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盯著手機看著,對話框消息停留在兩個小時以前。

他給邵竹發了條短信,對方卻一直沒有回複。

宋野回家三天了,這幾天和邵竹的聯係都很少,他忙,邵竹也很忙。

邵竹估計在忙學校的事情,而宋野則是忙家裏的事情。

他這幾天基本都在飯店裏。

第一天是宋騰輝生日,宴請公司員工們吃飯。

後兩天都是為了慶祝宋野考上大學,特意在酒店裏擺酒席,請各路親戚,朋友,合夥人來吃飯。

而且還說,一定要擺上個一個星期的。

宋野其實覺得根本沒必要這麽興師動眾,他又沒考上985211什麽的,隻是個普通大學而已,犯不上這麽炫耀。

可是宋騰輝和沈佳妮不肯,一致認為必須得大辦。

宋野拗不過,也就隨他們去了,反正家裏也不差這麽幾個錢。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傳來了沈佳妮的呼喚“小野小野。”

宋野伸手回應了一下,然後低頭又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回複,估計很忙吧。

宋野收起手機,然後起身去到沈佳妮身旁。

晚上八點鍾,另外一邊。

邵竹確實很忙,但其實也沒有忙到看不了手機,沒空回一條消息的地步。

但他卻不是很想看手機。

因為他的手機被炮轟了,裏麵好多短信和未接電話。

這些全部來自於一個人。

三天前,邵竹收到了一條短信,上麵寫著我回來了。

邵竹根本都不用猜測這個人是誰,因為這條號碼已經爛記於心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邵竹以為自己已經記不住這條號碼了,但當真正看到這條號碼的時候,邵竹才知道自己從未忘記過。

但僅限於沒忘記過,而已。

在學校坐了一天,邵竹疲憊的伸出手捏了捏鼻梁骨,又揉了揉太陽穴。

然後才拿起手機解鎖,一共有五個未接電話,跳出來了無數個短信。

數了一下,也不多,十條罷了。

除去第一條,後麵的短信分別是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是三天前的消息了,緊跟著第一條消息後麵發過來的。

當然,邵竹沒搭理。

“有空能見一麵嗎?”

“你這個手機號還在用,我知道是你。”

“不理我?還是沒看見?”

“也沒有別的意思,老朋友見一麵,也不成嗎?”

“?”

“真不理我?”

“今天我去a市了。”

“來學校了。”這條消息還配上了一張圖,是個學校。

邵竹認得,是他的母校。

他和許清河是在國外產生感情確定關係的,但其實他們是一個學校的。

不過不同班,兩個人在高中時幾乎沒有任何接觸。

之前邵竹還曾惋惜過,沒有和許清河早點認識,白白浪費了三年青春時光。

現在邵竹隻覺得慶幸,幸虧沒早認識許清河三年,不然他連母校都懶得回憶起來。

消息隻有十條,且每條都很短,一眼望去就看完了。

邵竹沒打算回複,把短信消息刪除了,然後準備拉黑這個手機號。

然而在拉黑之前,突然進來了一條消息。

上麵寫著開門。

邵竹幾乎是瞬間就皺起了眉頭。

緊接著又進來了一條新消息我在你家外麵。

心中猜測被證實,邵竹的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

邵竹沒回複,也不打算搭理。

然而許清河時時刻刻都在找存在感,大門響了起來,他在敲門。

邵竹冷漠無視,沒有半分動容。

許清河大概敲了有半小時都沒得到邵竹的回應,然後便知趣走了。

門不再響了,邵竹緊皺的眉頭終於放鬆了些許。

邵竹又看了一眼微信,宋野發過來好幾條消息,最後一條消息在五個小時前。

邵竹按了一下鍵盤,回複了一個“嗯”字。

對方幾乎是秒回到家了?

邵竹回複嗯。

宋野很忙吧?洗澡了沒?

邵竹還沒。

宋野那你快去。

邵竹好。

那你早點睡

晚安。

宋野的後一句“那我等你”還沒打完,邵竹就說了晚安。

好吧,宋野刪除了打了一半的字,然後回了一個晚安過去。

宋野放下手機,下巴抵在枕頭上,感覺邵竹有點奇怪。

或者,心情不太好?

是,邵竹的心情是不太好。

他皺著眉去洗了個澡。

心情不好的原因顯而易見,是因為許清河。

邵竹心眼很大不怎麽記仇,人生中有幾件過不去的坎,許清河算一個。

邵竹在國外時和許清河談了整整兩年的戀愛,對他掏心掏肺,是真的喜歡他,不然也不至於因為他的一句話,和家裏鬧成那樣。

以前是真的喜歡,現在也是真的不喜歡。

當時發現許清河劈腿的時候,邵竹恨死了,真的是想把許清河給生生撕了。

後來過了兩年,倒不至於恨了,但也是真的喜歡不起來。

這種討厭一直持續到現在,邵竹還沒法放下來,對於許清河之前做的事,他始終耿耿於懷,無關於喜歡或者在意,就是介意。

他那兩年的感情,就是喂了狗。

可能再過個五六年,他年紀更大些,經曆的事情更多些,很可能覺得許清河就算不上什麽了。

但是現在,他放不下。

邵竹洗了個冷水澡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有,開了罐冰啤酒喝了下肚。

一罐啤酒下肚,心情好了許多,然後倒在**,困意綿綿,慢慢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邵竹起床洗漱,準備去學校。

打開門出去,發現門上貼了一張便利條。

字跡清秀工整,是許清河的字跡,上麵寫著我不會放棄的。

邵竹噗嗤一笑,然後把這張便利貼撕了個粉碎。

什麽玩意兒,他們現在是什麽關係,他不會放棄的,放棄什麽?

