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天天第一次親眼見到異瞳。

港真, 穿書前她就連異瞳的貓咪,也隻在視頻裏見過,就更不要說真人了。

淺色的虹膜在夕陽下看, 晶瑩剔透,宛如上等的貓眼石。

這襯托得眼皮上的疤痕更可怖了。

眼睛和眼皮實在難以分割成兩個部分來看。

隻要一眨眼,眼皮上的疤痕, 就不可控製地映入鳳天天的眼簾。

漂亮和可怖相交,詭異又和諧。

鳳天天一時難以控製自己的表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表情, 可能在發呆, 可能是愣住, 也可能是蹙眉屏息。

因為她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如此大量的疤痕,新舊交疊, 說是戰鬥遺留的,那也太牽強了。

哪個對手會次次砍到眼睛, 還控製好隻眼皮受傷,眼睛不受損的程度?

可那藍色的眸子, 確實是動人的。

鳳天天無法欣賞,卻也談不上厭惡。

對於她來說,眼前取下紗布的莫虛白,和同她一起修煉, 一起前往密林的莫虛白,不是同一個人。

這是全新的莫虛白。

好似最熟悉的陌生人。

於是鳳天天久久未能有所反應, 隻是直勾勾地看。

久違的重見光明, 讓莫虛白陷入到短暫的暈眩中。

不多時,他已適應。

抬眸, 便是小師妹直勾勾的視線, 和……說不上來的表情。

厭惡的表情, 那眉間皺起的褶皺,和推拒的眼神他太熟悉,和鳳天天這種不一樣。

欣賞、喜歡?說不上來,應該也不是。

莫虛白不想對鳳天天擺臉色。

即便他自己不願意麵對,可他很清楚,造成這一切的源頭並不是鳳天天。

他也不至於玻璃心到,隻要對方一沒表現出喜歡,他便哇哇大叫崩潰痛苦地喊著:“你們都嫌棄我!”

莫虛白故作輕鬆地聳聳肩。

“拉之前怎麽不吱個聲,也就我實力弱點,換成其他師姐、師兄,你恐怕會被吊在雲霄閣正門口打,打三天。”

鳳天天的思緒拉回,被他這“吊著打,打三天”的恐嚇給嚇到了,她渾身抖了三鬥,不寒而栗。

莫虛白把她手中的繃帶扯過來,又纏在眼睛上。

“傷口還未完全愈合,別嚇到你們。”

這一句,算是解釋了。

說罷,也不待鳳天天回話,莫虛白站起來,扔下一句:“我繼續修煉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鳳天天這才如夢初醒。

剛才……師兄綁繃帶的手,好像在微微顫抖。

他不知如何麵對,自己、他人,以及這異瞳後所囊括的所有指指點點。

鳳天天忽然有點慌,她此時此刻才清楚地意識到,她做了一件錯事。

揭人傷疤的錯事。

在回青龍山的路上,她心中大義凜然地想著,她不想問師父前因後果,是她體貼,她不想揭人傷疤。

然而她此刻卻輕易地揭了莫虛白的傷疤。

她如此後知後覺!

卻在莫虛白逃走時覺察,隻因他與她錯身而過時裝作無事發生的側臉,讓她回想起沒穿越前,被在意的人扔了畫稿否定一切時,她的故作輕鬆。

鳳天天禦空,要追到後山。

然而人剛起飛,就給雲師兄逮住了。

被提溜住了衣領,鳳天天當場表演了個貓和老鼠裏的原地跑步。

雲修竹倒沒看鳳天天,他望著的,是莫虛白離開的方向。

“你讓他一個人待會。”

鳳天天一時無語。

然後她氣餒道:“也是,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嘛?”

“警察?”雲修竹歪頭,擰眉。

師妹時不時會說些奇怪的詞語,比如警察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道歉有用,要大師兄幹嘛。”鳳天天低垂著腦袋,“師兄,你揍我吧。把我吊在雲霄閣正門口揍,三天多了點,就一個時辰吧!”

三天……和一個時辰。

這是一個量級麽?雲修竹都懶得吐槽她。

更何況,吊在門口揍?

原來在他們心中,他這個大師兄就當得這麽殘暴?

雲修竹深吸一口氣,平複下略微變得急促的呼吸。

他說道:“其實我並不打算責罰你,我倒是覺得,虛白是時候摘下紗布了。有時候適時給點強硬手段,也不錯。”

然後你就來讓手欠嘴也欠的我,當這個強迫小可憐的帶惡人?

鳳天天忽然滿滿的無語,直接拉滿,立刻超越了方才的愧疚。

雲修竹自顧自地說道:“虛白的異瞳是天生的,一出生便被遺棄,不知生父生母是誰。好在他父母把他遺棄在泉匯山上,那裏有除淩雲劍宗外的第二大劍宗,軒轅劍宗。”

“他因這雙異瞳,受過欺負也吃過苦……具體是什麽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虛白到青龍山上來後,便很少提及之前的事了。”

鳳天天:“……那你還在這裏裝知情人士,師兄,你就是看我打不過你,才使勁忽悠的吧?”

如果翻白眼不會被揍的話,鳳天天可以用白眼活埋雲修竹。

雲修竹微笑,道:“你也知道你打不過我,還這麽和我說話?”

