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明爭暗鬥

“兒臣參見父皇!”

明瓦大屋內,北夏皇位於上,太子左下,師相右下,以左往下排開分別為皇子之列,以右再往下依次眾官員排開。

師輕青站在殿中,受了眾官員的禮後,對著北夏皇躬身行禮。

北夏皇這幾年身子已不如前些年硬朗,在此多病複的季節猶不能免,以藥養著,身子亦有股淡淡的藥香。

“快平身。”北夏皇淡淡開口,藥香便越濃烈。

師輕青轉了個身,又對著師相行了一禮,“青兒拜見爹爹。”

師相倒未有何變化,隻是眸子瞧得越深邃了些,“起來吧,待會兒就要進行學試了,不必緊張,用心便是!”

師輕青輕聲應了句是,這三年來,與師相的關係雖還是一直若即若離,但已算好了很多!

“青兒,文老最近如何?”北夏皇喝了一口蜂蜜兌雪梨水,抿了抿唇問道。

“回父皇,師父最近的身子越不好,方才青兒去瞧,咳嗽不斷,青兒正想待學試過後領著太醫去瞧瞧,不知父皇是否允準。”

文老已有八十高齡,現雖不用管政務,但長年積勞成疾地身子因開春的那一場病爆,如今隻能半躺著。

不過脾氣倒是一點兒沒小,師輕青想起方才與自己爭論政論題時文老臉紅脖子粗地模樣,不由一顫。

“多帶幾個去,文老乃我朝三朝元老,對北夏有功,若醫不好你們便不必回來見朕了!”說到最後語氣徒然加重,隨行幾名太醫忙顫悠悠地下跪領命。

師輕青想要勸幾句,被夏寒用眼神止住,隻得退至一旁。

“今年學試父皇極是看重,青籮你待會兒可要好好表現,不要讓父皇失望!”二皇子端著茶水睨著眼瞧向師輕青,身上的鎧甲出冷冽微光。越顯得語重心長。

師輕青眉頭輕蹙,還未來得及想清二皇子此言何意,已被人搶話,“青籮乃是文老學士的入室弟子。再怎麽樣也不會丟了皇家的臉麵,倒是二哥你,若隻知用蠻力,可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去年昆崗旱災,皇上命二皇子帶領兩千人馬親自護送災糧前往。誰知半路竟被人給洗劫一空,二皇子更是負傷累累,至今未愈,北夏皇因此奪了二皇子的兵權。

八皇子向來以文人逸士自居,與二皇子喜武之人向來不和,此次倒是師輕青一事成了導火索。

“你少拿陳年爛穀子的事來惡心我,劫匪凶悍傷我兩千弟兄,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定要將他碎屍萬段!”二皇子滿臉猙獰,整張臉因太過用勁漲的通紅。生在黝黑地皮膚上像極了黑紫的豬肝。

八皇子眼底快閃過一絲鄙夷,隨即將玉扇在胸前輕輕一拂,拿著腔調,“宰父大人至今還在調查此案,甚至不遠萬裏奔赴昆崗,還未歸來,你拿什麽去將他碎屍萬段?”

師輕青這才想起來,宰父叔叔已是有許久未見了,也不知他現在如何,昆崗雖說旱災早已得解。但畢竟常有匪徒出沒,宰父叔叔身邊的人也不知有沒有盡心。

對於二、八皇子兩位的口舌之戰,師相文風不動隻專心品茗,眾官員隻顧著自己自保。不敢妄言,北夏皇端坐在上,半臉隱在屏風後頭,忽明忽暗瞧不真切喜怒。

夏寒隻是低頭摸著拇間鹿骨玉扳指,來回摩擦嘴角帶著似有若無地笑,不知在思索著何事。

一時之間眾人神色各異。許是瞧見了夏寒的漫不經心,八皇子有心放矢,對準了夏寒,“此事不知刑部處理得如何?”

夏寒笑意濃重,手中不停,輕飄飄地又撥了回去,“正如八弟所說,宰父大人猶在昆崗查案,我刑部的秋天潼也隨在身側,不過至今獲得的線索卻甚少,隻知此匪並不像是毫無軍紀,似是經過訓練一般,行事快、準、狠,現場未留下任何重要的線索!”

