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李越大笑,拳風更猛。

“你打不過我!”

“哈哈!哈哈!”李越笑得更大聲。

“笑個屁!”楚離沒好氣的道:“不敢比?”

李越收勢,臉不紅氣不粗,笑意不減:“真要比?”

“廢話!”

“嘿嘿,別傷了你,我可打得過九品護衛!”

“少囉嗦,比不比?”

“好,那就比比。”

楚離把青鋒劍放到石桌上,拿起劍鞘:“別傷了你!”

“好……好!”李越咬咬牙。

楚離把劍鞘一挑:“來吧!”

“看拳!”李越怕再不動手,楚離說出更難聽的話,上來就是一個黑虎掏心。

他信心十足,有內功的與普通人就像大人與小孩。

楚離啟動大圓鏡智,眼前霍的一變。

他的眼中,李越瞬間變成了一具骷髏,隨著他心念一動,骷髏隨即又附上肌肉,白色經脈與綠色內力,李越腦海出現一個個景像,楚離心口挨拳,楚離倒地,臉色難看的認輸。

李越的一切,肌肉的細微運動,內力的流轉,念頭的變化,無不清晰呈現於楚離眼前,清晰如觀鏡。

他劍鞘一挑一敲,恰在李越新力舊力交接時,肌肉運動最慢一刻,所以看上去李越乖乖等著,毫無反抗。

“啊……”李越慘叫,用力揉胳膊。

楚離笑了笑:“再來?”

“吃我一拳!”李越大叫。

楚離輕轉腕,一刺,李越好似乖乖把拳頭湊上去,又發出一聲慘叫,半邊身子發麻,不聽使喚。

楚離劍鞘停在他頸前:“李兄,你死了!”

李越瞪大眼睛:“這什麽劍法?”

“破妄劍,還來?”

“再來!……我還沒使出絕招呢!”李越紅著老臉哼道。

他覺得剛才好像自己送上門,楚離知曉自己的招數,提前破解,這次換套從沒使過的!

“多少次都一樣,來吧!”

“喝!”李越大吼,像一道霹靂炸響,順勢衝拳,施展渾身解數。

楚離懶洋洋刺出一劍,李越再次“啊”一聲慘叫,踉蹌後退。

楚離跟上一步,劍鞘又搭上他喉嚨:“你又死了!”

“邪門,真他娘的邪門兒!”李越揉著手腕,不解的瞪著楚離:“你應該沒見過我這套拳法啊。”

楚離收回劍鞘:“什麽拳法都一樣。”

“破妄劍法真這麽神?”李越不相信的道:“沒內力都有這麽大威力?”

楚離點頭:“你可以練練看。”

他以前也練過劍法,與這劍法天壤之別,絕打不過卓飛揚。

破妄劍法有獨孤九劍的味道,配合他的大圓鏡智,展起來威力極外強,看來,自己如今可與卓飛揚一戰!

“還是算了,我沒練劍的天賦。”李越忙擺手:“你這劍法一定能闖過九品樓的。”

楚離沒好氣的哼道:“暗器呢!”

“嗬嗬……”李越恍然,嗬嗬笑起來,心理一下舒坦了:“可惜你沒築基,要不然又是一個卓飛揚!”

進府一年闖過兩樓,卓飛揚如今是八品護衛,是前途無量的天才。

“卓飛揚……”楚離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李越湊過來,低聲道:“兄弟,你跟卓飛揚到底有什麽仇?”

楚離哼一聲。

李越好奇的問:“你們不是同窗嗎?關係應該不錯啊。”

“別提他,掃興!”楚離擺手,把桌上的青鋒劍歸鞘。

如今卓飛揚聲名雀起,自己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雜役,地位天差地別,趙穎能受得住卓飛揚的猛追嗎?他不由升起緊迫感!

