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險死還生

隻一眼,孟秋水瞳孔便是一縮,隻見那人衝撞進來眼睛居然直勾勾的朝自己看了過來。

斂息術居然不管用?

他心頭一驚,眼神變的陰沉無比,既然退不了,索性就拚死一搏,如此念頭下內心反而變的有些澈淨,空明。

大漢腳尖一勾,一塊石頭已是破空朝孟秋水襲來,發出著刺破耳膜的尖嘯,竟是帶著一股螺旋的勁道。

怪不得這段時間一路走來孟秋水時常見到一些頭顱碎開的屍體,恐怕全是此人所為。

早在石頭飛出的瞬間孟秋水已側過了身子,他深吸一口氣雙腳連踩背後牆麵整個人便從陰影中疾射而出,此人絕對是這裏麵最恐怖的存在之一,恐怕比封於修還要更強。

而且他先是與封於修一番險戰,體力氣息皆有損耗,逃是逃不掉了,就看看這命是在天,還是在他自己手中。

手腕一抖,劍影如化漫天星雨。

而那大漢垂落的右手忽的探出,虎口微張,整個手臂就像是一條柔若無骨的毒蛇,又如一根軟鞭,有了自己的生命,以常人難以想象的詭異姿勢動作,居然在空中扭曲了幾圈,然後擊在了“青霜”劍身之上。

好詭異的動作,那手臂簡直就不像是他的。

劍勢一滯,大漢另一條手同樣如是,五指握拳如長鞭般直探孟秋水胸口,他隻來得及將劍身橫在胸前整個人便倒飛了出去,隻在空中已“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好恐怖的力道,那感覺就好像被一千斤巨錘當胸砸中,摧枯拉朽,五髒都在翻騰。

“後天境界?”

此人難道是後天境界。

孟秋水像是一塊破布般被擊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牆上,手中長劍幾乎脫手,渾身像是散架了一樣,身體凹陷進了牆壁。

但不等他有喘息的機會麵前一股恐怖勁風已是衝麵而來,一隻拳頭立時充塞在他的眼中,直奔自己頭顱。

“轟!”

孟秋水腦袋一偏,就見那隻手是險而又險的直入牆壁之中,擦臉而過,帶起一串血珠。

他嘴角溢血,眼神透著猙獰,身體淩空翻轉間右腳由下而上直奔對方下顎,手中長劍更是於身前橫斬而出。

“嘭!”

但,身形剛變,他隻覺脖頸多了一股令他窒息的巨力,整個人便被對方死死摁在了牆上,動彈不得。

隻能到這裏了嗎?

無來由的,他的心裏生出了這個念頭,有些不甘心,又有種說不出的解脫和釋然。

前世,今生,一切如走馬觀燈般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回顧以往似乎從始至終他都是渾渾噩噩的活著,竟是發覺沒有半點值得回憶留戀的事。

遺憾嗎?

人生須臾不過百年,這一世自己自幼體弱,家境初時亦屬困苦,連醫館裏的老大夫都說自己活不過及冠。唯獨那一對中年得子的父母對他格外疼惜,可惜,不等孟秋水回報便已積勞成疾,熬了沒幾天便撒手人寰,留下了不到十歲的他。

走時,兩人不過知天命的年紀,卻已白發蒼蒼,老態龍鍾。

“兒啊,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他記得最是清楚,這一世他從未落過一滴淚,唯獨聽到那個躺在破舊木**白發蒼蒼的老人氣若遊絲的說出這句話後,他是砰然跪地,接連磕了九個響頭,伴隨著每一次的響聲地上便多一個重疊在一起的血印,最後是伏在二老的身旁嚎啕大哭,淚流不止。

他做過端茶倒水的小廝,隻是身子骨虛弱加上不善言談沒幾日便被趕了出來,也在街邊做過乞丐,可每每總是跑不過別人,連殘羹剩飯都搶不到。但,老天爺似乎還是眷顧他的,雖時遇惡人,但也有好人願意施舍於他,這樣的年頭孟秋水整整過了五年,苟活了下來。

直到十四歲的時候,那一年冬天他遇到了趕考的陳離,那家夥被一頭餓紅了眼的野狼追趕,慌不擇路的跑進了孟秋水棲身的破廟。

他的人生至此才有了改變。

死?我不能死,更不能死在這裏。

孟秋水眉頭獰起,雙眼滿是歇斯底裏,就像是當年那隻在風雪中餓紅了眼的孤狼,絕望,慘烈。

“殺!”

一聲戾狂的沙啞嘶吼。

孟秋水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氣息,以及意誌,全都融為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力量。

腹中驀然多了一股熱氣,如龍盤虎踞於體內,凝而不散。

伴隨著“青霜”一劍斬出,那劍身之上頓時像是溢出了某種神異的顏色。

“噗!”

一條粗壯如虯龍的手臂高高拋起,帶著一蓬血水。

詭異的是那血水還未落地便已化作一地腥紅冰渣,空氣中彌漫著可怖的寒意,深入骨髓。

大漢平靜無比波的眼神終於生出了變化,像是不解,如同驚懼,他身形急退,然口中呼出之氣居然化作一口白霧,如身處寒冬臘月。

出奇的,此刻孟秋水的腦海中,湧出的是那一幅幅簡圖。隻見他的身體向前一縮一躍頓時如一猿猴般身形靈動幾閃朝大漢緊逼而去,顧盼間如一猿猴持劍,神形兼備,妙不可言。

刹那間的功夫,二人一退一追,躍出了房屋,躍進了月光,竟是足有四五丈的距離。

不知不覺間,昏暗的天地已有幾分亮色,看來夜色已盡,即將天明。

魁梧大漢眼神驚懼難言,嘴裏說著孟秋水聽不懂的話語,二人身形正在不斷拉進。

生死之間,變幻無常,短短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二人局勢已是翻轉,還真是大起大落的讓人措手不及。

那大漢隻覺腦後一縷寒氣襲來,他脖子猛的一倒,頭顱像是快要掉下來,但那落空的劍影落並沒收回,是直劈而下。

魁梧大漢左手立時捏出一古怪手印,他雙腿一盤,上身竟是不可思議打破常理的直直扭轉了過來,就是頭顱也扭到了背後,嘴角露出滿是殘酷的笑和破釜沉舟的決絕。

下一刻,手印已朝孟秋水胸口落去,如佛陀跌坐,印如拈花。

背後的黑暗中,封於修隻見那恐怖上師的身體如一分為二的木頭,刹然飛向街道兩旁,原地綻出漫天血霧。

他深深的看了眼那具靜立在街道上浴血的持劍身影,整個人開始往另一邊不要命的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