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絹布

師輕青出了劉府一路沒耽擱,直接去了渡門書院。

秋天潼想必也是覺得其中可疑,對渡門書院搜查的人手隻增不減。

見師輕青前來,自是直接放行。

按照雲之的說法,師輕青還是先來到了當日若煙墜下山後的所在。

叢林茂密密不可查,師輕青隻好轉頭對心兒道:“心兒,你上去看看,有沒有岩桑。”心兒會武運輕功上去該是不難。

心兒剛想應喏,被雲之攔下,“帝姬,此毒心兒姑娘隻怕是不熟,讓屬下前去吧。”

“也好,一切小心。”

雲之拱手應了是,腳尖輕點便飛了上去,樹本一體脈絡旁枝不同,想要辨認出還得需一會功夫。

師輕青便與心兒轉頭對著這波潭水,當初若煙便是落在了此處斷了最後一口氣。

“心兒你在此處等我,我下去瞧瞧。”潭水碧深幽幽,粼光琳琅,隻能眯著眼瞧,潭水不深,師輕青打算幹脆下水摸個仔細。

心兒知道師輕青決定的事絕不輕易更改,再加上此事非同小可,隻道:“我與帝姬一同下去吧,水雖不深但避免有坑漩。”

師輕青胡亂點了點頭便率先下了水,心兒則緊隨其後。

此處潭水不被陽光直射,此時入水還是不免沁涼入骨,師輕青身子瑟縮了縮,便大呼一口氣將整個身子都埋入水中仔細查看。

光線不亮但卻勉強能夠視物,師輕青又往前幾步,卻還是一無所獲。

看來凶手極是小心沒有任何東西遺留下來。

“帝姬,你沒事吧?”

師輕青搖了搖頭,由心兒扶著上了岸。

恰巧這時秋天潼來了,隻看了一眼便低頭躬身道:“帝姬,下官接到消息說您來書院,所以才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邊說邊將身上的官袍脫了下來披在師輕青身上。

師輕青今日穿的是襦裙雖不至於透明但入水之後緊貼身軀,將姣好身形勾勒無疑,在男子麵前是為失禮。遂也不再拒絕秋天潼的好意。

“多謝。”秋天潼沒有答話又去早已轉過身的侍衛身上扒拉了一件遞給心兒,讓其披上。

兩人都穿戴整齊作罷方才轉過了身來詢問,“帝姬可是現了什麽?”聲音依舊恭敬有禮沉著渾厚,但眼睛卻始終不敢抬頭。直視著眼前一寸三尺。

師輕青對如此之事倒沒覺得什麽,之事難為了心兒在後頭臉都要燒紅了。

師輕青抿了抿唇,想起文老在明瓦大屋裏定留有一些學子的舊衣裳,便道:“秋大人還請隨我去一趟師父那兒,到路上我再慢慢與大人細說。”又轉頭對那侍衛道。待會雲之下來後讓其去山頂找她,說完,才與心兒、秋天潼上去。

師輕青到的時候文老正自個兒在房裏扇著扇兒,與文清平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師輕青對文老房裏的布局十分清楚,加上此事又不宜細說,直接進去拿了兩套衣裳便跑到另外一處房子裏更換。

文老愣了一愣,問一旁同樣愣青的文清平,“剛才那可是我徒弟?”

“好像是吧,爹……”

不等兩人繼續猜測,秋天潼便進來稟明了事由。文老臉上雖沒有什麽變化,但那銀須一翹一翹,若師輕青一見便就知道是動了怒了。

果不其然,師輕青一出來便被文老拎到一側去訓了一頓。

“先不說你帝姬的身份,但你好歹是個女子,怎能作出此等荒唐之事?”

師輕青努努嘴,心想她也不知道秋天潼這個時候來呀,不過麵上還是不敢如此說,軟糯糯地道:“徒弟知錯,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我還不知道你,你什麽時候能知道自己錯了,那你祖上真是要冒了青煙。”文老才不信,哼哧哼哧地指著師輕青的鼻子繼續訓。

師輕青憋住笑。“是啊,是啊,不過師父你這麽說師家祖上,我爹爹知道可能不會太高興呀!”

文老瞪她,“怎麽,還敢威脅你師父了是吧?長本事了。嗯?”

瞧見她眉宇間的抑鬱淡了不少,文老也寬慰了些許。

師輕青自然也知道文老的用意,纏住文老的手臂扶至一旁坐下,柔聲問:“師父,你身子可好全了?”

“差不多了。”文老心裏雖如是想,但麵上卻還是繃著。

師輕青又是好一番哄,免不得配合,心裏直想,如今師父跟個老小孩似的。

師徒倆正說笑間,文清平端著一碗藥羹進了來,濃烈的藥味讓師輕青都忍不住蹙眉,但文老卻連嘴角的笑意都沒有變,一飲而盡。

師輕青真想拍手叫好,文老將碗重交給文清平撇見師輕青的模樣,冷哼一聲,“怎麽,還當真以為你師父是個老小孩啊?”

師輕青想不到文老早已知曉自己的心思,麵上訕訕,隻好走過去給他捏肩轉移話題,“師父,如今你身子也好全了,改天我請你去雲陽館吃好吃的呀!”