“哦?”八皇子意味深長地一句,眼神卻一挑,瞥向了一側的太子,“想不到昆崗小小地方,也有如此好手,倒是讓我想起了太子的蕭色親衛呢,一樣的勇猛智仁……”

“八弟最近真是越來越幽默了,我的蕭色親衛被我派去保護父皇,此時又護在渡山腳下,保護父皇與眾人的安全,哪裏有時間去昆崗呢!”太子臉色微沉卻仍是帶著笑,不動聲色地打斷了八皇子的話,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亦不失儲君之大氣。

說完,又對著北夏皇關切的問,“父皇,最近可還時常有夢魘?”

“有了太子的蕭色親衛,確實是安心了不少!”北夏皇淡淡點頭,算是默認了太子方才的一番話。

八皇子聞言捏著玉扇骨節白,微惱:明明接到可靠消息說蕭色親衛近日才回了帝京,怎會一直在皇宮裏?

“父皇,可要遵循醫囑啊,莫要如此操勞了,煩事不如讓太子爺多分擔分擔。”師輕青望著北夏皇眼下的青黑色一陣擔憂,皇子之間明爭暗鬥可以不管,但誰若是起了異心,必誅!

北夏皇望著師輕青一臉擔憂的目光,心中不由暖了幾分,溫語道:“父皇知道,有青兒掛念著父皇怎會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此話一出,眾皇子麵上多少有些悻悻。

唯有師相麵色如常,順著師輕青的話與皇上隨口閑聊了幾句,方才殿內戰火硝煙瞬間消失匿跡。

過了一會後,蓋清來請。

素白袍子上,帶進一縷清風,在一眾官員地讚賞年輕有為地目光裏從容行來,站在方才師輕青站過的位置。

牽引著眾人的目光。

八皇子回過神來,不屑地‘嘁’了一聲轉向他處,對於比他猶自更顯文人風骨之人他都不喜。

二皇子自鼻間出一聲濃重地‘哼’聲,望向別處,對於一眾弱質彬彬的文人更不喜。

夏寒與太子爺笑意微微地望向殿中人,一個微勾唇角一個直達眼底。

“皇上,政史學試馬上就要開始了,還請青籮帝姬前往試場準備。”

蓋清目不斜視,躬身沉著稟明來意。

北夏皇淡淡點頭,“蓋先生辛苦了。”說完,又對著一側的師輕青溫語道:“去吧,青兒,不要緊張,你爹爹說的對,盡心便好!”

“是,青兒告退。”師輕青站起身,向北夏皇與師相行了一禮,便轉身隨著蓋清出了明瓦大屋。

師輕青沒有回頭,刻意忽視身後那道探索不止地淩厲目光。

……

後記

三年前,順天殿,偏殿。

北夏皇夾起一片乳白筍脯,置入碧玉剔透的小碗裏,似隨口問:“寒兒,此次泉城你處事有功,可賞過要什麽賞賜?”

夏白神色一喜,看來父皇果然是封七哥為寒王了。

“回父皇,兒臣不敢居功,此次泉城一事讓兒臣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受寒挨凍生命的脆弱,兒臣每日都會親送那些淒慘離世之人,很是慚愧,未能救回所有的人,如何敢再居功,還請父皇責罰兒臣!”夏寒放下玉筷,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言語懇切。

北夏皇淡淡掃了一眼,語氣不由放緩了幾分,“起來吧,身上有傷別動不動就跪!”

夏寒一副受寵若驚地謝了恩,重坐在夏白身側。

夏白越不解,“七哥,方才太子不是說父皇要封你為寒王麽?父皇,此事七哥確實有功,怎不賞反罰呢?”

北夏皇眸子一沉,夾菜的手指亦微微一頓,“哦?你們先前遇著太子了?”

夏白猶看不清形勢,一副為夏寒打抱不平地模樣,“是啊,父皇,不過太子說您吩咐事讓他去辦,就不來給您請安了!”

北夏皇淡淡點頭,麵色如常,自師輕青的角度看去卻剛好瞧見北夏皇青筋一跳一跳,以師輕青對北夏皇的了解程度來看,已是暴怒。

夏白還想繼續說下去,被師輕青一筷子搶了碗中的吃食打斷,“這個你不吃我吃了。”

這個夏白,被人當槍使都猶不自知。

經過師輕青這一插手,北夏皇怒氣稍稍得以釋放,轉頭吩咐了李公公又拿了好些盤這道膳食來。

師輕青隻埋頭喝粥,刻意忽視夏寒淩厲目光帶來的壓迫,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壞他的事了,不過,方才也不算壞事吧,至少,皇上已是信了他了。

……….

一日後,北夏皇下令,七皇子夏寒處理泉城一事有功,晉為寒王,同時將太子自軍機處調到了翰林院,又駁回了太子上奏更換參知政事一職的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