍，也許不會在校內引起那麽大的轟動和話題熱度，但若是校花再拿了個全國冠軍，那就勢必會轟動一時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聶長歡出現在學校的時候，還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亂。
那時正值上課前夕、校園裏穿行的師生最是緊密的時候，聶長歡出現在教學樓下時，引起不少學生的駐足圍觀和討論，以至於很多課堂都出現遲到的情況。
聶長歡所屬的專業課堂教室內，一些個男學生甚至堂而皇之地圍到聶長歡身邊，借著討教的名義聊得天南地北，還有不少富家出來的少年子弟要為她搞私人慶功宴、讓她騰出時間。
聶長歡淡淡笑著，並不當真，隻等上課鈴聲響起，這些人自然會散去。
可偏偏有人看不慣，尖酸地嗤笑一聲：“聶長歡，是不是從沒被這麽多人追捧過，挺得意是不是？”
聶長歡光聽聲音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隻當沒聽見。
倒是聶長歡身邊有兩三個同學早就看不慣盛嘉的嘴臉，這會兒被聶長歡的美貌與才華弄得心悅誠服著，就忍不住幫著回了幾句嘴。
“嘉嘉，我看你對聶長歡肯定是有什麽誤會，我看她人挺好的嘛。”
“我知道你跟星月學姐關係好，但也不能為了維護她就針對自己班上的同學不是？”
“對啊！聶長歡替我們這一屆的爭了光、我們應該團結一致的高興才是，你怎麽還內訌呢？”
“我說嘉嘉，你是不是自己嫉妒聶長歡啊？哈哈哈哈……”
盛嘉雖然蠻橫驕縱，但也不會傻到處處與人為敵，一時瞪著眼睛，隻死死盯著聶長歡。
聶長歡依舊不看她。
等到上課任課老師走進教室，圍在聶長歡身邊的同學才一一散去。
盛嘉氣不過，又無處發泄，抓起書桌上的一本書就砸在了地上。
她身旁，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唐瑤瑤緩緩抬頭，看了眼地上的那本書，緩緩轉頭看著盛嘉。
“盛嘉，你到底是有什麽毛病？”
盛嘉呆了。
聶長歡也忍不住偏頭去看，在看到唐瑤瑤的那一刻，不由皺眉。
今天的唐瑤瑤，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今日之前，唐瑤瑤必定是妝容精致、穿搭講究的，連發型都很少重複。要麽是編發要麽是束發。
但今天，唐瑤瑤沒化妝，皮膚雖然依舊白皙無暇，但是眼瞎的兩個黑眼圈很重，眼眶也是紅腫的。而且她今天就隻穿了特別簡單的衛衣和牛仔褲，頭發就亂七八糟地披著，一點精致講究的痕跡都沒有了。
盛嘉見不少人看過來，咽了咽口水，強扯出一點笑意：“瑤瑤，你心情不好，你也別對我發火呀。”
唐瑤瑤沒理她，霍地站起身繞過她，將自己那本被盛嘉扔在地上的書撿了起來、回到位置坐下後，又低了頭，全然沒有半點往日甜美活潑的模樣。
因著上次那事的關係，聶長歡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唐瑤瑤察覺到她的目光，忍不住抬頭與她對視。
聶長歡不由挑了挑眉。
唐瑤瑤動了動嘴唇，目光複雜，但很快她就像是害怕什麽般，慌亂地低下了頭，再沒抬起來過。
聶長歡不由猜想，是不是傅行野回來後，又對唐家做了什麽，所以唐瑤瑤才這麽失魂落魄。
她轉身想問自己身邊的柳菲菲，但柳菲菲一雙小鹿眼低垂著，在走神。
聶長歡突然想起上次慶功宴上的那個謝蘭沉，輕輕地叫了聲“菲菲”。
柳菲菲驟然回神，朝聶長歡咧了咧嘴，但下一刻她就嘴一癟：“長歡，我好想他啊。”
她這一句雖然沒頭沒尾，可看著她那似乎難過得快要呼吸不暢的、又委屈至極的模樣，聶長歡瞬間被感染，眼眶一澀。
可當她正想借著這個機會問問她與謝蘭沉的事情，上課鈴聲響起，教授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
聶長歡不得不打消念頭。
不過經由柳菲菲這一插曲，聶長歡倒是把唐瑤瑤的事忘了個幹幹淨淨。
倒是唐瑤瑤在下課後，徑直走到她身邊，用一副豁出去的模樣道：“我有事跟你說，我在鏡湖邊的草坪上等你！”
說完，也不等聶長歡反應，她就走了，走出去幾步，她像是怕聶長歡不去，又回過頭：“你放心，我不會對怎麽樣，我就是……就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說到後麵，她居然有些哽咽不成聲。
聶長歡暗暗心驚，朝她點了點頭，收拾完東西後，就去赴約了，遠遠就看見唐瑤瑤背著雙肩包，正失魂落魄地站在草坪邊上的柳樹下。
聶長歡要想到她身邊，就得先經過一座拱橋、再繞過去，於是從她身上收回視線，往拱橋走。
隻是，她剛走完拱橋，要往唐瑤瑤那邊去的時候，卻見傅行野從那頭長腿闊步地過來。
她頓時控製不住地揚起唇角，加快腳步想要跟傅行野匯合，結果傅行野卻停在了唐瑤瑤麵前。
聶長歡腳步一頓，沒再往前，隻靜靜地看著兩人。
