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他缺一個莊主夫人

卿九睜開眼,落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的臉,很陌生,看到她醒來,眼睛一亮,繼而回頭嘖嘖有聲:“蕭,她全身的骨頭八成都移位了竟然還能醒來,真是一個奇跡。你從哪裏找到這個一個寶貝?不如給我練練手怎麽樣?難得遇到能讓我手癢的病人,真是心癢難耐啊……啊哈哈哈,玩笑玩笑!絕對是開玩笑的!”

年輕的男子回頭就看到男子斜斜睨過來的一眼,摸了摸鼻子,得,當他沒說過。

轉過身,繼續調戲病榻上剛剛醒來的人:“姑娘啊,你有沒有覺得身體不適,我知道你現在動不了,以後也可能終身纏綿床榻,不過你要相信,有我堂堂聖醫在,保證……”他的話突然就停下了,瞪大了眼看著冷冰冰坐起身的女子,她全身都被白紗布從頭纏到尾,隻露出一雙冰雪般晶亮的眸仁,正一眼不眨地看著他,皺著眉頭扭了扭脖子:“纏綿床榻?”

他傻眼了:“這……”什麽情況?

他昨天替她看的時候明明就是全身八成骨頭錯位,兩成骨頭碎裂,這能醒來已經是奇跡了,可現在竟然還能坐起來?!

猛地低頭,抓手、探脈,一氣嗬成,然後木呆呆地蹲坐在了床沿上。

不遠處一臉淡漠的男子看到這,眉峰一擰,不自覺地直起了身,“什麽情況?”

年輕的男子回頭,神情木木的,很複雜:“蕭,你在哪裏找到的這麽一個……唔,她全身的骨頭……竟然一夜之間自己恢複了。”

“……”

男子眉峰一挑,眸光沉沉地看向女子。

卿九麵無表情地移到他的身上:“你是誰?”

“蕭然。”

“哦。”卿九應了聲,沒聽過。

“哦?就哦一聲?”一旁剛反應過來的年輕男子不依了,“好歹你應該驚訝一番啊,好歹你麵前站得兩位,一個是堂堂天下……”

“君子默。”男子幽幽看過來。

年輕男子立馬噤了聲,幹巴巴地退後兩步,看著男子踩著優雅的步子走過來。

卿九側過臉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怔愣片刻後,給出評價:“你長得不錯。”

“?”蕭然愣了一下,隨後就聽到她繼續說:“看著挺眼熟的。”

“……”

“咯咯咯,姑娘,就知道你認識他嘛,是不是覺得被迷住了,被他的財勢吸引了?你告訴我你是怎麽恢複的,我就幫你拉紅線怎麽樣,我跟蕭可是好多年的兄弟呢。”他擠著眼,一臉“我懂我懂”的表情,看起來頗為猥瑣。

卿九打量了他一眼,揚唇笑了笑:“你是老母雞嗎?”

“……”他臉上的表情僵了僵,茫然地看著她。

老母雞?什麽意思?

卿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學著他剛剛的聲音,慢慢的,幽幽的重複:“咯……咯……咯噠!”

“噗!”

一旁的男子忍不住轉過了頭。

君子默木木地看著她,又默默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幽怨地躲到牆角去畫圈圈,不時回身瞄上兩眼:都是壞人!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卿九麵無表情地掃了蹲牆角的男子一眼,又移到蕭然的身上。

“你摔下了懸崖,擋住了我的馬車,我救了你。”

“哦?這麽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是。”

“那麽……謝謝了。”

“就這樣?”男子微微俯下身,靜靜地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眸仁。

卿九挑了挑眉,“那你想怎樣?”

男子一眼不眨地看著她,桃花眼慢慢上挑,帶著邪魅的風情:“你昏迷八日,按照客棧的住宿算賬打個八折是二兩銀子;這八日之內,為了替你續骨,用掉了十根上好的千年人參,一共是一萬三千兩銀子;請的大夫也是天下有名的妙手聖醫,出診費三千兩,八天一共是兩萬四千兩,合起來一共是三萬七千零二兩銀子,零頭我不給你要了,再給你打個八折,一共是兩萬九千六百兩銀子,交了銀子,我們就兩訖了。”

他麵無表情地說完,然後理所當然地伸開了手,攤到她麵前。

五指修長如玉,格外的晶瑩剔透,一張俊臉謫仙出塵,可這周身籠罩的銅臭氣息是怎麽回事?

卿九呆呆地望著他,慢慢搖頭:“我沒錢。”

“那就好辦了。”男子直起身,桃花眼瀲灩的波光,深邃莫名:“無情山莊一等的下人每個月十兩銀子,我好心一點,算你十五兩,這樣算下來,你一共要還一千九百七十三年就可以還清了,有問題嗎?”

卿九嘴角抽了抽:“你覺得那會兒我還活著?”

他怎麽不直接說讓她直接賣身為奴算了?

“覺得不妥?那更好辦了!我這無情山莊缺一個莊主夫人,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

“噗!”角落的男子吐出一口老血,要不要這麽無恥?竟然用這麽方法來逼婚?不過……不過蕭他竟然想娶妻了,這……這是要鬧哪樣啊?更何況,他有些詫異地看著女子被白紗布包裹著的臉……他確定?

卿九怔怔看了他半晌,“莊主夫人?”

