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不要後悔

卿九捏著那透明的藥丸,放到鼻翼下嗅了嗅,以她對各種毒藥的了解,卻發現自己竟然看不出這藥物到底由什麽成分組成的?

鎖著眉,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

大胡子男幹巴巴地站在那裏許久,看小孩對一顆藥丸可比他專注多了,忍不住蹲著腦袋向前探了探。

試探性地喚了聲,“小孩……”

卿九全身心都在這藥丸的成分上,隻是心不在焉的“唔”了聲。

胡怪倍受打擊,好歹吃了他那麽多美食,他竟然還比不上一顆藥丸。

可看著小孩這模樣,又隻能長歎一聲,他上輩子絕對是欠她的,否則好歹他胡怪當年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主,怎麽對著這小孩就是生不起氣來呢?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他還是先去讓無涯把這邊的情況帶信給殿下吧。

……

霄祈親自去藥王穀的計劃並沒有實施成,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他的堅持。

禁衛軍來通報的時候他還不信,可真的等那個人站在禦書房前時,他才不動聲色地皺眉。那人靜靜地站在那裏,一身的白,臉色也是那種不正常的雪白,甚至唇都是白的。

更引人注目的恐怕都不是這些,而是他那一頭的銀絲。

並未束起,風拂過,明明這樣一個病態十足的人,卻給人一種神聖不可褻瀆的感覺。

他的琉璃仁是那種純粹的月璃銀,離得遠了,波光微晃,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霄祈。”

來人喚了他一聲,聲音清冷,恍若白玉雪原上最冷的一塊寒冰,清透卻也無情。

霄祈沒想到會在這時看到他,愣了片許之後回過神,“朕以為你回了族裏。”

來人沒有出聲,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霄祈看著他,看著看著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蹙然變了,垂在掌心的手指握起,“你早就算好了,她恐怕有此一劫?”

“……”來人依然沒有說話,卻是朝前走了一步。

霄祈的臉色越發不好看。

他的沉默顯然是等同於了默認。

蕭於言從見到來人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什麽話也不說,隻是表情恭敬而又畏懼。一旁的朱池更是什麽話也不敢多說,這人敢直呼皇上的名諱,而皇上並未介意,看來……

“回答朕。”

霄祈深邃的瞳孔一眯,鋒芒寒宵,讓人不寒而栗。

“是,本祭司的確知道。”

“朕那晚明明去水雲閣見了你,可你卻不肯吐露分毫,寧願讓朕悔恨終生?”

霄祈咬著牙,恨不得毀掉他臉上的冷漠。

問問他,難道祭司就是這樣無情?

男子銀白色的眸仁輕輕一眯,卻是朝前又走了一步,“天機不可泄露,本祭司也無能為力。”

“你無能為力?”

霄祈眼底的光更冷,咬牙切齒,“朱池,送他出宮。”

男子依然不說話,隻是霄祈的話讓他的眉心微微隆起,這情緒讓他臉上終於有了些人氣兒。

霄祈深吸一口氣,“在朕還沒有發火之前,回你的血族繼續當你的祭司去,否則……”他真怕自己會不顧他的身份,把他狠踹一頓。他明明知道,卻是不說,就算族裏有規定,可規定是死的,人卻是活的。蛇蛇她是活生生的人,他卻能冷眼看著她受那般的痛,那般的苦而無動於衷。

“鳳淵,有時候真想刨開你的胸腔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冰做的?怪不得那個女人會離開你,是個人都受不了你這麽的冷情無心。她絕對會永遠逃離你的!”

“……”

他的話一落,男子臉色終於是變了。

蒼白的唇沒有一絲的血色,卻是緊抿著。

白袍一掠,禦書房裏的人根本沒看到他是怎麽動作的,瞬間移動到霄祈的麵前。

銀白色的眸仁死死盯著他,“霄祈,想要救那個孩子就給本祭司收回那句話。”

霄祈顯然裝傻,“哪句?”

“你用來激怒本祭司的話。”

他銀白色的眸仁幾乎縮成一道銀光,讓禦書房裏的空氣頹然降了幾分。

霄祈看終於收到成效了,並不是打算真的得罪他,氣他不肯泄露天機是一方麵,真正的卻是要讓他肯開口。

他是血族千年難得一見的靈祭司,隻要他肯,沒有救不下來的。

就算是死靈,他要是想救,恐怕也沒問題……

“好,朕收回。”

“……”

“你什麽時候開始救蛇蛇?”

男子眯著眼掃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懶洋洋的,嘴角冷冷一勾,“哪有這麽容易,更何況,逆天本就需要犧牲,本祭司需要你答應本祭司一個條件。”

“無論什麽條件都可以,隻要你肯救她。”

霄祈毫不猶豫地出聲,眉頭深鎖,不能再拖了,如果小孩知道自己身體會一日老去一歲,她會多難過?

聽了他的話,男子眼底有異光一晃而過,隨即收起,薄唇輕抿,帶著絲薄情,緩緩靠近他,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就算,是要了你的命也肯嗎?”

霄祈一怔,可他也隻是愣了一下,俊臉上沒有什麽情緒,可眸仁卻是堅定,“……是。”

“好,本祭司知道了。這可是你說的,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後悔……”

他慢慢向後退了一步,蒼白的臉又恢複了冷漠無情,最後深深望了霄祈一眼,轉身,“下一個月圓之夜本祭司會再來,到時候,你今日答應本祭司的承諾,本祭司會要求你一一兌現的。”

霄祈沒有說話,看著他走了出去。

其實剛剛他很想問為什麽是下一個月的,可想到他自然有他這麽做的原因,也就沒有問。

他此刻需要的,看來隻是等待而已……

而另一邊,男子經過一直跪著的蕭於言身邊時,腳步微微頓了一下,眸仁一縮,又不動聲色地走開了。

直到關門聲傳來,蕭於言才頹敗地垮下了一直僵著的背脊,皇上和祭司到底達成了什麽?為何,他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