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不會有別人了

聶長歡開了免提,正在用發巾擦頭發,都沒多想:“也行,你把地址發給我,我自己過去好了。”

雷雲期大概沒料到她答應得這麽爽快,還不確定地問了句:“真……真的?”

聶長歡這才動作一頓,反應過來:溫泉度假酒店?

那就是說,她得帶泳衣,而且得穿著泳衣和雷雲期獨處。

聶長歡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突然就崩塌了,反悔的話在嗓子眼徘徊了數次,但每每一想到雷雲期對自己的付出、想到好好和柳錚都很喜歡雷雲期,想到素姨平日裏說雷雲期有多好多好那些勸自己的話,她就沒辦法將反悔的話說出口。

隻是……

隻是她實在沒想到,雷雲期所說的約會,就這麽直接。兩個人共赴溫泉度假酒店,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隻不過轉念一想,似乎也可以理解。

雷雲期和她相識已經六年多了,他們彼此都是已經奔三的人了。

在她久久的沉默裏,雷雲期開始後悔自己的坦誠了。他原本的打算是先把聶長歡騙到度假酒店,再找機會的。

他深知自己隻有這一次機會,所以厚著臉皮直接定了溫泉度假酒店。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坦誠會讓這場約會完全泡湯的時候,就聽聶長歡有些僵硬地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那……那我先準備一下。”

掛斷電話,聶長歡愣愣地在鏡子前站了很久,最後她輕輕吐了口氣,吹幹頭發後就站到了衣櫃前。

她之前專程去學過遊泳,所以是有泳衣的。而且,因為她思想保守,她的泳衣也是最保守的款式。

但這件事情的關鍵不是泳衣。

聶長歡又開始後悔了,她有些麻木地穿好衣服,一看時間才發現就快要到與雷雲期約定好的時間了。

她把心一橫,將自己的幾套泳衣都拿了出來放在**,準備選一套最保守的帶過去,正糾結呢,外麵傳來敲門聲,聶長歡轉頭一看,柳錚已經開門進來了。

“姐姐,吃飯了。”

“跟素奶奶說,我今晚不在家裏吃,你們先吃,不用管我。”

柳錚都準備出去了,聞言轉過身:“姐姐又有應酬嗎?”

聶長歡搖頭:“就是有個朋友要過生日,我要去一趟。”

柳錚了然,點點頭,見聶長歡愁苦著一張臉,就往她**望了眼,看見那幾套泳衣,柳錚懂事地沒有多問,默默出去了。

他們幾個人正開始吃飯呢,就聽見門鈴響了,素姨去開門,開心地喲了聲:“小雷啊,趕緊進來吃飯!”

柳錚和好好同時轉頭去看玄關處,就看見雷雲期西裝革履發型精致、打扮得格外帥氣。

他手上還捧了一束包裝精致的玫瑰花,臉上也是一副極其不好意思的模樣。

他客氣矜持地跟素姨說:“歡歡呢,我來接她。”

素姨一聽、再一看他這模樣,頓時就更高興了,趕緊說:“等著啊,我這就去房間裏叫她!”

素姨剛轉身,聶長歡手裏拎著一隻包就自己出來了。

相比起雷雲期的隆重,聶長歡就隨意的多,就一個高馬尾和一件白色的長款羽絨服。

她和雷雲期對視了眼,雷雲期的眼睛還是立刻就亮了。

素姨也誇:“哎喲我們長歡真的是隨便一穿都能好看得不得了,今天這套一穿出來,像個高偏將花似的,簡直要迷死人了!”

“……”聶長歡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有些懊惱:她已經往最不起眼的方向打扮了。

雷雲期也在旁邊傻笑,傻笑完了小心翼翼地卻又歡天喜地的跟聶長歡說:“歡歡,那……我們這就走吧?”

