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陌表妹,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沈非將我殺了嗎?”

禦景突如其來加上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得沈非疾刺而出的噬魔槍戛然而止,那隻握著長槍的右臂,猶如在頃刻之間變成了木雕泥塑一般,愣愣地僵在了那裏。

血陌這個名字,真的可以算是銘刻在沈非心頭腦海的深處,那是一種極深極深的眷戀,可自從在界海之中和血陌分開以來,他們已經有六年的時間沒有再見了。

沈非無時無刻不在思念這個相處時間雖然短暫,卻給了自己無限暇想的丹魔女子,他早已認定血陌就是自己要相守一輩子的戀人,無論是誰,都不能改變他這個堅定的念頭。

隻可惜以前的沈非,認為自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純種人類,而血陌又是一名丹魔女子,他們想要在一起,必然為世俗所不容。

因此沈非一直努力修煉,想要達到那“誰也不敢反對”的層次,到時候讓血魔王禦天都在自己的傾世戰力之下不敢多加阻撓。

修煉了天殘魔訣的沈非,有著這個底氣,隻不過後來發生的一些事,讓得他的心態又起了一些變化,或許自己並不真的需要將天殘魔訣修煉到大成境界,就能和血陌在一起了。

究其原因,還是沈非的那一半狂丹魔血脈,自從在地通界清泉宗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乃是狂魔王風殞之後,他就有些患得患失。

一方向沈非不知道怎麽去接受自己的另一半丹魔身份,另外一方麵,卻是因為這一半丹魔血脈,讓得他與丹魔一族的關係,並沒有之前的那麽緊張了。

一個單純的人類,如果想要和一名丹魔在一起,無非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找個無人的深山老林廝守一生;而第二種,就是不幸被人類或是丹魔修煉者發現,最後被占住道德製高點的修煉者們給擊殺。

沈非的一半丹魔身份,也一度給他帶來了無窮的麻煩,那一次聖魂城的大戰,葉家正是以此為導火索,將沈非推向了整個人類族群的對立麵。

要不是沈非自身實力強橫,又有著和靈妖界四大族群的特殊關係,那一次可能就會因為這一半丹魔血脈而灰飛煙滅了。

沈非相信自己和血陌又多了一種可能,那原本隻能將天殘魔訣修煉至大成,才能去血魔島尋找血陌的機會,無形中又變得多樣化起來。

可是沈非怎麽也沒有想過,和血陌再見的這一刻竟然會來得如此突然,他絲毫沒有懷疑禦景的喝聲,這個家夥,總不能是因為想要活命而故意叫出血陌的名字吧?

想著可能會和血陌再次相見,沈非心情不由大好,剛才對禦景的無盡殺意也在這一刻消減了幾分,所以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將禦景給一槍刺死,反而是將目光跟隨著這個血丹魔天才,轉向了某一個地方。

那裏是一片安靜的空間,除了一些蔥蔥鬱鬱的大樹之外,並沒有太多異樣的東西,但就是這麽一看,沈非卻是突然發現自己的心髒都是狠狠地跳動了幾下。

因為就在此時此刻,當禦景話音剛剛落下的當口,從某一株大樹的茂密枝葉之中,陡然閃現出一個全身血紅色的曼妙身影。

“真的是你……”

看著這個六年時間未見,卻一直銘記在自己心上的身影,沈非沒有半點懷疑,那一身血紅色的衣裙,還有那標誌性的血紅色如瀑布一般的長發,不是血陌是誰?

這一男一女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千萬年,在湖麵上的空間交織在一起,他們雖然沒有說一句話,卻又好像在這對視的一眼之間,述說了千言萬語。

突然現身的倩影,正是血陌,她來到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隻不過她的隱匿手段比禦景更加強悍幾分,並沒有被處於激烈戰鬥之中的沈非所發現。

再次看到那個讓自己心情極度不能平靜的青年,血陌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總之她知道自己很激動,恨不得立時衝出去和沈非相見。

剛才在沈非被禦景斧影血旋丹武技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血陌就想祭出血神劍相助沈非,卻不料沈非依靠噬魔槍在瞬息之間反敗為勝,反而是禦景麵臨了生死關頭。

多年不見的血陌,丹氣修為赫然還在禦景之上,已經達到了二重丹聖,這是血神傳承所獲得的造化,世間獨一無二。

而且血陌的魔丹氣提升,明顯不是禦景那樣依靠某些自殘的手段才達到的,她的前途必然會比禦景更加光明。

血陌之所以沒有現身,那是因為她心中沒有打定主意,她知道禦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沈非,那家夥絕沒有放過禦景的打算。