邵竹還覺得當年自己眼瞎,還誇許清河這手字,說寫的好看又清秀,他喜歡。

現在看看,可算了吧。

清秀是真,好看算不上。

比起自己那一手字,差遠了。

比起宋野的,也差了不少。

早晨這個小插曲,邵竹沒怎麽放在心上,然後開車去了學校。

第四天來學校了,來學校的家長和學生們變少了,邵竹也空閑了下來,和旁邊位置上的老師閑聊了起來。

突然,辦公室走進來一個老師,說“邵老師,外麵有個人找你。”

邵竹也沒想多,答應了一聲,然後就起身往外走去。

剛走出辦公室,邵竹的腳步就停住了。

站在走廊上的那個人,不是許清河,又是誰呢?

邵竹狠狠皺起了眉頭。

許清河也看到了邵竹,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都打過正麵了,再回避也沒什麽意思了。

所以即使邵竹再不情願看到許清河,還是走到了他的麵前。

許清河率先打了一個招呼說“好久不見。”

邵竹麵對許清河,連裝都懶得裝,毫不客氣的道“有屁快放。”

邵竹麵色不耐,表現的很明顯,卻讓許清河有些看呆了。

相比於四年前的邵竹,他變得成熟了許多,臉上不再是陽光的帥氣,而是隨著歲月的沉澱變的沉穩了許多。

五官變得更加硬朗,散發出專屬於成年人的成熟魅力。

在許清河觀察邵竹的時候,邵竹也隨意看了兩眼許清河。

許清河和幾年前沒什麽變化,非要說變化的話,就是老了幾歲。

其實邵竹也不太記得許清河之前是啥樣的了,反正現在看起來就是斯斯文文,清秀那一類的。

半點比不得宋野,邵竹愈發不明白自己當初是怎麽看上許清河的了。

要人品沒人品,要臉沒臉,要錢沒錢的。

邵竹越想越煩許清河,看他半天不說話,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許清河回過神,出聲問道“這幾年,你還好嗎?”

“你覺得呢?”邵竹挑眉反問。

“我不知道,但我不太好,我……”

許清河準備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邵竹打斷了“看出來了,但我很好,感謝當年不謔謔之恩。”

邵竹滿嘴火藥味,惹得許清苦笑“你能別這樣嗎?當年是我對不起你,但我是有……”

“有苦衷是吧?你說,我聽聽。”邵竹洗耳恭聽。

許清河被反問愣住了,哪有什麽苦衷,就是嫌邵竹窮了而已。

他就嘴上這麽一說,也沒想到邵竹是這個反應。

於是許清河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邵竹見狀又是嘲諷一笑,然後說“沒什麽事我就先進去了。”說完轉身就要走。

看邵竹要走,許清河頓時急了,伸手就去抓他的袖子,說“有事,有事。”

“說。”邵竹轉過了身子。

“我能去你家借住幾天嗎?”許清河道。

“不方便。”邵竹說。

許清河仿佛沒長耳朵,自顧自道“我剛回國,身份證丟了,沒去處,你能收留我幾天嗎?”

“不能。”邵竹再一次拒絕。

許清河裝可憐一套一套的“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對。”邵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承認。

“討厭其實是在乎的一種。”許清河說。

邵竹聽出了許清河的話外之音,又他媽笑了。

怎麽當年就沒發現許清河這張嘴這麽能說呢?

“許清河,我再說一遍,我早就不喜歡你了。你愛住哪兒就住哪兒,我不收留,原因是討厭你,就不想收留你。還有確實不方便,我和我愛人同居呢。”丟下這麽一串話,邵竹轉身就走了。

徒留許清河一個人站在原地,臉色煞白煞白的。

邵竹重回辦公室的時候,臉色難看,肚子裏一窩火。

本來他和許清河那點感情早在幾年前就消散的差不多了,今天許清河的出現,簡直是把最後一丁點回憶攪碎了。

邵竹這才發現,自己年少時的喜歡有多垃圾,不值得一提。

就像當年邵冠博說的一樣,“你以為的天長地久其實隻不過是兒戲”,當時自己什麽反應來著?

憤怒?反駁?

現在看來,邵冠博有哪句話說錯了?

過了一會兒,邵竹稍微冷靜下來了一點,然後給陶淵打了個電話。

電話“嘟嘟嘟”了幾聲,很快被接通。

邵竹直奔主題“電話你給的?學校和家庭住址,都是你給的?”

陶淵懵了一下,然後樂嗬嗬的道“你說許清河啊?見到他了沒,嘿嘿嘿……”

果然。

邵竹蹙起了眉,然後說“以後不要做這些沒必要的事情。”

“啊……”陶淵呐呐“你不喜歡他了嗎?”

“你是不是失憶了?我現在喜歡的是宋野。”邵竹一字一句的強調。

“啊,我還以為你是一時興起……”

“你看我一時興起過沒有?”邵竹又說“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以後別做那些無用功,不然朋友沒得做。”

說完不等陶淵有所回應,邵竹就“啪嗒”一下把電話給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