聶長歡察覺到好好和柳錚正看著自己,於是裝作一副要出去辦公事的樣子,淡淡地嗯了聲,又囑咐兩個小朋友好好做作業之後,就跟著雷雲期出門了。

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刹那,好好嘴一癟,差點哭出來了。

不過夏果今天沒在家,素姨又還在門口歡喜回味,所以隻有柳錚發現了好好的情緒。

他立刻緊張地低聲問她:“你……不希望姐姐跟雷叔叔出去約會?”

“舅舅,他們果然是去約會,對不對?”

柳錚替好好抹掉了眼淚,牛頭不對馬嘴地說:“其實我現在也不怎麽喜歡雷叔叔了。”

好好的眼淚直接滾下來了:“那現在該怎麽辦?”

柳錚皺著眉頭想了下:“別急,我有辦法。”

……

手機響起的時候,傅行野人已經在機場了。

他原本早就應該乘著飛機離開了,但是因為冬季的天氣惡劣,所以飛機延飛了,他這才在候機室多等了一個多小時。

看到是柳錚來電,傅行野不自覺地勾了勾唇,但一想到自己就要離開了,就任由鈴聲響著,沒有接。

柳錚不厭其煩,在他第五次撥過來的時候,傅行野終是不忍,滑了接聽。

“哥哥,我姐姐剛才和雷叔叔出去了。”

傅行野猛地站起身來,不過轉瞬他又如常地坐下了。

他沒接這個話題:“現在都已經快七點了,你不寫作業?”

“哥哥!”柳錚難得有這麽著急的時候,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但是傅行野依舊淡淡的,好像根本不介意。

柳錚突然就泄氣了,他壓低聲音不想讓外麵的好好聽到:“你是不是已經……不喜歡我姐姐了?”

傅行野神色一痛,隻說:“你一個七歲的小屁孩,懂什麽是喜歡?”

柳錚卻像受了極大的傷害似的,悶著不說話了,卻又不掛斷電話。

傅行野也沉默,但最後他忍不住跟柳錚說:“雖然我知道你和好好都是很聽話也很懂事的好孩子,但是以後的日子裏,你們……”

你們究竟要怎麽樣呢?傅行野也不清楚,他就停在這裏,跟柳錚這個小孩子在電話兩端沉默。

就這樣沉默了一分鍾,柳錚可能覺得傅行野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了,也就徹底失望了,一聲不吭地在那邊掛斷了電話。

傅行野聽著電話那端傳來嘟嘟的忙音,也慢慢垂下握著手機的手。

他就那麽捏著手機坐在那兒,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廣播裏響起登機的提示,他才驀地回神,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就往登機口走。

登機口的工作人員禮貌朝他彎腰致意:“先生,請出示您的登機牌。”

傅行野抬手,將手裏的登機牌遞給她,工作人員看了眼,再次向他致意,示意他可以通過廊橋上飛機了。

傅行野接過自己的登記牌,一步步地順著廊橋往前走,一直走到廊橋盡頭,走到等候在機艙門的空姐麵前時,空姐朝他笑著彎腰致意:“先生您好,歡迎登機,祝您旅途愉快。”

傅行野步子一邁,從廊橋邁入飛機。

……

聶長歡跟著雷雲期上車後,越想越覺得尷尬和後悔。

但雷雲期似乎挺心無旁騖的,一路上一如往常那般話多,從前兩天的那場研討會開始聊,說聶長歡上次在研討會上發言亮相後,瞬間就成了鯨城藝術學院、尤其是國畫班的公眾女神。

“其實歡歡,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嗯?”聶長歡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努力地接他的話題。

正在開車的雷雲期偏頭看了她一眼,神秘兮兮地一笑:“其實早在你在鯨城大學讀書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

“……”聶長歡給了他一個白眼,“倒也不必為了烘托氣氛就這樣哄人。”

“真的!”雷雲期急了,“你當年是不是因為參加全國性的國畫比賽拿過一等獎,還參加了常尋主持的慶功宴?”