“是。”

“那我還是當一等下人好了……”

“……”

“噗!”

“君子默,你敢再發出一點聲音,我保證你日後就永遠發不出聲音了。”

“唔!”角落的男子連忙捂住了嘴,自己娶不到媳婦兒竟然還敢威脅他?不過……他詫異地看著女子,竟然拒絕蕭,她這到底是真的不願意,還是扮豬吃老虎?是人都能看出來莊主夫人跟下人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更何況,還是無情山莊的莊主夫人……

蕭然直直地看著她,眸光越來越深,“不後悔?”

“……自然。”

卿九掩唇打了個哈欠,歪過頭,就看到自己身邊還躺著一顆圓滾滾的蛋,她訝異地瞪大眼:“這是啥?”

蕭然幽幽掃了一眼:“你兒子。”

“啥?!”卿九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幾乎整個人趴在了蛋殼上,她想了許久都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生了一顆蛋,而且……人是可以生出來蛋的嗎?她回頭,默默看著蕭然:“我是人吧?”

蕭然挑眉:“你要是覺得自己不是,那你就不是。”

卿九默默吞了吞口水,“我想,我需要再給你借用那位大夫幾天。”

“嗯?”

“我覺得……我還沒有完全好。”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

“除了知道我叫卿九外,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

祭司山,一隻雪狐飛快地掠過,直到站在一處石壁外,它跳起身,快速地按到機關,石壁竟是從中間裂成兩半,隨即它躍了進去。一直沿著石壁走到一處密室,來到寒冰玉床上,它歪著頭看著,跳上玉床,用爪子在一處劃過,頓時,寒冰玉床竟是直接裂成了兩半,露出了裏麵一枚八卦玉牌。

玉牌通體瑩白,寒雪白玉雕刻而成。玉身的中央是一枚玄色明珠,在玉身的映射下,泛著黑色的玄光。

它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牌。

轉身,跑出了密室。

下了山,它仰著頭看著那座黑巫山,抱著玉牌向山頂跑去。

直到它來到黑水池畔,狐眸不安地盯著黑水池。

黑水池正中央的黑玄石上還布滿了藍色的龍血,久久未散,從它這個角度看起來格外的嚇人,它惴惴不安地盯著翻滾的黑水,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裏的玉牌,朝著黑水池底“吱吱吱”地喚了一聲。

最後,閉上狐眸,把爪子裏的玉牌朝著黑水扔了進去。玉牌觸到黑水,濺起水花四溢,很快沉了下去。

雪狐緊張地盯著,許久,黑水池依然無波無痕。它狐眸漸漸暗淡了下來,主子的推算難道有誤?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主人留在祭司山上的話,既然已經死了,那就可以了啊,可為什麽?它睜著狐眸看著水麵,依然沒有任何起伏。它用爪子刨了刨地麵,歎息一聲,耷拉著腦袋,它辜負主人的寄托了,竟然沒有用……

它轉過身就要離開,隻是它轉身的同時,黑水池突然驚變,從黑水池底仿佛湧上了無窮的力量,滾動著,驚怒著,嚇得它睜大了狐眸回頭死死盯著,僅是須臾,黑水突然爆破,從池底像是發出了無數道的黑光,籠罩了整個山洞,有幾道光刺中了雪狐,它狐眸一變,歪倒在了地上,感覺那黑光仿佛帶著一種重生蛻變的力量,讓它的身體起了異樣的變化。

“吱!”

它尖聲喊了一聲,驚恐不安地看向黑水池。

卻在看到黑光縈繞,那從黑水池中冒出的……骷髏人時,一張狐眸徹底驚呆了。

它怔怔地看著,難以置信。

看著黑光包裹的骷髏人,它莫名向後退了一步,卻又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呆呆地睜著狐眸看著。

骷髏人慢慢從黑水中冒出,玄光之下,他全身都是森白的骨頭,隻有在心髒的位置,是一塊泛著黑光的玉牌,籠罩著他,環繞著他,他踏著黑水朝著池畔緩緩走來,行動間,骨頭咯吱作響,與全身的陰冷氣息完全不同的,則是那雙純粹到極致的冰藍色眸仁,無聲無息,無波無痕地看著前方。

“吱……”

雪狐驚呆了。

下一刻,卻感覺被剛剛黑光襲過的狐身又開始起了變化,它驚訝地睜大了眼,覺得自己的狐身像是抽長一般,疼痛骨裂,黑光散盡,她竟然發現自己竟然長出了雙手雙腳,修長白皙的四肢,一頭青絲覆在了她寸縷皆無的身體上,它……它竟然在這個時候修長了人形?

她的臉“騰”的紅了。

垂著眼,她甚至能感覺到骷髏人離她越來越近。

在她身側緩緩停了下來,他一雙冰藍色的眸仁茫然地看著她,怔忪的,迷茫的。

他微微歪了下頭,骨頭咯吱一聲,似乎在思索著什麽,許久,竟是緩緩蹲下了身,身上的骨頭咯吱作響,朝著她緩緩伸開了五指的手骨……

雪狐一怔,望著眼前的指骨,雪白純粹,沒有絲毫的雜質,她抬起頭,就看到了他骷髏頭上唯一一雙跟人相似的冰藍色眸仁,她呆呆地望著,仿佛被吸引了一般,不自覺地伸出手……放在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