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仍舊沒有說話,走上前一抬手,一道法訣打出,地麵頓時被擊出一個深坑。

把這些……

路遙仍舊沒有說話, 走上前一抬手,一道法訣打出,地麵頓時被擊出一個深坑。

把這些修士安葬好, 她拉著蒼天默然離去。

於是她沒有發現,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地上的血跡以一種極不正常的速度被土地吸幹, 很快地麵上就看不出任何痕跡了。

而地麵下, 有流光微微閃爍。

與此同時, 不知何處, 一雙緊閉的豎瞳猛地睜開。

一路上路遙都沒開口說話, 蒼天有點慌。

“遙遙, 那些修士身上煞氣都很重,多半是咎由自取。”他小聲道:“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隻一眼,他就能看出那些人修是獵殺靈物不成被反殺了。

血與火,獵殺與反殺, 這在曾經的修真界太常見了,隻是如今的修真界, 靈物都快絕種了, 反而不多見這樣的事了。

所以遙遙才會這麽低沉嗎?

可是就因為這些壞東西讓遙遙難過,也太不值當了。

“......我知道。”路遙當然知道,可是她並不覺得這種事是值得習以為常的。

與那些修士是不是咎由自取無關。

修行一途何其艱難,凡人中有靈根者萬中無一。有靈根的也還有資質, 悟性,運道等諸多門檻, 如此重重關卡篩選出來的修行人, 不該是這樣的。

修行修心, 人各有道。

求知者, 求存者,求長生者,求自在者。

不論所求為何,總是要有大毅力,有大氣運才能踏上道途的。

難道他們修道,是為了今日血染山崖嗎?

肯定不是的。

可是最終,他們卻因為種種原因,倒在了半途。

或許是他們貪心不足,或許是因為資源告急,又或許是恩怨仇殺。

但無論什麽原因,修道者都不該有如此重的戾氣煞氣,不僅葬送了自己,還連帶著差點葬送世界。

路遙知道,大環境就是這樣,你不搶就會被別人搶,你今日的仁慈或許會成為劈向你的屠刀。

但不該是這樣。

從最開始,從根子上就不該這樣。

修道者,或胸懷蒼生,或逍遙自在,或福澤一方,才不算辜負了天地的眷顧。

像這樣打殺爭搶,動輒屍橫遍野,哪裏還有半分修行人的樣子?

倒與凡俗的□□/罪/犯毫無區別。

路遙輕聲問道:“你覺得,該讓幼童執劍嗎?”

蒼天一愣,他好像聽懂了遙遙的意思:“你是說,不能讓沒有判斷是非能力的人,手握利刃?”

修道就是這刀刃,若給豪俠,可用來震懾宵小,若給廚師,可用來烹製佳肴,可如果給了三歲幼童,要麽幼童反被刀刃所傷,要麽幼童不知輕重傷及無辜。

那些倒在山崖下的修士,正是反被利刃所傷的幼童。

與他們不死不休的靈物,則是那被傷及的“無辜”。

假如他們沒有走上道途,沒有手握天地偉力,那他們至多在凡俗界做個禍害,早早就會有執法者將他們捉拿,也不至於枉送了性命。

蒼天也沉思起來。

曾經的世界,靈氣十足,孕育了許許多多神奇又可愛的生靈。

天地因他們變得絢爛美好。

因此有許多種族,得了世界的寵愛,一飛衝天,他們向天地發願,天地也一一回應他們。

久而久之,天途既定。

妖,魔,人,巫,靈,他們曾經都是世界最珍愛的孩子。

在過往的千萬年裏,他們中得了上天愛重的族群輪流主宰天地。

他們把本族的規則高懸在世界之上。

妖族為尊時,其他種族也跟他們學豪爽粗獷地生活,人族興盛時,其他種族也學著他們的文化,像人一樣吐人言,做人事,習人性。

許多年下來,世界在不斷交融中逐漸繁盛。

但不知從何時起,這一切都變了。

嗜血,殘忍,貪婪,妒忌,自私,那些因為有了靈智後被克製住的種種惡欲,又重新在修士間死灰複燃。

蒼天誕生之前,世界已經搖搖欲墜了。

擁有強大力量的種族,不再孺慕天地,他們憑借世界給他們的利刃,肆意征伐,把世界毀得殘破不堪。

甚至分裂世界,強行劃出【仙界】,【妖界】,【魔界】,以及如今僅存的【人界】。

世界養出了一群白眼狼孩子。

她的孩子們要殺她。

本源受傷,生機枯竭,世界用最後的一點力量,喚醒了蒼天。

所以蒼天自誕生,就帶著對修士的厭惡。

他本來想收回所有靈氣,讓世間再無修道者,所有生靈都回歸最初的狀態,不再讓哪一族擁有過強的力量。

但他發現了一個珍貴的獨苗,這個獨苗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未來。

而如今,他的獨苗說,修士得道如同幼童執劍。

他從來沒想過,還可以換個篩選機製。

不再給資質靈秀者天資氣運,而是給真心求道者?

那些滿身戾氣纏滿惡念的,就讓他們永遠不能入道?

