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聞素對自家“小師妹”的了解程度, 在她看見這件法器時就知道它的出處了。
“你昨夜離開客棧，就是來拍賣會寄售法器的？”
楚白煉就知道瞞不過自家師姐。
客棧的房間內雖然能保證客人的隱私，但離開房間後卻是不被保護的。
他實力又比對方差這麽多, 但凡有一點動靜他家師姐都能注意到。
他低著頭，不知道怎麽解釋。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他這個偷偷摸摸的行為比較難讓人開口。
聞素歎了口氣, 她知道自家小師妹屯靈石是為了給她買那件靈材，但她更知道, 對方性格死倔，一般情況很難說服她。
“我這裏有一些積蓄, 你若是靈石不夠，其實不必……”
“知道啦, 師姐！我靈石若是不夠一定向你開口！”
楚白煉怎麽會讓她繼續說下去？
這雖然是買給他家師姐的，但用自己的錢和用對方的錢那可完全不一樣。
“那些法器以前看著不錯，現在其實也就普普通通啦！等我把火種吸收後，就能煉化更好的材料，也就能煉製更強的法器了！”
聞素沒說話, 靜靜地看著楚白煉，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實性。
她不太清楚自家小師妹是怎麽回事, 明明師父師母從小到大從未苛待她，卻把她養成了一副小財迷的性子, 什麽東西都往儲物袋裏屯。
有次她好奇對方儲物袋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怎麽每次都能拿出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結果對方攤開袋子給她一瞧, 她才發現不止是亂七八糟的東西，裏邊靈石、丹藥、符籙、法器什麽都有。
其富有程度就算是某些元嬰期修士都比不上。
嗯, 如果算上牛長老的話, 某些出竅期修士也比不上。
先前為了弄到火種, 她已經舍了十來件法器。
這次為了買到那樣萬年靈材又賣了這麽多，還不知道要再攢多久才能攢起來。
聞素說不心疼是騙人的，但看小師妹的表情，確實像是沒把它們放在心上的樣子。
楚白煉也沒說謊。
給師姐買東西，他但凡多考慮一秒鍾都是對師姐的不尊重。
若是在得到火種前，賣掉這些屯了好久的東西，感到肉疼那是肯定的，即便這些東西他平時用不上也一樣。
但現在，隻要他煉化完火種，就能鳥槍換炮，煉製更厲害的法器，那些東西也就自然而然地換代了。
這次拍賣會正好幫他把儲物袋裏的東西清理出去。
這火種來的時機也巧。
他剛弄到仙器碎片，還想著回去請煉器峰五長老幫忙想辦法，將這塊碎片融進師姐的劍裏去。
現在有了這枚火種，他的火焰威力更盛。隻要靈力足夠，加上一些手段的輔佐，他自己完成應該沒問題，頂多耗時會多一點。
他眨著眼，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可憐巴巴道：“我就是覺得我這法器煉得挺好的，他居然放在第一個拍賣，果然還是我煉器的技術太差勁了嗎？”
原來不開心是因為這個？
聞素沒比楚白煉大上多少，但她多了幾年出門曆練的經驗，拍賣會這種地方還是有所了解的。
她安慰道：“拍賣會並非按物品珍惜程度排序，為了調動場內氣氛，拍賣方會特意將幾件吸引人的物品放到最前邊來，從而提高普通拍賣物的最終價格。”
原來是這樣？
楚白煉漲知識了。
他前世也沒參加過拍賣會，對它的了解全是從小說中看到的，沒想到跟他印象中的情況不太一樣。
下邊，拍賣場已經把他們用來實驗的東西搬了上來——一塊方方正正的岩石。
拍賣場中不少客人一下子懵了：“不是說演示效果嗎？弄塊石頭來幹嘛？”
也有那眼尖的，一下子就發現了岩石與普通石板的不同：“你們看那石頭上，是不是長了什麽東西？”
這時，拍賣師出場掌控現場的情緒：“大家稍安勿躁，且看這是何物？”
台上出現了一麵巨大的水鏡，從水鏡上，大家清楚地看見了石板上長著的土黃色植物。
“石生花？”有人叫出了這株靈植的名字。
“沒錯，這正是石生花！”
拍賣師手上誇張的動作將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回到他的身上。
“眾所周知，石生花是一種需求量大，卻非常難采集的靈植。若是在野外或者秘境中遇到一株石生花卻沒帶采集的工具，就隻剩下兩種情況，現場服用或者忍痛錯過，不過石生花隻對土屬性靈根的修士有用。”
“不！如果得不到，我就毀掉它！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人群中有人唱了個反調，引起一陣大笑。
即使修真界中有默認的規則，但在無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這的確是很多人會選擇的做法：得不到就毀掉。
萬一下一個遇見它的是自己未來的敵人呢？
修真界中並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
隻是吧……沒有人會像這個人這樣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
在場的都是有修為的人，想從客人中分辨出聲音的來源再簡單不過。
那人也隻不過是習慣性口嗨一句，現在反應過來時大家已經把視線放在他身上了。
他訕訕地笑了笑，這種情況下，其他人也不會對他怎麽樣，重頭戲還是台上正在演示的法器。
石生花顧名思義是石頭上長出來的花，隻有一個地方土屬性靈氣濃鬱到一定程度後才會凝結出來，而且離開它生長的石頭後，其中的土屬性靈力會立刻瓦解，所以隻能將其連著根部的岩石一塊兒切下來才能保存。
