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此時已經處在了瘋狂的邊緣,唯一的嫡孫被殺,任誰也會憤悶欲狂的,現在沈非就站在他的麵前侃侃而談,這無異於火上澆油。

所以袁成大喝一聲過後,九重小丹境的深黃色丹氣已經暴湧而起,而在此時,滿場的長寧宗弟子竟然都發呆一樣地看著這一幕,仿佛還沒有從之前沈非刺死袁安的那一幕中回過神來。

沈非之前受袁成一掌,實已身受重傷,現在左肩根本就是軟軟地提不起半點力氣,但當此情形,也不可能束手待斃。

嚓!

說時遲,那時快,見得袁安泛著濃鬱丹氣的一掌轟來,沈非右臂一動,將噬魔槍從袁安胸口中拔了出來,登時一股血箭朝上急噴,顯得極是壯觀。

但此時的沈非又哪有心思去欣賞袁安胸前急噴的鮮血?拔出噬魔槍之後,當即便是“寒芒一點”,一縷耀眼的光芒凝聚在噬魔槍的槍尖,以無可匹敵的去勢朝著袁成急刺而去。

見沈非竟然敢不自量力地和自己對攻,袁成眼角浮現出一抹極度的冷笑。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將沈非斃於掌下了,這一掌盡出全力,就算沈非還處在全盛時期,也不可能接住這全力一掌。

嗤!

槍掌相接,發出一道磨牙的聲音,而沈非在袁成掌力噴發而出的時候,竟然是突然放下了槍杆,而後身形急退,瞬間便是退出了數丈。

原來沈非重傷之下,根本沒有想過要硬接九重小丹境的全力一掌,如果他真的如此不自量力,待袁成掌力從噬魔槍上傳到自身時,恐怕會瞬間五髒碎裂而死。

所以趁著寒芒一點阻住袁成的那一丁點時間,沈非決然放下噬魔槍,這樣一來,袁成那使盡全身丹氣的掌力,便由噬魔槍獨自去承受了,而以噬魔槍的強橫,就算是袁成的丹氣再強悍百倍,也不可能將之損傷分毫。

鐺!

失去了支撐的噬魔槍被袁成一擊落地,發出一道大響,而此時的沈非,已是離袁成數丈之遠。

但死了孫子的大長老又怎麽可能就此放過殺孫仇人,身上深黃色丹氣暴湧,下一刻已是再度掠出,看他樣子,不將沈非立斃當場絕不會罷休。

“大長老,住手!”

而就在袁成剛剛奔出兩步的時候,一道朗聲便是倏地傳來。旋即所有長寧宗弟子便看到一個人影如同大鳥般飛身上了擂台,對於這些長寧宗弟子來說,這個身影熟悉之極,正是長寧宗的宗主藍清風。

之前的事情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從擂台戰上沈非拍飛袁安,到袁成上台相救,最後反而導致沈非“失手”擊殺袁安,在這個時間裏,藍清風愣是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此時袁成都已經跟沈非正麵交手了一記,想要第二次出手的時候,藍清風才趕到擂台。

沈非和袁安的擂台戰,是兩人的私人恩怨,這種擂台戰不論生死,所以袁安服食丹藥也並不算違規。但兩人私鬥,身為大長老的袁成插手就極端不合規矩了,以大長老的身份,插手小一輩的戰鬥,本身便是件很丟麵子的事情。

何況在之前袁安大占上風的時候,袁成並沒有絲毫舉動,此時逮著沈非欲置之死地,身為長寧宗主的藍清風就不能不管了。

但此時袁成心中已經被袁安之死的仇恨蒙蔽了雙眼,聽得藍清風的大喝,其動作卻是沒有絲毫的停頓。他知道自己的機會隻有這麽一次,如果再擊殺不了沈非的話,藍清風的攻擊估計就要到了。

砰!

可是袁成的最終一擊還是落空了,沈非好像早已知道他落掌的方位,在千鈞一發之際著地一滾,雖然狼狽,但總算是躲過了這致命攻擊,隻是這樣一來,本來重傷的身體不由更加傷上加傷了。

呼!

袁成一擊不中,藍清風的攻擊果然順勢而到,不過袁成也知道這一擊肯定會來,當下身子側開。藍清風這一擊也不過是要阻止袁成的再一次出手,並沒有想到真的傷了這個大長老,見得袁成避過,當即收了掌力。

“大長老,擂台之戰乃是兩人私事,你貿然插手,似乎有些不妥吧?”