楚離吐出一口鬱氣,回了西廂房躺床上,盯著藻井怔怔出神。

遍觀諸界,清淨不染,謂大圓鏡智。

大圓鏡智是天眼通與他心通的結合。

大圓鏡智所籠罩範圍內,天地萬物無不洞徹,包括人體內外,骨骼、肌肉、血液、經脈、精氣與內力,甚至腦海的景像。

大智度本源經練成後,過目不忘,心智遠超世人。

於是他躊躇滿誌,要盡情享受這個世界的榮華富貴,掌無上權利,得如雲美女。

想到這裏他搖搖頭。

師父托關係送他進國公府,他一進來才知道,自己沒築基,落後於人,需要數倍苦功才能追得上。

一入侯門深似海,逸國公府內不是一團和氣。

進府之初,與同時進來的新人接受府規教習,他不能練武,被輕視被嘲笑被羞辱,有了一個死對頭卓飛揚——一個習武天才,卓飛揚已經闖過九品樓,成為八品侍衛,而他還是一個不入品的雜役。

卓飛揚處處跟他做對,若非他兩世為人且有大圓鏡智,早就崩潰,如今練成破妄劍法,這口氣不必再忍著了!

——

第二天一大早,他練了兩遍破妄劍法,駕舟跨湖到了藏所在的小島,島上隻有一座青銅高樓巍然矗立。

藏閃閃放光,人站在樓下如螻蟻般渺小。

門口立著兩座青銅巨鼎,三層樓高。

青石台階擺了一張太師椅,椅裏坐著一個銀發老嫗,削瘦矮小,正歡快的看著一本書,銀發挽得一絲不亂,幹淨利落。

“孫婆婆!”楚離上前行禮。

孫婆婆眼睛盯著書,擺擺手。

楚離再一禮,輕手輕腳進了樓。

他一踏入,頓有時空錯亂之感,好像回到了原本世界的圖書館,一排排書架飄溢著墨香。

用推土機式讀書法,一個書架一個書架讀,已經讀完了一樓,二樓一半已經讀完。

樓內隻有他一人,大部分人都去演武殿,那裏是專門的武學秘笈,來藏的人極少。

楚離自從來藏讀書,隻見到孫婆婆一人,再沒遇過旁人。

他可惜又竊喜,顯然他們不重視藏這些雜書,沒明白知識即力量,轉化為智慧,是不輸於武功的強大力量。

“咦?”他忽然停住,深吸一口氣壓下喜悅,再次確認,這頁確實畫著枯榮樹!

難道自己的運氣來啦?從沒抱希望的枯榮樹圖真出現了,這無異於中彩票的概率!

秋葉寺有兩大鎮寺寶典,一本大智度本源經,一本枯榮經,大智度本源經他練成,枯榮經缺了枯榮樹圖沒法練。

枯榮樹,傳說之物,存於三十三天之上,不垢不壞,常駐世間,度無量劫,壽無量。

三十三天的東西怎麽可能出現在人世間,所以楚離沒怎麽在意,上一世殘存的習性——好奇心重,讓他順便參透了枯榮經,畢竟傳說練成這個能長生不死。

竟見到枯榮樹圖,自己要時來運轉?

他閉眼,腦海一片空白,有一股無量力量阻礙自己記憶枯榮樹,有意思,看來是真圖!

他出現在門口台階上:“孫婆婆,這幅圖挺有趣,我想臨摹。”

“枯榮樹圖?”孫婆婆掃一眼,起身進了樓:“你等等。”

她進了樓,很快出來,遞給他一個畫軸:“這個是李玉鳴的真跡,送你啦。”

楚離打開一瞧,頓時退一步。

這也是一幅枯榮樹圖,參天巨樹好像從畫上跳出來,龐大浩瀚的氣勢宛如實質,他竟有匍匐下跪的衝動。

孫婆婆笑眯眯的打量他:“有點意思!”

打開這圖不下跪的,楚離是頭一個,她暗笑,這個小楚果然不是凡物呐。

“多謝孫婆婆!”楚離不客氣的卷好畫軸,抱拳行禮。

“唉……”孫婆婆搖搖頭:“讀書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少啦,個個浮躁,出息有限,難得你喜歡書!”

楚離告辭離開,駕船回東花園。

小船行於湖上,湖底是藍砂,映得湖水格外清澈,魚兒悠然自得,一片片荷花隨風擺動。

楚離迎著清風笑,有了新的希望,一切都變得美好。

但願枯榮經能彌補築基,能讓自己正式修煉內力!