可前邊又說了，隻有土屬性靈氣濃鬱到一定程度的地方才會有石生花，不僅是石生花受到了土屬性靈氣的滋養，還有長出它的岩石多年間被土屬性靈氣洗刷，有的甚至比煉器所用的金屬更加堅硬。
而且其硬度是隨著靈氣的濃鬱程度和它被洗刷的時間成正比的。
所以采集石生花對普通修士來說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若是在此之前毫無準備，又不是能夠使用它的土屬性修士，很多人隻能遺憾錯過。
“大家看好了，這可不是假的石生花，它其實也是我們今天的一件拍賣品，不過正好拿出來給大家演示一番。”
展示完石生花，拍賣師又拿出了一柄天北城的製式長刀，狠狠地砍在了生長石生花的岩壁上，頓時發出了“當”的一下金屬碰撞的聲響。
再通過水鏡一看，岩壁上連一道印記都沒有。
“假的吧？天北城統一發的長刀的確弱了點，但那也是貨真價實的法器啊！居然連一道印子都沒砍出來？”
拍賣師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微微一笑：“實際上台上這一朵並不是普通的石生花，而是一株兩千多年的石生花，不過其主人急著用錢，便將其出售，我們現場請一位賓客上來試一試。”
拍賣會總是會有那麽幾個托的，誰都想讓被請到的人是自己，但大部分人都失望而歸。
被選中的賓客是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有著拍賣師的提醒，他將力度控製在築基巔峰的樣子。
一刀下去岩壁沒什麽變化，長刀反而砍出了一個口子。
要知道，修士使用法器的時候，靈力對法器也會有一定的加持作用，法器想要損壞都很難，這可不是能隨便演出來的。
“這可真是我們煉器峰的法器被黑得最慘的一次。”楚白煉吐槽道。
不管其他兩樣東西的效果好不好，反正這製式長刀質量差已經是明擺著的了，也不知道五長老知道這件事後會怎麽想。
聞素知道他跟煉器峰五長老關係好，笑道：“再差好歹也是法器，煉製長刀的弟子們應該也沒想過有人會用它砍石頭把？”
“那倒是。”
說起來這長刀的樣式還是他帶著煉器峰的弟子們造出來的呢！
為了讓這刀砍人……啊不，砍魔獸更加絲滑順暢，他們改變刀身重量、刀鋒角度做了很多次試驗，最終選擇了一組最省材料又最好用的數據。
他們當初研究的時候，也沒想過這些法器會被人拿去砍石頭。
把幸運賓客請下去，拍賣師沒有再搞什麽花樣，直接讓拍賣場自己的人上台，並且打開了拍賣場的限製。
“大家可以自行探查，這就是一名普通的練氣期修士。”
一時間無數神識在台上修士身上掃過，即便在此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這些強者的掃視下，依舊覺得雙腿有些發軟。
拍賣師將手中的鏟子交給這名練氣期修士，隻見他抬起手就將鏟子往岩壁上插去。
“搞什麽啊？”
“他是搞笑來的吧？”
賓客們有些無語。
法器雖然是大家追逐的目標，但並非沒有門檻。
就像太玄九宮環在楚白煉手中和在聞素手中能夠發揮的威力是完全不同的。
石生花對采集的要求極高，即便手中有合適的法器，也不是一名練氣期修士就能取下來的。
誰想那鏟子與岩壁剛一接觸，上邊就散發出一層土黃色的微光來，就像是切豆腐一般，輕而易舉地就插進了岩石裏邊。
在場的賓客：！
“這是土行陣！”有懂陣法的馬上看出了那道黃光的緣由。
土行陣，顧名思義能夠讓修士在土中穿行的陣法。
“土行陣？這也能用在法器上？”
隻見那名練氣期修士輕輕鬆鬆，一鏟，又一鏟，很快就將完整的石生花取了下來。
“不止是土行陣！”
拍賣師很快又將大家的注意力集中了起來，接下來他又一一讓人演示了鏟子劈、砍、鋸、撬的其他用法，讓在場的人心中頓時無比火熱。
他們雖然不是丹修，但誰沒有個曆練中遇見靈材的時候呢？
隻要有這麽一件法器，他們就能輕輕鬆鬆將原本難以采摘的靈材收入囊中，而本來就方便采摘的靈材采集得更加輕鬆，根本無需費什麽事。
誰會跟靈石過不去呢？
至於這件法器是為丹修設計的……
丹修？
什麽丹修？
丹修就老老實實窩在洞府裏，等人請他們幫忙煉丹就好了，采集靈材的事讓他們這些其他的修士代勞就行！
“現在，請大家開始對這件萬能鏟出價，底價為……”
“一千高階靈石，我要了！”
“一千？我出一千二！”
“一千四！”
“兩千！”
拍賣師默默將一百高階靈石的底價咽了回去。
楚白煉其實沒有給這把鏟子取名，還是拍賣行根據它的能力給它起的一個聽著就能賣出去的名字，但他們真沒想到這件法器會這麽受歡迎。
要知道，這件法器在楚白煉拿出來的那一堆法器中，無論是材料還是用途都並不顯眼，他們預估的成交價也不過是兩千高階靈石而已。
結果現在起步就是一千，還沒等他們往上抬，就已經有人主動喊到兩千了。
難不成他們是真低估這件法器的功效了？
若是底下爭搶的修士們知道拍賣行的想法，肯定會對這些長時間處於安逸的鑒定師們露出不屑的表情。
能生長出天材地寶的地方哪個不是危險重重？
好不容易打過看守靈寶的妖獸，還可能會有其他妖獸藏在暗處等待時機，最終留給他們采集的時間並不多。
采集時間短就容易導致靈材部分受損。
他們冒著生命危險采集的靈材卻因為受損而折了一部分價，這找誰說理去？
如果早有這麽一件法器，他們根本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隻要多去幾次秘境就能把它的費用賺回來了。
“四千！”
“四千二！”
場上氣氛越來越高，價格很快就被喊上了五千高階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