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章 傷痕

不過老大惆悵歸惆悵,做起飯來可一點兒都沒馬虎。

以至於在這寒冷的冬日竟然出了一身的汗,裏頭的衣服粘在身上十分難受。

趁著粥煮好之後,還有一些餘火,老大架了口鍋燒水打算給自己洗個澡,其實她倒是想一頭栽進水裏一直遊到東海,可是這是在軍營,她還是不要太過惹人注目,讓夏寒為難罷。

老大見都弄得差不多了,囑咐小肖分下去,自己則是提著水回了夏寒的王帳。

殊不知她這一進,眾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小肖兄弟...她是誰啊?怎麽直接進了我們寒王的王帳?”

小肖嘴裏含了一大口嫩魚肉,仰頭想,其實說來,他還真不知道老大是誰。

“大概是很重要的人罷。”不然夏總事也不會對他千叮嚀萬囑咐的。

“啊...?我剛才還拍她肩膀了,她不會怪我吧?”

“這有什麽,我剛才還跟她說笑呢。”

眾人紛紛說起方才跟老大不拘一格的事來,小肖不由笑著搖頭,“你看,她是那樣的人嗎?”

一言驚醒夢中人,是啊,如果真是斤斤計較的人,怎麽會給他們做出這麽好吃的飯菜來呢,如果真是有怨言,又怎麽還會笑著和他們打招呼呢。

他們是多慮了。

不過說來,“小肖兄弟,那今晚上那位小兄弟要和寒王住一塊兒?”

小肖一口粥卡在喉嚨裏,嗆了個正著,“胡說什麽呢,你沒看見寒王正跟幾位將軍在商討著戰略嗎?估計今晚上都沒有時間休憩了。”

那說話的小兵頓時低下頭,連罵了好幾句東吳帝方才罷。

然後大夥兒又說著今兒吃了這好些好東西,晚上巡邏起來都有勁兒多了等等諸如此類的閑話。

一直埋頭吃粥的小肖卻滿臉漲的通紅,那老大可是個女子啊,是個女子啊,這住在寒王的王帳裏......

呸呸呸,寒王雖然名聲風|流,但行事絕對比正人君子還正人君子,單看那王帳如此簡陋就知道了。

小肖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此時的老大正泡在木桶裏,十分舒適地歎息了聲,心裏不由想著小五小六還有啞娘他們到底怎麽樣了。

東吳帝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拿他們怎麽樣,可是夏寒又要顧忌著三軍將士的安危又要想著替她救出他們,難免捉襟見肘。

這也是她一開始不同意隨他一起走的原因。

可是,她也說了要相信夏寒,她也隻能相信夏寒了。

水溫漸漸的涼了,可老大卻覺得格外的舒服,今日生的變故太多,她的身子本不宜過多勞累,方才不過是想著大夥兒能吃個飽飯提著一口氣罷了。

這會子靜下來,疲倦席卷全身,再加上舒適的水溫,老大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這一睡直睡到了天露微白,夏寒從外頭回來。

小肖估計是見燈火沒點,老大早已睡下了也未曾進去過。

是以,到現在為止,老大幾乎還躺在水裏,身子蜷縮在木桶裏,還好水不多,不然老大得被嗆死。

大概是姿勢不對,老大呼吸有些困難,甚至還出微微的鼾聲。

夏寒下意識的蹙眉,但怕自己這一路走來帶了晨露,再凍著她,先給自己披了件外衫方才走了過去,打算將老大從水裏抱出來。

方一走近,便被老大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怔住了,夏寒隻覺得全身氣血翻湧的厲害,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居然被人如此的糟蹋,他恨不能...恨不能殺了自己,為何當初...當初沒有找到她...讓她受了這些苦。

夏寒雙眼變得猩紅,身子亦在止不住的顫抖,他哆嗦著將老大將水裏抱了出來,給她細心的擦拭著身體,用手指輕拂過每一道傷口,每拂過一道傷口就好像在他的心口上劃拉了一口,一道接著一道,再也愈合不上。

水滴滴落在夏寒的身上,再滑落在地,滴答滴答,一聲一聲,都像是在淩遲在夏寒的心上。

猩紅的眼裏閃過一道晶瑩,滴落在老大的從間,轉眼消失不見,老大卻已漸漸有醒轉之勢,她感覺到被人緊緊抱在懷裏。

那般的緊,可她卻開不了口,因為她聞見了熟悉的青荇味。

很好聞。

夏寒估計是察覺到她呼吸有異,鬆開了她來看,比老大還要嘶啞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卻很好聽,“你醒了?”

老大笑,望著他猩紅的雙眼,以為他是一夜沒睡,太過操勞所致,忙道:“你快些躺下睡會吧,我先起來了。”

老大掙紮著要起來,突然現自己竟未著絲縷,不由‘啊’地一聲尖叫起來,轉身鑽進了被窩裏。

“你你你...流氓,禽獸,無恥......”老大搜索著腦海中所有的詞匯來罵夏寒,猶不解憤。

正要罵一些更無恥的話來,夏寒卻麵色如常,絲毫未受影響,他突然開口,淡淡的聲音下似乎著波濤洶湧,“告訴我,你身上的傷是從哪裏來的?”

老大怔住,她最難堪的記憶最不想看見的地方被他看見了?她隻覺得自己好像比什麽都沒穿一樣站在大街上還要羞愧。

“你看見了?”老大笑,笑得苦,他應該會嫌棄她了。

“嗬...其實也沒什麽,隻是從懸崖上摔了下來,我命挺大的,居然這樣也沒死。”老大低頭苦笑,卻不知道她該不該說自己是被人毒打一頓後踢下了山崖的,嗬......

她的命真的挺大的。

“怎麽摔的?”夏寒望著她的眼睛,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經曆過什麽,她的身子為何遍布傷痕,為何她的喉嚨比男子還要渾濁、嘶啞,該死的,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夏寒隻覺快要瘋了,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老大搖頭,“我不記得了。”她還是不想說,這樣肮髒的記憶還是隻由她一個人記著吧。

夏寒氣悶,她還是不信他,哪怕她給他做一碗心形的麵條,哪怕她願意跟他回來,可她,還是不信他。

夏寒全身氣血翻湧,再顧不上其他,一把將老大連帶著從被窩裏都拉了過來,吻住那張整日讓他失控氣悶的小嘴,來回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