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韓昭沒說話,跟著陳子惠走進這家小店,打量著四周,未見任◎

韓昭昭沒說話,跟著陳子惠走進這家小店,仔細地打量著四周,未見任何異樣。

若是陳子惠真想害她,想來也不會挑這麽多人的地方動手。

店裏的掌櫃與陳子惠是舊識,知道陳子惠來,預先給他留了一處位子,最裏頭靠窗,是觀景的絕佳地點。

“你點什麽?”

韓昭昭又是一愣,眼神往旁邊的桌子上掃,碗裏盛著各式各樣的麵,她的眼中隻有寬麵窄麵之分,不對著菜單,根本叫不出名字。

她的父親在晉陽做過一段的時間的官,她隻是小時候隨著父親在這兒呆過一段時間,對這裏的習俗不大熟悉。

“許久沒來過這兒了,我也不知道有什麽,你想要什麽,便點什麽,我和你要一樣的便好。”

“好。”

陳子惠拿過菜單,仔仔細細地翻了個遍,選了幾道自己感覺差不多的菜,遞給韓昭昭看,詢問她的意見,對著他,韓昭昭哪有心思,隨便應付了兩句。

最後,他點了兩碗刀削麵。

不一會兒,小二把兩碗刀削麵端上來。

麵應該是剛從鍋裏撈出來,還冒著熱氣,昨天她折騰了一晚上,餓得前胸貼後背。她聞著香氣,恨不能立馬夾起來送到嘴裏,但想到陳子惠剛才那瘮人的眼神,隻得作罷。

在人群中,明麵上不敢動她,暗地裏說不準。

她借著麵還燙的機會拖延時間,不停地用筷子攪和著麵,眼神不住地往四周瞟,尋找逃脫的機會。

陳子惠雖然餓得很,但還保持著君子的風度,沒動筷子,安心等著麵涼了再吃。

還沒等他把麵送到嘴裏,就被人叫出去。

來人似乎是這小店的掌櫃,是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人,掛著招牌的和藹笑容,瞟了一眼她,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陰沉,似乎她做過什麽對不住他們的事情。

她越想越心虛,總覺得有鬼,他們在密謀著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我一會兒便回來,你先在這兒等會兒我。”

囑咐完後,陳子惠便和掌櫃的走了,把她一個人擱在這兒,對著空****的桌子兩碗麵。

可算是走了!

她想知道陳子惠和小店的掌櫃密謀的是什麽,可她哪裏敢明目張膽地在別人的地盤上探聽。

現在她最想知道的就是父親的案子的進展,她最怕的就是陳子惠從中做梗,她總覺得這處為是非之地。

韓昭昭又起了逃走之心,不過這回她更為謹慎。

她先探頭探腦張望一陣,然後才丟下桌子上的兩碗麵,小心地往門外挪了幾步。

恰好迎上端著兩麵的店裏的小二,韓昭昭的認人能力還算強,瞧著這人的長相熟悉,仔細打量了一遍,好似是昨天在路上碰到的,她以為是刺客,陳子惠說是他的人的那個黑衣人。

一個小店裏還臥虎藏龍,想到這裏,韓昭昭一哆嗦。

與此同時,那人眼角的餘光時不時地瞟著她。

她心下一涼,果然是陳子惠的做事風格。

逃是逃不掉,瞧著那小二往這邊走,韓昭昭先發製人,搶先一步擋在他跟前,淡定自若:“哪裏還有醋?再給我加些。”

那人疑惑地瞅了一眼她,答道:“待我送完兩碗麵,給姑娘拿過去。”

“在哪邊?我自己去拿。”

經過陳子惠人的手中,誰知道又會搞出來什麽幺蛾子。

她按照小二給她指的方向去了,拿一小罐醋回去,尋個小碟倒一點兒,之後便把碟子丟到一邊。

自她坐回去之後,便沒有人再瞟著她,她已是餓極了,盯上了陳子惠的那碗麵。

麵端上來的時候是燙的,陳子惠好不容易等到麵涼了些,剛動筷子夾起來幾根,就被掌櫃的叫出去商議事兒。

想來他這碗麵應是沒什麽問題。

她發現隻要她坐在這裏,就沒有管她,她利索地調換了兩個碗的位置,用筷子把陳子惠夾過的一小塊挑到另一個碗中,之後,夾起陳子惠碗裏的麵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味道不錯,餓了這麽長時間,吃什麽都覺得香。

鄰桌幾個年輕人的說話聲不斷灌入她的耳朵。

那幾個人是本地人,喝著酒,說著一些瑣事。

很快,話題就變了,一個方臉男子開口道:“你知道昨天晚上咱晉陽縣的縣丞被抓了嗎?”

人群中一片嘩然。

這個秦縣丞與她家走得還算近,她父親被貶後,又成了父親的佐官,是縣裏頭的二把手。

給他安上項罪名,楚王一黨擺明了是要砍掉她父親的左膀右臂。

未成想,楚王一黨要通過這種手段陷害她父親。

得知縣丞被抓的消息,人群中頓時熱鬧起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因為個啥?”

“聽說是貪汙軍費。”

“軍費?”