他豁然開朗。

“遙遙!我!我......”他握著路遙的雙肩,卻不知道要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似說什麽都無法表達出他的喜悅。

他情不自禁一把將路遙攬進懷裏緊緊抱住。

路遙被忽然襲擊,本來還在沉思,這貓猛地一箍,她差點斷氣。

“唔......撒手!”她伸手使勁錘了兩下莫名興奮起來的貓。

蒼天不痛不癢地挨了一通爆錘,才不舍地鬆開獨苗。

他眼睛亮亮地看著路遙。

路遙:.......

真的永遠都搞不懂貓的想法。

不過她也知道,恐怕是大貓想要安慰她。

“我沒事,隻是心裏有點堵,現在已經想開了。”她沒有介意這個用力過度的擁抱,隻是深呼吸了一下。

她懂的,大環境如此,要改變絕非一日之功。

修真界還有劍宗,還有驚天門,還有自己,或許還要加上散修盟和不按常理出牌的龍門陣。

慢慢來,總會好起來的。

路遙默默給自己做了心理準備,往下一處看好的地點飛去。

蒼天屁顛屁顛地跟在她身後。

還不忘給自己和遙遙隱好身形。

這次他們成功跟上一群廣成仙府的弟子。

領頭的一個男修拿著羅盤,帶著隊仿佛漫無目的地亂轉。

二人暗中跟隨他們,路過了同一片山林兩次。

這群弟子修為都在金丹上下,在外麵已經算是罕見的高手了,但在路遙和蒼天麵前就不夠看了。

路遙放心地跟蒼天傳音:“他們的羅盤是不是有問題?”

原地打轉了兩圈,還在繼續轉。這山林十分顯眼,他們不至於分辨不出啊。

蒼天把頭湊近,也傳音道:“那個羅盤不是用來指方向的,是用來定位什麽東西的。”

路遙伸出指頭,戳開蒼天的腦袋,這貓傳音還要湊這麽近做什麽:“你能看出來他們想定位什麽嗎?”

蒼天正欲回答,那個領頭的廣成仙府弟子就小聲說道:“速速結陣!那陣眼就在此處!”

路遙:謔,這可真是巧了。

隻見那一隊修士列出陣型,從不同方位祭出一道道寶光!

光芒匯集處,逐漸顯出一顆大樹來。

那大樹分明沒有絲毫靈息,但廣成仙府的修士一個接一個跳上樹杈後卻都沒了身影。

蒼天拉著路遙,墜在最後也跳了上去。

等他們都跳上樹,那大樹居然就消失在了原地。

路遙隻覺得眼前一晃,腳下就換了個地方。

原來那樹杈上竟有個傳送陣!

蒼天疑惑地跟路遙傳音:“遙遙,陣眼就在剛才那個樹上。”

路遙也有點懵:“那為何秘境沒有關閉?”

不僅沒關,看樣子還把他們傳送到另一個地方來了。

“不知道啊,按理說,找到陣眼就能關閉秘境,但剛剛那個樹上的陣眼,為什麽會是個傳送陣啊?”蒼天也搞不懂了。

陣眼是這個秘境的中心,相當於大門權限鑰匙。

找到陣眼就可以關閉整個秘境,但這個陣眼居然是個傳送陣!就好比別的鑰匙要麽是卡要麽是指紋,這個鑰匙居然是輛車!

哪有懟著車去撞開門的道理?!

但他們確確實實被這個奇葩的鑰匙懟進了另一個地方。

腳下是一片平平無奇的土地,但路遙和蒼天都知道,這裏已經不是他們最初進入的那個假秘境了。

因為氣息都變了。

廣成仙府的弟子聚在一處,看上去比他們還懵。

“怎麽回事?!”“師兄!尋蹤盤是不是弄錯了!”“這又是哪裏?!”

那個領頭弟子皺著眉撥弄羅盤:“不可能!出發前長老特意檢查過尋蹤盤,怎會如此!”

說完他掏出一個瓶子,從瓶子裏往羅盤上倒出隱隱透著點紫的暗紅色**。

那不明**一接觸到羅盤,就被吸收了,而後羅盤指針瘋狂地旋轉起來,數息後豁然指向剛剛傳送陣的方向!

那群修士轟然大嘩。

“指針指著入口!”“但我們進來之前指針確實指向的是這裏啊!”

那領頭修士看上去也有點慌,不住地舉著羅盤四處轉,像一個在山裏舉著手機找信號的人一樣。

路遙和蒼天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們。

看來這假秘境確實出問題了。

連廣成仙府的人自己都沒想到。

忽然那群修士站定,一個個驚恐地閉上嘴。

四周頓時寂靜下來。

風中傳來一陣尖細的笑聲:“嘻嘻嘻......好多人啊.......嘻嘻.......”

那聲音分不出是男是女,倒像是個小孩子在說話。

但小孩子的聲音,可不會讓廣成仙府一群金丹期修士都渾身麻痹無法動彈!

從聽到那聲音起,廣成仙府的修士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不僅是身體,連靈力都被禁錮住了!

路遙伸出手指,一段細細的微光像水波一樣從她指尖散開。

作者有話說:

路遙:任重而道遠。

這篇文最初是瓜瓜想送給自己的一個烏托邦,沒有想到會因此遇到這麽多可愛的寶,感謝寶貝老婆們的認可,瓜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