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身份

吳弘文顯然也好奇,隻見他扯著脖子對鐵錚怒目相斥,“羅先生清風朗月之人,豈是你口中宵小之輩,你還是莫要仗著自己家世顯赫咄咄逼人,其實說白了,那也不過是你爹的本事,與你又有何幹係?”

吳弘文出自寒門,對帝京世家子弟大多看不慣,殊不知一個家族的榮耀是何其重要,正嫡血脈又是何其尊貴,其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吳弘文這一開口,便等於是與所有的世家子弟站到了對立麵。

“不管怎麽說,就算那是大將軍的本事又如何,至少他有一個有本事的爹,保衛我北夏的疆土,上戰場殺敵,讓我國百姓免於戰亂,你的爹又為我北夏做了何事?憑甚在這裏叫囂?”孫文貴站起來質問,對於寒門學子自視清高看的多了,雖看不起他們,卻還不是努力地向上爬要成為與他們一樣的人。

“就是,憑甚在這裏叫囂?”有人附和著。

頓時眾人紛紛以孫文貴的觀點來駁吳弘文,大家又該是軍事所的,個個魁梧非常,脾氣亦暴躁無比,隻恨不能過去騎著他打。

鐵錚在一旁冷哼,“吳弘文,你口口聲聲地說你是因為百花狀元來的政史所,那你又可知她的身份?她是師家長女,又是皇上親封的青籮帝姬,你以為她拿那百花狀元靠的是自己本事?隻怕她交個白卷上去那百花狀元都是她的。”

“胡說,監考時根本未曾署名,何來內選一說?”吳文弘一臉不信。

師輕青乍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倒起了一絲趣味,她也想知道自己在世人眼中到底是何模樣。

遂,幹脆不曾插嘴,使了個眼色給恩兒,如若打起來了再即刻阻止。

恩兒會意隻是暗中將輪椅往後拉了一些,護在師輕青跟前,卻不擋著師輕青去看。

隻見那明傑站了起來,於鐵錚和吳弘文之間,拱手道:“那青籮帝姬身份顯赫但卻是文老夫子門下,單看寒王才學便知,文老夫子定然是才高八鬥,斷然不會收盲目白丁做徒,況且,有文老夫子的教導,那青籮帝姬的才學定然是與寒王相當,再者,當年的政史所乃是由天下第一謀士蓋清蓋大人坐陣,那青籮帝姬能得那百花狀元,確實是意料之中的。”

說完,又對著鐵錚說,“鐵公子莫要妄言,渡門書院乃是天下第一大書院,一向秉公辦學,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倒不存在內選一事。”

鐵錚冷哼一聲,對明傑的話並不多信,畢竟他曾聽他爹說過,皇上對青籮帝姬的栽培已出了對皇子的期望。

那吳弘文臉色也不好看,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青籮帝姬是因為身份顯赫方才做了那百花狀元?

師輕青亦抬眸望向明傑,明裏好似在維護她,可說到底,師輕青能拿讓百花狀元不過是因著她身邊的人,與她竟半毛錢關係沒有,好一個明傑。

雙方僵持不下,師輕青輕咳一聲,將覆於腿上的薄紗拿起,站了出來。

沉聲道:“先坐好。”

眾人先是怔怔,但一想到師輕青層出不窮的招數,便心內一凜,忙端端正正地做好,就連鐵錚亦是僵著臉拂袖而坐,不再僵持。

師輕青點頭,表示對這個現狀還算比較滿意,遂道:“青籮帝姬的事如何,與我們毫無幹係,她有她顯赫的身份就要承擔相對應的責任與義務,我們不必豔羨亦不必嗤之以鼻,人活一世,除了權利地位,更重要的是無愧於天地,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你們與其在這裏爭得麵紅耳赤,不如好好想想,該如何讓自己向寒王向蓋先生一般,才識過人,讓人提及時,說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名字背後所對應的本事。”

師輕青這一番話,如錚錚落地,砸得滿堂人振聾聵。

從來沒有人與他們說過,人的本事比身份更重要,自小裏教習嬤嬤說的就是要注意你的身份,注意你的言詞,你的身份不能如此說,你的身份不容許你這般做,你的身份如何如何如何......

可如今,卻有人來告訴他們,這個身份其實並沒有什麽用,怎能不讓他們震驚。

就連鐵錚亦不由自主地轉過了頭來,瞧著師輕青,不知她還會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

然而,師輕青確實還沒有完,繼續又說,“身份猶如衣裳,可以為你遮羞,亦可以讓你金裝,你的身份越顯赫,這身裝扮就越好看,可若是隻顧著外表,就如一隻好看的花瓶,除了用來插花什麽用也沒有。”

“你的身份可以助你成事,你家族的榮耀需要你來撐起,他可以讓你行事便利,比起他人更容易完成你想做的事,但你若是看不見,百年之後,你不過是你家族譜上的一個名字罷了,誰又曾記得你,你在這世上的一切?”

師輕青略停頓了片刻,掃了一眼吳弘文,說道:“但你的身份亦會給你牽絆,讓你行步無法隨心所欲,在這一點兒上,或許對於寒門學子有益,總之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端看你自己。”

“明白了嗎?”

吳弘文滿臉激動,他沒有想到羅先生會如此地鼓勵他,忍不住雙手合十,鼓起掌來,“明白了羅先生。”

其實除了吳弘文其他人又何嚐不是如此覺得,師輕青這一番話簡直說道了他們的心坎裏,無論是世家還是寒門,簡直就是真實寫照。

所以大家不由紛紛開口,“明白了。”

明傑聽了師輕青這一番話,雙眼晶晶亮,激蕩之情溢於言表,但卻又有些羞愧,為方才的自私。

鐵錚自然也不例外,這話簡直就像是說與他聽的,他的叛逆來源於鐵家,來源於他爹的威名赫赫,他覺得如果不是他家,人家喚他便說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他爹鐵大將軍的大公子。

可是,他卻又離不開鐵家,沒有了鐵家,他什麽也不是,果然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端看你自己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