“嗯。可這事不是你最近才知道的嗎?”

“……當年那場慶功宴,其實我也在!”

“……”聶長歡挺無奈地拆穿他,“當時那場慶功宴裏,隻有跟那場比賽相關的圈內人。據我所知,你那時候還是一個流浪天涯的野生畫家吧?”

雷雲期心虛地笑了笑,弱弱地說:“其實我當時確實沒進過宴會廳,不過在這之前,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名號。”

聶長歡揚眉,到還挺驚訝。她那時候也就拿了個學生場的第一名,聲名就有那麽大了?

雷雲期像是知道她想岔了,揶揄一笑:“我不是因為你的畫知道你的,我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才知道你的。”

“……”聶長歡無語,一副不想再聽他胡說八道的模樣。

雷雲期自己個兒在那兒傻笑:“當初你一進鯨城大學就搶了岑家大小姐的風頭,那會不是還在微博鬧得挺熱鬧的嗎?我那時候雖然不愛在鯨城那個圈子裏混,但大名鼎鼎的岑星月頭一次吃癟,在鯨城的公子圈裏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的。”

公子哥們平時在高傲的岑星月那裏吃了不少癟,那次聽說她也能被另外的女大學生給壓倒一頭,瞬間就對這個女大學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聶長歡的照片一流傳出來以後,那些公子哥就都紛紛淪陷了,好些開玩笑說要去追追看,擔有那麽幾個實在無聊的,還真就開車去鯨城大學守人了。

一看到真人,那幾個公子哥回來,在圈子裏把偷拍到的照片到處發,真的是意/**了挺長一段時間。為什麽不敢真的動手追呢?因為人那時候在傅行野名下呢,誰特麽嫌命長,敢去跟傅行野搶人。

因為聶長歡的照片在圈子裏瘋傳,雷雲期作為圈子之外的人也收到過幾次。

怎麽說呢,當時他看到聶長歡的照片的第一眼,確實是被狠狠驚豔了一把的,畢竟聶長歡那種仙女式的頂尖長相,確實是絕大多數男人特別喜歡的那一掛,也確實是照著雷雲期的審美點長得一樣。

但那時候,雷雲期對聶長歡,也就真的隻是僅限於驚豔而已。

直到後來,就是慶功宴那次,雷雲期和朋友在酒店小聚,進酒店的時候,他旁邊的一位親戚家裏的哥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哎哎,那邊那個不就是你偷偷存在手機裏的那位嗎?”

雷雲期還很茫然地看著自家哥哥,還很茫然。

哥哥曖昧一笑:“你偷偷存了人家照片,現在真人就在那邊呢,你不趕緊過去打個招呼?”

雷雲期轉頭看過去,剛好看見已經換好鞋子、踩著高跟鞋又開始脫外套的動作。

他記得很清楚,他當時心裏莫名一突突,臉也莫名熱了。

然後聶長歡踩著高跟鞋穿著簡單的禮服裙往裏走的時候,他盯著那個婀娜纖細的背影,都有些癡了。也是因為這件事,他被親戚家哥哥笑了好幾年。

聶長歡見雷雲期半天不再說話,想了想後問他:“所以當初咱們在國外並不是偶遇?”

“這個真是偶遇!”雷雲期瞬間回神。當年和聶長歡在國外的相遇,確實是出於偶然,並非他故意。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雷雲期眼裏始終隻有聶長歡一個的原因。

他性子單純衝動、愛意氣用事,骨子裏有一股子強烈的浪漫情懷。所以他總覺得,他跟聶長歡之間,既然能那樣偶遇,自然是命運的安排,是天意。

但,聶長歡一副明顯不信的樣子。

雷雲期聳聳肩,也不解釋了,隻是想起這段不算往事的往事,就覺得很甜蜜,也越發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非聶長歡不可了。再說,他雷雲期這輩子也沒喜歡過其他女人。