“就是在雁門關吃了敗仗那回,和當時的主帥,也就是咱們現在的縣令一起。”

韓昭昭夾麵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她父親因為這件事從京城被貶到晉陽。

當時苦於沒有證據,皇帝把她父親貶到晉陽做縣令,若是楚王一黨偽造出了有力的證據,那就不是貶官的事兒了。

“貪汙軍費?不可能吧!你瞧著這晉陽城裏有幾個官員的穿戴不如他!留著銀子不花,堆到庫房裏做什麽?”

又有一人附和:“咱秦縣丞管著整個晉陽縣的倉庫,要想拿,什麽時候不能拿點兒,非要碰軍費。”

小店裏本就嘈雜,此時更甚,挨上秦縣丞的話題,誰都想說上一嘴。

一個瘦高的中年人歎了口氣,緩緩開口道:“哪有你們想的那麽簡單,上頭說他有罪,他便是有了。”

這人是衙門裏的小吏,一副深諳官場套路的模樣。

又有一個人歎了口氣:“咱也別在這兒說了,說也管不了啥用,在京裏派來的官到這兒之前,把案子結了。”

最好整個死無對證,借死了的秦縣丞的嘴,再陷害一遍她父親。

聽了這些話,韓昭昭想笑,在陳子惠身邊呆了這半天,知道的東西還不如晉陽街頭小店裏一個消息比較靈通的百姓知道得多。

韓昭昭聽著的時候,不自覺地用筷子夾麵往嘴裏送,不一會兒,一大碗就見底了。

還沒吃過癮,她又端起碗來喝湯。

喝麵湯喝到一半的時候,陳子惠忽然走了過來。

他瞟了一眼桌子上剩下的那碗麵,若有所思,嚇得韓昭昭兩口把剩下的麵湯解決掉,以毀屍滅跡。

他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詫異,又坐回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夾麵。

原本他是囑咐店裏的人給韓昭昭的碗裏多放些肉的,未成想這姑娘跟他調換了。

麵已經有些涼了,他挑著撿著把幾塊肉吃完了。

陳子惠語氣緩和:“韓姑娘,一會兒我帶你回府中。”

陳子惠不在她尚且逃不出去,這人一在,更無可能。

就車到山前必有路吧。

“你就在屋裏,別處不要去。”

陳子惠又重複了一遍,在他說到“屋裏”兩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韓昭昭還等著陳子惠吃完這一碗麵,之後帶她到父親的府中,未成想,陳子惠站了起來。

桌子上的麵還剩了大半碗,肉都吃沒了,麵沒吃幾口。

“我先帶你回去。”

走出門的時候,恰好碰到店裏的小二,陳子惠隨口說了一句:“一會兒我回來,你換碗熱的麵端過來,你們掌櫃的拉著我說了那麽長時間,麵都涼了。”

認識陳子惠將近半年,韓昭昭第一次感受到他這麽能說,語氣裏還帶著一股子傲嬌味兒。

“走吧。”

二人還未踏出門,大街上已喧鬧起來。

街道的盡頭,一人騎著馬,揮著鞭子,居高臨下地斥責著沿街的店家和小販。

說是京城裏來的巡查史不日便到了,罵罵咧咧地催促著他們收回占道的攤位,還砸了離他最近的兩個小販的東西。

這店裏的小二身手極為利索,不消片刻,便撤回了擺在街道上的攤位,一邊收拾還一邊笑嘻嘻地跟陳子惠說:“您什麽時候回來,給個準信兒,我給您預備好。”

“半個時辰。”

“好嘞!”

韓昭昭到了在晉陽的住所,陳子惠把她送到了大院中,還欲往前走,她忙不迭地攔下:“麻煩你送我到這裏了。”

因了那場夢,韓昭昭防他防得緊,生怕他摸清楚了道路,哪天來了興致,做出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來,別看他表麵溫文爾雅,內心黑透了。

“那好,我先行一步。”

陳子惠與她告辭,他要走,韓昭昭巴不得。

“好,你多保重。”

最後那句話她說得極為違心。

陳子惠又詫異地看了一眼她,案子正焦灼,她父親正在得不可開交,回不來,在這般凶險的局勢下,身邊沒有一個真正值得信任的人,她居然還能這樣淡定。

韓昭昭自己倒沒有想這麽多,能擺脫陳子惠就是最好的,少和他接觸,不要摻和進他的那些爛事。

出於禮貌,她站在門口目送著陳子惠坐在馬車裏漸行漸遠。

在陳子惠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她的視野中時,她注意到那人掀開簾子,頭微微往側麵偏了一點兒。

哪怕僅有一點兒,但她還是注意到了。

韓昭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遠處似有一人藏在人群中,時不時地偏過頭瞅她一眼,待她再要細看時,那人又一次隱匿在人群中,再也找不見蹤影。

她注意到了陳子惠的目光,隻一瞥,便有壓人的氣勢,對她,因為想從她身上得到東西,他是好言好語哄著的,而對別人,他要動手時,便是冷酷無情的。

近幾天去晉陽的路上,韓昭昭被刺客追殺了好幾波,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她知道陳子惠是不安好心,但現在除了閉門不出,也沒有什麽更好的選擇,她隻能吩咐下人把門防緊了,一個人也不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