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親爹?

卿九站在擂台上,有些無聊地看著那些人連初試都過不了。

不過想當然也是,這裏是邊陲小鎮,又不是西域,哪來的那麽多能解毒的高手。一旁的小家夥看她這樣,又掃了一眼人群攢動的人,順著她的腿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娘親,你就不擔心?”

“擔心什麽?”

“喏,”小家夥下巴朝著人群裏一點,“一半為財,一半為人。”

“那不是挺好的,至少還有一半是為了你娘親我呢?”

“哎……娘誒,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沒什麽,隻是該來的人,還麽來而已。”她走到一旁抱著小家夥坐了下來,眸色望著一處,有些悵然。

其實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來,可這邊陲小鎮雖然不大,可一個人如果想躲,也足以她根本找不到,再說,她也不想動用西泠月的權力。

不知道為何,她總有一種感覺,她不想欠他。

她讓人設置的初試題目都是極為刁鑽的毒藥,一般人很難能夠說出來,所以,她也隻需要這樣等待就行。

她仰起頭,看著天色,眸光微微黯了黯。

小家夥看到這,終於是明白了,“娘,你是不是再等上一次你說的那個人?他真的是我的親爹嗎?”

卿九搖搖頭:“為娘也不知道。”

可她對他的感覺,很奇妙。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卿九抬頭看去,她站得高,所以視線也好,第一眼就看到了轎攆,精致奢華,轎頂垂下的流蘇被風吹起,隨風擺動,不知為何,莫名讓她的心微微一動,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走在轎子旁的則是一個大胡子男和一個麵容清秀的書生,他們所到之處,眉宇間戾氣十足,路過的行人紛紛讓行。

原本喧鬧的擂台突然靜止了下來,都紛紛看著那轎攆。

而那個大胡子男掃了一眼台上的卿九和他懷裏的小娃娃,鷹眸裏掠過一道詫異。

隨即和那書生男一起,走到了初試的地方,手裏的大刀一揮,頓時擂台就四分五裂,隨即,大胡子男敞開衣服,露出毛茸茸的胸肌,抓起了麵試的人,道:“出題!”

那人嚇得一跳,抬頭看向卿九。

卿九這才把目光從轎攆上移開,朝著那人微微頜首。

“無情水的藥效是什麽?”那人抖著聲音,打開了紙箋,念出了裏麵的話。

大胡子男一把抓過紙箋,大眼一掃,就直接朝著身後的轎攆擲去,明明是輕飄飄的紙張,可他硬是直接飛到了轎攆前。

飛入了轎攆裏。

裏麵的人似乎是看了一眼,隨即,低沉清冷的聲音低低響起:“無心無情,絕情絕義。”

卿九聽到那聲音,眸仁一怔,有些愣愣地看著轎攆。

這聲音?

小家夥睜著眼看著卿九,“娘親,怎麽了?”

卿九搖搖頭,隨即站起身,看向轎攆,“你,是什麽人?”

大胡子男和書生男看到這,立刻開始揮開四周的人:“走走走,沒你們什麽事了,我家主子已經答出來了。”

“看我們還?”

“嗯?怎樣?你還想打我們未來夫人的主意,想死是吧?”大胡子男大刀往那人脖頸上一放,那人立刻噤了聲,怯懦了一聲,跟著其他人很快離開了。

大胡子男這才滿意了,推了推身邊的人:“瞧瞧,這就是魄力。”

“魄力什麽,胡怪,你真是越來越野蠻了。”

“切,誰跟你似的,文文弱弱的,根本就沒什麽用!”

“……”

……

卿九靜靜地看著轎攆,看著轎攆被掀開了,露出了裏麵的人。

男子慵懶地躺在軟榻上,身上穿著一件月牙白的寬大衣袖,一手撐著頭,臉上覆蓋著一張月牙形的麵具,遮住了大半的麵容,帷幕打開的瞬間,他冰藍色的眸仁幽幽看了過來,像是一道閃電赫然擊中了卿九。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死死盯著他的眸仁,心止不住地開始跳動。

小家夥也怔怔地看著,忍不住拉下了自己臉上的黑布,不會吧,真的等來他親爹了?

這是鬧哪樣啊?

男子看著她,緩緩地坐起身,一頭銀絲隨風而動,讓人覺得心口像是被敲了數下,悶悶地痛,可那痛過後,又變成了無止境的恍惚。卿九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朝著她走來,目光深邃而又憐惜,直到來到她麵前,低沉的聲音很輕:“我終於……找到你了。”

卿九看著他,慢慢抬起手,揭開了他臉上的月牙麵具。

看著露在麵前的俊顏,低頭又看了看小家夥幾乎跟他一模一樣的臉,忍不住訝異道:“你……你怎麽?”

他竟然不是骷髏身了?

男子微微一怔,隨即又恢複自然,忍不住撫上她的臉,輕柔地喚了一聲,“九兒……”

“……”

不遠處,大胡子男撞了撞身邊的書生,“喂,這也是我們第一次見到殿下的臉吧?原來長得真心不錯。”

“那是,比某人那熊樣不知道強多了。”

“喂,書生,老子跟你沒仇吧?”

“……”

“話說,那個小不點跟殿下長了一雙一模一樣的眸子,不會就殿下的種吧?”

“……這個隻有殿下自己知道了。”

……

“親爹?”小家夥傻乎乎地仰著頭,也被嚇到了。

這才反應過來。

他這一聲讓男子一怔,視線移到他的身上,眸仁裏都閃著一種極為複雜的光,他冰涼的手指忍不住伸過去,摸了摸他的小臉,伸手把他抱了起來,攬在懷裏,閉上眼,看不到的嘴角卻莫名湧上一道愧疚和苦澀:“小小……”

……

離擂台隔了有十幾米遠的地方,一道墨色的身影靜靜地坐在牆頭上。

他全身都被墨袍裹著,連頭上也帶了黑色的鬥笠,隻有一雙冰藍色的眸子茫然地看著前方的擂台,歪著頭看著。

許久,他忍不住摸上自己的眼睛,摸著那唯一跟他們相似的地方。

抬起的五指,骨頭慘白,在日光下看起來更加的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