車廂裏頓時又安靜下來,但雷雲期提起舊事,聶長歡也想起自己在鯨城大學讀書的那段還算單純的日子,不免也唇角微翹。

就是在這時候,雷雲期偷偷地瞥了她一眼,暗暗地吐了口氣。

這一路,為了轉移聶長歡的注意力,雷雲期連壓箱底的存貨都搬出來了,生怕她會尷尬。更怕她在車上就反悔。

而現在,終於到目的地了。

雷雲期停下車,將車鑰匙遞給泊車員,側身朝正從車裏下來的聶長歡,聶長歡略一猶豫,還是將手放在了他掌心。

雷雲期的心頓時狂跳起來,但他沒敢表現出來,更沒敢將聶長歡的手握得太緊。

果然,聶長歡下車站定後,就將手縮了回去。

雷雲期將手插進褲兜,一如往常地笑嘻嘻地問她:“這裏的中餐和西餐都還不錯,都這個點了,咱們不如直接去餐廳?”

聶長歡見他這麽說,頓時鬆了口氣,點點頭。

雷雲期朝旁邊等著的服務員招招手,那位服務員立馬過來躬身道:“聶小姐,這邊請?”

聶長歡微微訝異:服務員就直接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過這裏既然是高檔場所,提前熟知客人信息大概也是常態,聶長歡就沒怎麽放在心上。

聶長歡先行幾步後,雷雲期側身問站在自己側後方的泊車員:“都安排妥當了嗎?”

泊車員低聲說:“少爺請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

雷雲期點點頭,但他都走出去一步了又退回來,眯著眼盯著泊車員警告:“今晚若是出了差錯,你知道後果的。給我上心點,知道嗎?”

泊車員連連點頭。

雷雲期這才勉強鬆了口氣,一回頭看見聶長歡停住回頭、疑惑看他,他立馬有些心虛地揚起笑臉,快步朝她走過去。

聶長歡在他快要走近的時候,又收回視線往前走了。

雷雲期眼神微黯,但下一瞬又笑著跟在聶長歡身後問她:“歡歡,今晚要不咱們先試試他們的中餐?”

聶長歡其實到現在都不太習慣吃西餐,自然點頭。

她原本以為到了餐廳還要等一會兒呢,結果一進包間,上好最後一個菜的服務員剛好與他們擦肩而過。

聶長歡看著偌大的一張餐桌以及餐桌上的十幾道品色不同的大菜,有些猶疑又有些期待地問:“你還有其他朋友要來嗎?”

雷雲期看著她眼底的期待,笑著問:“你希望我還有其他朋友一起過來?”

不等聶長歡說話,雷雲期笑意不變,又說:“歡歡,不是說好了嗎?今晚是我和你之間的約會。所以,不會有別人了。”

聶長歡不自在地拉開一張餐椅坐下,轉移話題:“可是這麽大一桌子菜,就咱們倆吃,會不會太浪費了?”

“不浪費!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我當然要把他們這裏好吃的菜都點一道,讓你嚐嚐。要是你喜歡,咱們可以經常過來。”怎麽會浪費呢?雷雲期在心底說,他盼了六年才盼來這麽一晚、這麽一個機會,他雷雲期今後的愛情是生是死都要看這一晚了,所以就算是把這個溫泉度假酒店買下來,也完全談不上浪費。

聶長歡沒辦法接話,就裝作掃視了圈這包間,而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立馬看向雷雲期:“這度假酒店附近有商業嗎?我想去……買點東西。”

雷雲期看著她目光閃爍的樣子,一顆心髒啊狂跳起來,盡管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誤會了,但是還是壓抑著自己狂浪一樣的情緒如常地問她:“歡歡,你想買什麽?”

“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你告訴我附近哪兒有商業中心就行了。”聶長歡已經從餐椅上站起來了,她拿過自己放在旁邊椅子上的包,“你放心吧,我不會走的,我就是突然想起有樣東西忘記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