心中的糾結,讓得血陌在眼看禦景就要死於命的時候,竟然都忍住了沒有出聲,哪知道最後卻是被禦景給一語喝破了。

血陌也不知道禦景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躲在一旁看戲的,可是行蹤被叫破,她也不可能再隱在暗中裝作視而不見了,所以現出身形,看向了那個六年來一樣存在於自己心頭腦海的灰袍青年。

說起來血陌和沈非這一生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最長的一段時間,還是那一次的界海同遊,可是發生過兩次肌膚之親後,血陌雖然從來沒有對這個男子袒露過心思,但她心中,已經認定沈非就是自己這輩子要依靠之人了。

翩翩而來的血陌,讓得沈非目光都陷入了一種呆滯,他似乎有些怕自己是在做夢,某一刻竟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再次睜開眼來看到那個日思夜想的女子依舊在自己的麵前時,這才放下心來。

“表妹……血陌表妹,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不會讓沈非殺我的,對嗎?”如此美妙的久別重逢,卻是在這一刻被禦景急切的聲音給打斷了,讓得沈非和血陌心中都是一陣莫名的煩躁。

“表妹?”而這邊沈非在聽得禦景的稱呼之時,心頭突然之間升騰起一絲疑惑,因為在他的印象之中,禦景對血陌的稱呼,好像並不是這一個啊。

禦景在說話的同時,其身形已是躲到了血陌的身後,似乎是生怕沈非一個失手,將自己刺出一個透明窟窿,畢竟那把黑色長槍,依舊被沈非抬舉在那裏呢。

禦景這第二次的開口,讓得血陌終於是從失神之中恢複了過來,當下俏臉一寒,冷聲道:“禦景,這是我第一次替你求情,也是最後一次,若是這樣的事情再發生,莫說是他,就連我也不會放過你!”

雖然血陌是冷著臉說著這一番話,但言中意思卻是表達得很明顯了,所以禦景心下大大鬆了口氣,暗道自己這條小命,終究還是保住了。

自從當初人靈界那一場大戰結束之後,血陌就看清了禦景的真實麵目,這個從小在自己麵前殷勤無比的“禦景哥哥”,原來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輩,所以他們的關係,也從那個時候變得惡劣起來。

但不管怎麽說,血陌雖然厭惡禦景,更心恨其對沈非下殺手,可這家夥終究是自己的表哥,若是將其殺了,那個從小將自己養大的老師兼舅舅,或許就會傷心欲絕了。

因此於情於理,在被禦景發現自己的行蹤之後,血陌都不可能再置身事外,至不濟,也不可能讓沈非當著自己的麵將禦景給殺了。

冷聲落下之後,血陌終於是將頭轉到了沈非這邊,不過臉上依舊沒有半點笑容,聽得她說道:“怎麽樣?給我個麵子,放他走吧?”

不知為何,血陌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著絕對強大的信心,她相信眼前這家夥雖然和自己六年沒有見麵了,也一定不會拂逆了自己的意願。

更何況這還是血陌第一次求沈非辦事呢,以前的血陌,在沈非麵前都是很強勢的,所有的事都不由沈非分說,能這樣冷聲相求,已是破天荒第一遭了。

不過讓得血陌意外的是,當她話音落下的時候,眼前這小子的目光,依舊肆無忌憚地在自己身上掃視,良久之後才似笑非笑地反問了一句道:“要是我現在處於和他同樣的狀態,你會不會也會出麵為我求情?”

聞言血陌一愣,但旋即便是知道了沈非的心意,這小子很明顯是對剛才在遭遇必死之境時,居然沒有看到自己出手而耿耿於懷呢。

“廢話,難道我還不知道你幾斤幾兩,你小子可曾吃過半點虧?”想到這個可能,血陌心中忽然掠過一絲惱意,當下便是恨鐵不成鋼地斥罵了一句。

說實話血陌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剛才在看到沈非差點被禦魔斧所傷的時候,她還是有些緊張,不過此時此刻這小子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麵前,再來說這話,很有些油嘴滑舌的感覺。

不過也誠如血陌所言,沈非一直以來都不是個吃虧的主,而且這一次他有著鳳祖之翼,原本是有脫身之機的,隻是因為某些原因,並沒有用極致的速度脫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