不過藍清風雖然沒有擊殺袁成的心思,但對於後者的這種做法,卻是極為不恥,當下便是沉聲喝問了出來。

袁成陰沉著臉,似乎是在極度壓製自己心中的怒氣,喘著粗氣說道:“這小子下手如此狠辣,對同門師兄也能狠下殺手,須留他不得。”

聽得袁成這話,下方的長寧宗弟子不由得大嘩。擂台決戰他們也見得多了,而這種私人恩怨的決戰,竟然講究什麽心慈手軟,而且這話,還是由一向以辣手著稱的袁成口中說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萬分的不可思議。

何況之前袁安對沈非的攻擊,那可也是招招殺手,一個不慎,沈非要是真的被袁安雙山剪夾中脖頸的話,恐怕此時死在擂台之上的,便不是袁安而是沈非了。

而擂台上的藍清風更是哭笑不得,接口道:“大長老,你可不能因為袁安是你的孫子,就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啊,長寧宗的規矩,也並不是擺設。”

袁成臉上一陣青黑,但還不待他說話,另外一旁的沈非已是說道:“就是,大長老,要不是你突然出手打了我一掌,我也不會失手,我是真的沒有想殺袁安師兄啊。”

此時沈非的心頭不由得大爽,這種殺了人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的感覺實在是美妙。對於袁安,他當然是極欲殺之而後快,此時此景之下,場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但就此惡心一下袁成,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沈非的開口,不由讓袁成本來就陰鬱的臉更加黑得猶如鍋底一般。但剛才他偷襲沈非的時候,袁安確實沒死,而且沈非也確實是在他一掌之下身形前衝,從而一槍刺入袁安胸口,這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倒是反駁不得。

狠狠喘了幾口粗氣,袁安終於是沉聲道:“藍宗主,你真要鐵了心地維護這個烈雲宮下放而來的廢物?”

袁成這話當中,帶著濃濃的威脅,而且“烈雲宮”三字咬得極重,言下之意,就是說沈非乃是烈雲宮的棄徒,為了一個沈非而讓烈雲宮不快,是否值得?

而長寧宗那些年輕弟子並不了解其中的緣由,隻是聽到袁成說到“廢物”二字的時候,都是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

今天這一戰,雖然沈非並不是在參加宗門排位戰,但能力壓剛剛奪得排位戰第一的大師兄袁安,其天賦便是超過了長寧宗所有人。更何況袁安都已經死在了沈非的槍下,如果這樣的人也算是廢物的話,那他們這些連袁安都不如的人,又算什麽?

而一些心思靈巧之輩,此時想得則更遠一些,沈非從烈雲宮下放來長寧宗,是因為不能修煉導致,這個曾經的烈雲宮第一天才,他們也或多或少聽過其名頭。

但來到長寧宗這半年來,沈非表現出來的天賦,可不像是個超級廢物啊。現在的沈非,或許在烈雲宮或者落月宗這樣的大勢力之內算不得數一數二,但也絕對不是那傳言中不能修煉的廢物。

他們可沒有忘記當初沈非初來長寧宗的時候,還沒有達到一重丹氣勁呢,半年,五重丹氣勁,如果說這樣的人是廢物,那他們就連廢物都不如。

對於這些弟子們的想法,擂台上的藍清風和袁成都沒有心思去想。而袁成在說出那一句話之後,已經不打算和藍清風講道理了,而是要以勢壓人,身為烈雲宮下派的監督長老,他相信藍清風會知道取舍的。

不過袁成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長寧宗的宗主沉吟了片刻,便是朗聲說道:“擂台決戰不計生死,先不說沈非擊殺袁安是不是失手,就算是真的正麵對戰中將袁安擊殺,那外人也不能插手。”

藍清風將“失手”二字也是咬得極重,以此看來,似乎對沈非心狠手辣的定義便有所開脫。但在場的眾人在聽到藍清風這話的時候,都不由有些啼笑皆非,看來這個長寧宗宗主,已經是鐵了心地要維護那個獨臂少年了啊。

袁成聽得這話,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便是明白了藍清風的想法,當下滿臉鐵青地說道:“藍宗主,你可要想清楚今天的後果,殺孫之仇,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袁成說完這話,再次狠狠瞪了不遠處的沈非一眼,他知道藍清風既然已經插手,那今天在這擂台之上無論如此報不了仇了,當下俯下身去,抱起袁安的屍身,幾個起伏,便是直接離開了擂台殿。

藍清風怔怔地看著袁成的背影,從剛剛後者兩聲“藍宗主”的稱號上來說,袁成似乎已經不把自己當作長寧宗的長老了。他代表的是烈雲宮,而且其最後說的那句話,更是有著濃鬱的威脅之意,仿佛那話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個烈雲宮一般。

不過這些念頭,藍清風隻一瞬便是將之拋到了腦後,轉過身來,見得那獨臂少年傲然站立,不由得心中感慨萬千,這一次的長寧宗,似乎真的是撿著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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