——

畫軸掛到床頭,他跏趺而坐,看幾眼,閉上眼,再睜眼一會兒,再閉眼,反複不休,試著構築觀想。

忙活了半晌卻一無所得,他一咬牙,啟動大圓鏡智,觀照枯榮樹。

“轟隆!”一聲悶響,天空好像炸開一道雷,他身子一震,像被雷擊中,渾身一動不能動。

耳邊轟隆隆響個不停,眼前一切都在晃動,一股力量凶猛的鑽進他身體,要把他撕裂。

一切驀然靜止,好似一瞬又像很久,五官恢複運轉,疼痛消失,隻有暢快與舒服。

他起身來到小院中央,仰頭看天,露出陶醉的微笑。

身體外無形的殼被打碎,被束縛的五官一下鬆綁,自由自在,無限的蔓延開去,與周圍渾然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他就是一棵樹,一陣風,一塊石頭,一片大地……

摸上一棵梅樹,頓時泛起血肉相連之感,感官相通,他仿佛化身梅樹,大地的溫暖,陽光的明媚,空氣的清新,一一被梅樹轉化為力量,滋潤著自己。

梅樹的氣息湧到他身體,下意思的運轉小洗脈訣,瞬眼一周天,效率遠勝從前。

用梅樹氣息練,隻需四年!

他鬆開梅樹,試其他的樹,柳樹,鬆樹,樺樹……,之後是各種花草,最終選擇了青桑花。

青桑花類似菊花,嬌弱纖細,氣息卻精純清冽遠勝各種樹,三年可練成小洗脈訣!

他恨不得仰天大笑,好個枯榮經,果然厲害!

青桑花本是九品靈藥,因為漂亮,三小姐蕭琪喜歡,所以東花園種了一些。

藥園分九品,藥園侍衛比花園侍衛級別高得多,最少八品,且精通花草,才有資格進九品藥園。

當務之急是晉品!

晉了品,接觸到更上品靈草,小洗脈訣練得更快,早早築基,一定把趙穎搶過來!

“兄弟,不好啦!”李越匆匆跑過來,打斷他憧憬。

“什麽事?”楚離漫不經心的問,仍沉浸在美妙的感受中,未來的憧憬中。

“雪蘭生病了,趕緊看看吧!”李越扯起他就跑。

楚離一聽是雪蘭生病,忙大步流星來到雪蘭圃。

雪蘭狀如尋常蘭花,葉子晶瑩剔透如冰雪,乃天地造化之神奇。

雪蘭圃裏共一百二十株雪蘭,進來仿佛踏進無瑕世界,心靈變得澄澈,實是莫大享受。

此時,五十株雪蘭葉子有一兩個黑斑,格外的刺眼。

他湊過去嗅了嗅,腥臭刺鼻,皺眉道:“不是鏽斑病!”

“那什麽病?”李越焦急的道:“這下可完蛋了!”

雪蘭在外麵賣十兩一株,要是養死了,府裏罰十五兩,五十多株都死了,那就不僅僅是罰錢,可能降品,調離東花園。

在東花園逍遙自在,而且是三小姐蕭琪的園子,近水樓台,被三小姐賞識,好處無窮!

楚離伸手,與雪蘭感官相連,一切無所遁形。

他皺眉思索,在記憶宮殿裏搜索。

片刻後,有所得:“是餐露蟲!”

“餐露蟲?”李越迷茫的瞪大眼睛。

楚離道:“李兄,你能取斷腸草與索魂草吧?”

“都是劇毒啊,……我是九品,隻能取十棵。”

“那就各取十棵,把它們的汁混合。”

“好嘞!”李越匆匆跑出去。

楚離坐在雪蘭圃,雙手各觸一雪蘭,把健康雪蘭的氣息搬運到有黑斑的雪蘭內。

餐露蟲狀如發絲,指甲蓋長,喜食露水,唾液劇毒,吞噬生機。

有黑斑的雪蘭元氣大傷,蔫頭耷腦,甚至有的氣息奄奄,馬上要完,若非有枯榮經,很快就會死上幾株。

待李越提著兩個盒子跑回來,病最重的五株雪蘭恢複精神,楚離也鬆口氣,死裏逃生!

楚離拿著一根細草棍,醮上草汁小心翼翼的塗抹,以毒攻毒,能讓黑斑恢複雪白,也會讓非黑斑處變黑。

李越沒敢沾手,他粗手粗腳,做不到楚離這般精確入微。

“兄弟,我請孟老來看看吧。”李越小聲問。

楚離擺擺左手。

李越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此舉是信不過楚離,但事關重大,穩妥為上。

楚離沒在意,自己的神通李越不知道,李越又膽小,凡事求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