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 錯過

他從來沒有忤逆過夏寒的意願,包括命令。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便直接行動的第一次,他本是抱著必死之間去的,根本未曾想過回來後會如何,現見夏寒那熟悉得再熟悉不過的氣悶模樣,心裏突突的直跳,不知該如何言語。

夏寒見夏雪低頭的樣子暗歎口氣,輕言問,“這是怎麽回事兒?”

夏雪一聽,這才如釋重負,將自己如何接到東吳帝傳來的消息以及自己如何將他們接出的經過都解釋了一遍。

夏雪說完,不僅夏寒凡是在場的將士皆不約而同的蹙眉,這東吳帝何許人也,他殺父弑兄的事跡早已傳遍了四國,如果說寒王讓人膽寒,那麽東吳帝便是讓人看到了自己死期,連懼怕都不曾來得及有。

“屬下確實也未料到東吳帝竟然當真守信放人,不知其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夏雪總結道。

這時,小六和小五也走了出來,先是對著夏寒行了一禮。

夏寒知道他們在老大心目中不一樣,哪裏好受他們的禮,忙道:“你們切莫如此,反倒是我,先前隱瞞身份實屬無奈之舉,還望兩位勿怪。”

“不,是我們不對,當時對寒王多有無禮之舉,還望寒王勿怪,這次東吳帝竟然對自己的子民下手,實乃讓草民等心寒,不想反倒是寒王不棄,還派心腹來迎接我等,我等在此謝過,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如若寒王不嫌棄,草民願做牛做馬報答恩情。”

小六說得萬分誠懇,兩人跪在冰雪之上,漸有消融之勢,看得北夏將士對他倆的怨氣消了不少。

夏寒更是親自下馬,將兩人扶了起來,溫語道:“兩位快快請起。你們以真心待老大,自然我也必以真心回報,況且這次我軍也並未有任何損失,你們就不必放在心上了。隻是不知,你們身上的傷勢如何?”

小五心急,見夏寒如此問,一五一十地將東吳帝對他們身上實施的酷刑都說了,“東吳帝果然是禽獸不如。竟然對派人日夜在我們身上施以針刑,並用利器將我們十指指甲全部刮去,然後又給我們上藥,我們不懂藥性,隻是此藥塗上之後,傷口雖好得極快,可卻是極癢且酥麻,十指間全無知覺,隻是本能的在動,如萬蟲啃噬般。卻又倒不得心間,想撓手指卻無知覺,永撓不到點兒上。”

“確實如此,啞娘年紀大了,受不得此刑,往往都是中途疼暈了過去,然後他們便用滾燙的熱水兌了辣椒水一頭澆下來,簡直生不如死。”小六搖頭補充道。

夏寒見啞娘都已無力出來,想必確實是身體難受得不行,當下也不再繼續詢問。忙道即刻啟程,回去準備軍醫候診。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又往回走。

因著趕路著急,晨間霧氣繚繞。冰霜路滑,於是在回去時一行人便往著另一條小路返回,與前來找夏寒的老大將將錯過。

老大心急如焚,一路趕來連半個人影都沒瞧見,心裏的石頭越往下沉去。

當她趕到碧水河畔時現馬腳印明顯加深了不少,為了更好的判斷。老大還特意下馬去查看,一般馬腳印加深許是承了重物或者有過停留,但看這印有深卻不像是承了多大的重物,如此,約摸是停留所致。

可究竟是為何停留,又為何這印有些錯亂,來回方向明顯相對......

到底是生何事了?老大心裏疑慮頓生,這腳印不像是一般的馬所留,該是夏寒的人騎過所致,可這印卻來回相對,又是怎麽回事兒呢。

老大心裏正想著,突然聽到一陣陣馬蹄聲傳來,顯然已近在耳邊,這時想逃都已來不及了。

有一人揚聲喊,“前者何人?竟敢攔住我等去路?”

老大眯著眼去瞧對方的軍旗,想要看清到底是哪家的人,可瞧來瞧去,奈何霧氣加重了不少,竟也未辨個仔細。

這麽一耽誤工夫,對方更是急了,不再客氣詢問,徑直騎了馬過來,將利矛抵住老大的脖子,想要押解其過去。

老大見對方過來,瞧其戰袍竟是北夏將士,心中一喜,忙道:“這位軍爺,在下是北夏子民,在寒王帳下述職,軍爺莫要誤會。”

對方是今兒早上與王將軍對話的二蛋兒,自馬上瞧了老大半晌,愣是沒認出老大就是今早兒上從寒王帳裏跑出來的。

於是冷言道,“胡說,寒王帳下何時有你這號人物,竟敢冒充寒王手下,簡直罪加一等。”

老大心裏一個咯噔,沒想到遇見了死忠的人,“這位軍爺莫急,是不是寒王手下的人您將我帶回去一問不就知曉了麽?但是現在我正要趕去救夏總事和寒王,還請軍爺恕罪,我待會兒再隨軍爺一同回去可好?”

二蛋兒沒想到老大竟然能知道夏雪獨自一人去救人一事,原本十分的肯定變得有些猶豫不決,再加上老大一直在旁解釋,差點兒就信了,要放老大走。

可突然從不遠處的人群眾傳來一道極為好聽的女聲,如高山流水白雪絮飛,讓人撥雲見霧般晴朗,言語中帶著一絲絲急切,讓人心亦忍不住隨之為其焦急。

“寒哥哥怎麽了?”隨著語落,一身穿白衣素袍的女子自冰霧中走出,巴掌兒大的小臉上染滿了風霜,眉頭緊緊蹙起,晶瑩剔透的眸子裏滿是擔憂。

老大的身子突然就如鍾聲一般被震得直晃,腳步更是被灌了鉛,挪動不得半分。

“懷玉,你怎麽也不顧著自己的身子,連鬥篷都不穿就跑了出來,老七這人你還不知麽,他何時......”

追上蘇懷玉的男子一身紅衣,哪怕是在冬日風雪裏依舊衣著單薄,墨隨意垂落,與之身上紅衣相映成世間極具灼目的色彩,炫目妖豔,說是驚為天人也不為過。

原本眉目如畫的眉眼此時微微睜大,墨灰色的瞳孔裏輕輕顫動著,連聲音都忍不住有些抖,不可置信般的走到老大的麵前,斟酌著喚道,“青兒,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