一點也不像平時威脅一下,就慫了吧唧的小師妹。

“咱們山上,實力說話,怎麽現在還不明白?”

說到這裏,鳳天天歎了好大一口氣。

她無奈地看向雲修竹,道:“我說我找揍,雲師兄你信嗎?”

雲修竹點點頭。

“信,怎麽不信。”

他眯著眼,注視著沉入地平線的夕陽,即便夕陽不在,它的餘暉仍舊將天邊染得血紅一片。

“欺負了小可憐,即便不是有意的,負罪感也會壓死人啊。”

鳳天天也點頭。

正是如此。

其實雲修竹甫一出現,她以為雲師兄是來幫莫虛白出頭的。

當時她心裏第一句冒出來的話,便是:我不是故意的。

這句話實在太無力了。

無力到隻是想想,鳳天天都不稀罕說它。

還不如挨一頓揍,來得簡單粗暴。

於是鳳天天再次請求道:“揍我吧,您又不會有多累,隻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我來。”

熟悉的聲音響起,鳳天天和雲修竹側頭去看,隻見莫虛白逆光而站。

兩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鳳天天更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她頂多能挨一時辰的揍。

瞧莫師兄這架勢……不會真的把她吊起來揍三天三夜吧?!

鳳天天感覺自己快暈過去了。她連忙問道:“那、那什麽,師兄,你怎麽又回來了?”

“忘記拿劍了。”莫虛白指了下門框邊,他的佩劍正倚在門邊,應是方才幫忙砌牆時放那兒的。

“哦、哦,這樣啊。”鳳天天有點語無倫次,“如果要用凶器的話,請你不要出鞘,我很菜,還沒到到刀槍不入那個級別。”

莫虛白點點頭:“嗯,放心,我隻揍你,我又不殺你。”

鳳天天:“……”

所以我為什麽要找揍?

我真就純純嘴賤是吧?!

莫虛白大步流星,取了劍,走過來。

鳳天天閉眼,深吸一口氣。

“來吧!”

“……”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咚。

咚咚。

緊接著寂靜。

鳳天天數了三秒,睜開眼,隻見莫虛白已退回雲修竹身邊。

如果她沒感受錯的話,剛才,她是不是被敲了三個毛栗子?

……就三個?

毛栗子?

鳳天天張開雙臂:“揍大力一點啊!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鳳某人?!”

莫虛白:“……”

鳳天天真的怒了,她誠然是膽小,但該她承擔的後果她可不怕!

“我可是連化虛期修者的追殺都躲過了!我鳳天天這麽強,金丹期第一修者,你就來三個毛栗子?你這是看不起我!”

“……”

“是不是修者?是不是魔修?!是的話就不要顧及同門情,快來一場痛痛快快單方麵的毆打!”

莫虛白額頭青筋都在跳動。

這人,好煩啊!!!

他往外麵走去,鳳天天緊隨其後,不停嚷嚷。

莫虛白忍無可忍,毫無征兆地回身一記左勾拳直擊鳳天天的下顎,一聲短促的“唔哇!”後,鳳天天宛如一道流星,從雲霄閣的前院,畫了條弧線,飛到了雲霄閣的後院。

“煩死人了!什麽鳳天天,你幹脆改名叫鳳煩煩好了!”

五秒後,後院傳來聲音。

“一拳購銷。哈哈哈哈!”鳳天天頂著腫臉叉腰大笑,“那你幹脆改名叫莫暴躁好了!動不動打人,師妹你也打……”

莫虛白:“…………”

不是!你!纏著我!要我!揍的!嗎?!

……

要不是雲修竹攔著,莫虛白早就讓鳳天天左邊臉和右邊臉對稱了。

好在兩人一個在雲霄閣修煉,一個在後山修煉,不到出去參賽前,都基本見不到什麽麵。

成果也是喜人的,鳳天天進入了金丹後期,莫虛白進入到金丹巔峰,距離破境隻差臨門一步。

而許易安稍差點,差一點進入金丹後期。

一個月後,資格賽結束,玉牌由一位白發老道士親自送來。

他同時傳話道:“月升門初賽的對手,是軒轅劍宗。”

鳳天天一愣。

旋即她說道:“好熟悉的名字。”

白發老道士:“……”

魔道沒落至此,竟然連軒轅劍宗都不認得。

雲修竹:“……”

莫虛白:“……”

所以,大半個月前雲師兄說的話,她就當耳旁風了嗎?

許易安不明所以,他卻也氣勢洶洶說道:“一開始就讓我們抽到這麽大的門派,我看你們蓬萊仙山是搞黑幕了吧?”

白發老道士發放玉牌傳遞對戰信息工作,幹了不止一屆。這位老人家第一次遇到一個門派,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無知中透著無禮,無禮裏帶著杠精。

白發老道士望了望天:“你們投訴吧。”

魔道,毀滅吧,趕緊的!

作者有話說:

鳳天天:……不怪我,這名不太好,不響亮不大氣不好記不朗朗上口,也就你們修仙界沒有市場經濟這一說,不然消費者分分鍾教他們做人。

雲&莫:懂了,你腦子不好。

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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