“我……”

文老捋著胡子正要笑,突然一旁的文清平伸手在地上一撈,驚呼,“帝姬,你從哪裏找到此物的?當日我去尋若煙姑娘時,被劃破的衣裳絹布,那件衣裳是我娘子給我縫製的,千叮嚀萬囑咐我千萬不要弄壞了,正愁回去該如何交代呢,多謝帝姬。”說完,拱手行了一禮。

手中拿著的正是秋天潼找到的絹布條。

“你說,這個是你的?”一旁的秋天潼麵色微變,身上的書生氣收斂了不少,戾氣盡顯直逼文清平。

文清平被嚇得後退好幾步,連問“怎麽了怎麽了?”

師輕青忙站在兩人中間,對秋天潼道:“你先稍安勿躁。”

又轉頭問文清平,“清平大哥,你確定此物確實是你的麽?”

文清平不明真相,但見兩人神情緊張,不由隨之,“當然,此物是我娘子知道父親大人病重後,遣我來京照顧父親大人特意做的衣裳。此物十分的普通,因為娘子說為人子侍父母無需錦衣華服。”

此布料確實十分普通,文清平說得一絲不差,師輕青與秋天潼對視一眼。不知此物是意外讓他們現還是凶手故意製造的假象,以此來誤導他們,導致此案越懸乎。

文老瞧見兩人神色,也推敲出一二,沉聲道:“清平也是我一手教導。雖不聰慧但覺不會作出此等事,再來,那日事,清平一直在我身旁從未離開,相信他不會有時間去殺害與他從未有過一麵之緣的劉若煙。”

師輕青聞言十分慚愧,“師父,是徒弟太大意了,誤會了清平大哥。”完後,又對著文清平行了一禮。

文清平為人老實敦厚,自不會與師輕青計較這些。笑了笑連說沒事。

秋天潼也立即明白其中末節,知曉文清平一無作案動機二無時間同時出現在兩處,文老一生清廉從不徇私,定不會說謊。

看來此事凶手是否有兩人還有待推敲,“文老恕罪,是下官失禮了,與帝姬無關。”

文老擺擺手,“我知道你們為了此案心力交瘁,但不可草木皆兵,否則。隻會迷失了方向。”

“弟子(下官)謹遵師父(文老)教誨。”

“青兒,此事你師兄有經驗,何不寫信問問他,有何良策?”師輕青與夏寒的關係並不算好。文老對此事一直遺憾,自己最喜歡最得意的兩個徒弟卻不和睦,豈不讓人糟心?

師輕青抿了抿唇,不是沒有想過詢問夏寒或者宰父叔叔,可心裏總是想著自己來處理,大概是因了執念吧!

“師父說的是。七哥定有不同的見解,青兒不該固執已見隨自己的想法走,青兒回去便寫信問問。”

文老見狀十分欣慰的點了點頭,師輕青的聰慧不是自學成才而是一點就通,更難能可貴。

過了片刻,文清平留飯,被師輕青與秋天潼婉拒。

因著雲之還在查探岩桑一事,師輕青心裏掛念著,實在是沒有胃口,而秋天潼則是因刑部還有事等著處理。

帝京還有一些地方呈上來的疑難雜件數不勝數,但近兩日他一直在跟若煙一事,想是已堆積了不少,師輕青聽了打算隨他一起去刑部處理,便一同告辭了。

文老對這些離合看得很開,也不再多說,隻命文清平去送。

………….

渡門後山下,兩名官員正沿著一條小路四處打探。

一名官兵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忍不住罵罵咧咧,“這麽熱的天氣,查個鬼案子。”

“你可別抱怨了,人帝姬都為了此案四處奔波,人千金之軀都沒有說半句怨言,你一個大老爺們兒,連個姑娘都比不上了?”另一官員聽了頗有些不屑,反駁道。

“唉,你說得也是,那帝姬雖長得不如花羽帝姬,但性子可是比花羽好了千倍萬倍不止。”

“嘁,說得你好像見過花羽帝姬似的。”“你甭說,我還真見過,不過是遠遠地這麽一瞧罷了,花羽帝姬的性子誰人不知?”

“唉,別說了,前麵有一個人我們過去問問。”

其中一名官兵走在前頭,後麵那一名嘴裏雖是罵罵咧咧腳上卻一點沒停,對著那名村民問道:“嘿,我說你,這兩日有沒有上過渡山?”

“沒有….有…”那名村民對官兵有一種畏懼心理,雙腳都忍不住打顫。

另一官兵一件就知道有戲,“你是不是知道渡門書院裏出了人命一事?”

“我…我那天不過是想去看看渡門書院裏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誰知就看見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在說著什麽,又好像在爭吵,然後他們好像現有人偷聽,我站得遠以為是現我了,我就跑了,誰知道他們現是另外一個女的,然後……你們就都知道了……”

“官爺,我那天真的什麽都沒有拿,我還沒來得及得手呢,求求官爺饒命,我所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們了,求求官爺饒命,哦……對了,我聽見那個女的叫那個男的先生。”

“什麽?你確定沒有聽錯?”原本這兩名官兵也沒想問出什麽,沒想到誤打誤撞地找到了線索,心裏隻想著趕緊帶他回刑部立功,連身後草叢裏“嗖嗖”幾聲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