而唐瑤瑤像是被傅行野的而突然出現給嚇到了，又像是對傅行野十分懼怕般，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傅行野臉上沒什麽表情，說了幾句什麽，唐瑤瑤震驚抬頭，但她什麽也沒敢說，最後隻不甘地望了傅行野一眼，就埋著頭匆匆走了。
傅行野在原地站了會兒，摸了根煙出來咬在薄唇間，但最後又沒抽，將煙摘下時，在掌心將其捏碎了。
這個動作，代表他心情不好，似乎焦躁不安。
尤其是他無意抬眸、見聶長歡正站在不遠處時，他的神色都僵了僵。
但轉瞬，他揚唇朝聶長歡一笑，懶懶地邁動長腿走向聶長歡。
聶長歡又看了眼唐瑤瑤遠去的背影，也提步走向傅行野。
傅行野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大手在她飽滿白皙的臉蛋兒上摸了摸，整個人就很懶很痞的樣子，也不說話。
聶長歡不想讓兩人之間留有誤會，於是主動問：“你最近不是很忙，怎麽還來接我呀？”
“掙錢哪兒有接老婆重要。”
傅行野像是隨口一說，可聶長歡腦子裏劈啪作響，用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都快眼冒金星的，一顆心更是想要跳出嗓子眼似的。
可她餘光瞥見傅行野那麽鎮定，她也暗暗吐了口氣，極力裝作平淡的樣子：“你剛才和唐瑤瑤說什麽了？不會是又威脅人家什麽了吧？我看她嚇得不輕。”
傅行野腳步一頓，他胸前那根暗色領帶在同時被風吹得揚起，聶長歡下意識地抬手替他壓了壓，掌心觸碰到他白色襯衫下肌理分明的腹肌，掌心麻了下，趕緊又縮回了手。
所以她沒有注意到傅行野在那一刻的表情，等到她抬頭去看傅行野的時候，傅行野垂眸望著她，故意拿捏著嗓音壞壞地問她：“怎麽，你不打算喊我一聲老公？”
“……”聶長歡的耳朵根瞬間紅透了，但周圍不時有人經過，她害怕自己被人認出來，一咬牙，挽住傅行野的手臂強行拉著他往前走時，恨恨的樣子：“誰是你老婆，我們還沒結婚呐！”
突然讓她喊他老公，她可怎麽喊得出口嘛！
“你這反射弧可真夠長的。”傅行野一頓，突然回答她剛才的問題，“沒說什麽，就怕她不長記性又犯蠢，所以叮囑了她幾句。”
聶長歡這會兒正害羞著急呢，猛然聽到這話，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知道他在說什麽。
她抬眸去看他，可傅行野目視前方，仿佛在看路，而剛才那句話也就是突然想起了、才回答她的樣子。
可聶長歡回想起之前唐瑤瑤在教室跟她說話時的樣子，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不過她沒多想，因為她和傅行野這樣行走在校園裏，實在是太招搖了，頻頻有人駐足圍觀。
聶長歡隻得拉著傅行野走得更快，趕緊鑽進了車子裏。
“怎麽，你老公我就這麽見不得人？”傅行野睨著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聶長歡見前麵的彭江舟一副憋笑的模樣，忙暗暗拉了拉傅行野的衣袖，示意有人在呢，能不能收斂點。
傅行野朝她挑了挑眉，摘下自己的眼鏡兒，往她麵前一遞，示意她替自己拿著。
聶長歡趕緊接了，傅行野順勢又摸了把她的臉蛋兒，這才邪氣一笑，慵懶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了。
聶長歡看著這個不那麽正經的男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這個男人戴過的眼鏡兒，覺得連空氣都是甜絲絲的，膩得她忍不住偷偷咧了咧嘴，好像都感覺不到暈車了。
傅行野突然問她：“想吃什麽？”
聶長歡嚇了一跳，趕緊收了笑，淡然道：“我隨意，你呢？”
傅行野沒睜開眼睛，長臂一伸，將她攬到自己懷中，將她的腦袋摁在自己肩上靠著，跟彭江舟報了一個地址。
一頓午飯吃完，聶長歡原本以為傅行野就要直接回公司了，結果他又帶著她上了車，想是要去下一個地方。
“我跟我姑姑約好了，下午要去看房子。”聶長歡試探道，“你準備帶我去哪兒，能不能改天？”
“巧啊。”傅行野笑，“你這什麽冠軍，還管買房子呢？”
“你還好意思說，你收拾了常尋，咱們參加比賽的那些畫就被擱置了，可能再也沒機會賣出去了。”聶長歡假意哼了聲，補充，“是我爸要在鯨城給我買一套房子。不過，這也是你的功勞，他們都是看在你和朝楊那個項目的麵子上。”
傅行野微眯了眯眼，露出一個特別淡的笑容。
聶長歡知道，他看不上鄭舒英和聶悅山。
車內一時安靜下來，駕駛座上的彭江舟猶豫了幾次，最後緊張地開口活躍氣氛說：“其實我們傅總也是打算帶長歡小姐你去看房子。”
聶長歡挑眉，看向傅行野。
傅行野瞥了眼她的手，沒看到那枚戒指，就沒說話。
“鑽石太大了，我怕弄丟了，就藏在家裏了。”聶長歡跟他解釋完，將語氣又放軟了些，哄他似的轉移話題，“你幹嘛要給我買房子？”
話音落下，聶長歡就知道自己這話問得不恰當。
應該直接拒絕才對。
她有些尷尬懊惱地抿了抿唇，就聽見傅行野說：“聘禮，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