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命格現世?

蒼州,南都!

冬雨飄搖,細雪如塵。

透過窗戶卻見孟秋水凝立於屋內,像是靜看著窗外風雨,但見他原本垂落的眼眸一抬,雙目登時燦若星辰。

噗!

窗外的石板上,已多了兩處劍痕。

下一息,

並未見他有何動作,衣袍連同背後發絲竟是漸漸浮起,一股可怕氣機已是無由而起,將周遭空氣盡數如水排開,**起層層實質般的漣漪,身旁的木凳觸及之下已是如春雪消融般湮為一地齏粉,卻沒飄起,而是直直垂落,混合著地上的塵埃,不分彼此。

而窗外密集雨幕已起可怕變化。

呼!

古怪起落的風聲中,雨幕隻如裁剪成四分五裂的破布般被一道道憑空陡生的無形劍氣切割開來,隻是卻很快便後繼無力,消失無形。

“咳咳!”

咳嗽間他張口再一吐,腹內一縷淡金流光已矯若遊龍般竄出,奪目光華如水傾瀉是直飛出了屋內,逆飛上天,然後轉瞬又已折返而回,被孟秋水吞入腹中,唯一的變化隻是變得虛幻了幾分。

麵前的書桌上青霜正橫放在上麵,他伸手撫過,凝神自語道:“無形劍氣我已有所明悟,隻是心劍呢?”

這已經是他回來第四天了。

之前與葉孤城一戰,在那“五羊城”一番明悟,孟秋水對劍道的明悟已是水漲船高,仿若開門見山,見到了另一番天地,在後麵與西門吹雪三人大戰過後,孟秋水更是跳脫出了原有的,魂魄心誌升華,打破了固有的樊籠。

他如今的劍道,已非招與式可以形容,早在當日關七傳給他先天劍譜時他便已領略到了這個境界的風采,隻是如今是自己踏了進去,但,又有所不同,不同於那無形的氣。

“心中無劍?心中有劍?”

“虛?實?”

“劍氣?劍?”

孟秋水卻沒發覺他望著外麵天地的雙眼隨著口中思索的呢喃漸漸失了神,像是多了份怔愣與渾噩,更沒察覺到胸膛處那個瞳紋散著古怪毫光,像是活了。

不知過去多久。

隻到某一時,直到某一刻,他靜若磐石的身子忽無由一顫,如遭雷殛,

而他眼中一切,便由此截然不同了。

他眉頭一蹙,雙目如電,散著冷芒,但內在卻看似無神,略顯空洞,他發現自己眼中的世界竟是慢慢的模糊起來,不,準確的說是起了變化,就好像這是另一個人眼中的世界。

他晃了晃腦袋,如同陷入某種混沌。

“劍?”

書桌之上,除“青霜”外還擺著幾本翻開的書,隻是如今他看去竟恍惚發現,那上麵的字居然也變了。

他雙目好似變得晦暗起來,周圍一切亦是如此,那許多密密麻麻的字竟全然成了劍,那是劍,確實是劍,字為劍,書頁為劍,甚至書都化成了一柄劍,周遭一切,在他的眼中都與眾不同了,化作數之不盡的劍。

這是一副異常驚人的場景。

他忙抬頭看去,卻是“啊”的驚呼出聲,隻見窗外的雪雨,草木,竟然也都綻出了鋒芒,化作一口口利劍。

連他自己,如今的毛孔中都在流淌溢出劍氣,就好像他本就是一口劍,便是他的發絲都在開始綻出鋒芒。

眼中一切,竟都變成了劍。

孟秋水心頭一震,這種變化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是不受控製,這樣下去,卻不知是好是壞,難不成自己癡劍如狂走火入魔了?

但他的身體卻凝立在那,像是紮根了一樣無法動彈,視線所及,到處都是劍,再無生機,實屬大恐怖,若這世間隻剩下劍,豈不至絕至凶。

他是站在那裏,但他看到的卻和別人看到的不同,就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劍的世界。

亦在此刻,南都之內,但凡持劍之人,無分境界高低,無分正邪善惡,所有利劍竟是不由輕顫起來,劍吟雖清越,然一股由劍散發的悲意卻是憑空而起,就像是在哀鳴,特別是諸多習劍門派,數百柄乃至上千柄劍同時錚動。

所有人都悚然動容的看著這一幕,如此之下,已非清越之聲,而是如杜鵑啼血,寒蟬鳴泣,隻讓人不寒而栗,不解而懼。

這又是誰在整幺蛾子?這場麵也太嚇人了,甚至有人下意識抬頭看了看頭頂,像是在找有沒有人飛過。

而且這變化愈演愈烈,甚至最後劍身自行出鞘騰動而起,然後墜在地上,悲鳴不止。

所有的劍,隻在前後刹那,皆是如此。

“魚龍樓”上,

布置一切的薑離雲剛接過紫老大遞過來的一杯酒,可是他的身子卻是一僵,手中酒杯“砰”的碎開。

腰間的“寒影”竟是倒飛了出去。

他雙目一轉,直直望向寒影劍尖所指的方向,眼中瞳孔已然為之一縮,原來不光是他,樓內其他使劍之人的佩劍也是如此,直直指向一個方向。

“離雲,這……這是?”

紫老大也被這突然起來的一幕驚的嬌軀微顫,駭聲道。

凝視良久,薑離雲才緩緩長出一口氣,凝重萬分,但卻又驚疑不定,似有不解,眼神幾番變幻,他壓住心頭那股無來由的壓抑和沉悶,最後才說道:“這是命格異相。”

最後抬頭望向劍尖所指的方向呢喃道:

“看來,這天下又要出一尊不得了的人了。”

這一日,在這不過短短的十數個呼吸的功夫,在孟秋水眼中,那日月星辰為劍,那江河山川為劍,那湖海塵埃亦為劍,便是這天地,都成了一柄劍。

一念之間,連孟秋水自己都沒想到會發生這般變化。

非是變化,而是不同,不同於他所看到的,與關七交給他的不同,卻又相似,在那一念間,他隻能看到劍,眼中,也隻有劍。

這是虛與實的奧妙。

“砰!”

隻等異相散去,孟秋水是神色萎靡踉蹌扶著書桌,就好像被掏空了一切精氣神。

可他的臉色卻在微變,隻見他雙掌按下的一刹,十指竟是直直沒入了木桌之中,如同壓的隻是一塊豆腐。

沉默中,孟秋水出指一點,便見一滴殷紅的血液自指肚飛出,他雙眼平靜的盯著,隻見那血液離體之後,屋內裏赫然閃過一道恐怖劍光,竟是由那血液散出。

就好像是一口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