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可知我的身世?”

上官玉突然之間幽幽問出這麽一句話,讓得剛剛在其身旁坐下來的沈非不由一愣,暗道這個問題簡直太容易不過了。

“你的父親,不就是上官宮主嗎?”

沈非微一沉吟,將腦海深處的某些遙遠回憶挖將出來,下意識地便回了一句,隻不過這話出口之後,他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

沈非在一歲的時候,就被韓池從烈雲宮後山撿回,從此一直生活在烈雲宮中,上官玉比他小了一歲,因此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相互之間可以說是最為了解之人了。

直到後來沈非意外斷臂,從烈雲宮第一天才的神壇跌落,一切就發生了改變,上官玉“移情別戀”,烈雲宮除了韓池之外,一個個都對他冷眼相待,就算是上官烈也不例外。

再到沈非被下放到長寧宗,逆天崛起後,重新回到所有人的視野之中,更是以一己之力成為了整個凡域界武月帝國的信仰。

對於那一段在凡域界的往事,沈非每每回想起來都有些噓唏,經過這麽多年的修煉,現在的他,不知道比上官玉的父親上官烈強了多少倍。

以此時沈非的實力和心胸,自然不會再去計較和上官烈的那些恩怨,相反還有些想念自己在做烈雲宮第一天才的時候,上官烈對自己的那些看重。

沈非之所以隻說了上官玉的父親,那是因為他知道上官玉的母親是在生產的時候難產而死,那時候沈非也才隻有一歲多,記憶並不是太過清楚。

而且沈非還怕引起上官玉的傷心,所以並沒有提及這件事,卻不料他不提這事,上官玉自己卻是說出來了。

“我母親難產而死之事,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吧?”上官玉神色有些悵然,不過說起這件傷心舊事,她現在卻是平靜了許多。

見得沈非點頭,上官玉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很自責,認為母親的死是我害的,現在看來,這確實是個事實!”

“玉兒,這件事怪不到你身上,不要再這樣說了!”沈非不明事實真相,開口勸了一句,卻看到上官玉轉過頭來痛苦地看了他一眼。

“不,母親就是我害的,因為我的父親,並不是上官……上官烈,而是妖鳳一族的強者,由於我蘊含一半妖鳳血脈,母親一介凡人承受不起,這才在生我的時候難產而死!”上官玉一口氣說完,兩行淚珠已是不受控製地滴落在殿頂飛瓦之上。

“什……什麽?”

這一下可是將沈非給驚著了,許多往事如潮水般湧將上來,雖然這件事有些石破天驚,但從某些蛛絲馬跡之中,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沈非一直不知道為什麽上官玉作為一個人類女子,身上竟然會有妖鳳一族的特殊九鳳絕焰脈,這件事當初在凡域界他替上官玉激活第一條九鳳絕焰脈的時候,鬼老就生出過疑惑。

這也是當年落陰宗宗主覬覦上官玉體內能量的最大原因,一路走來,也有很多強者對上官玉的九鳳絕焰脈生出貪婪之心,這都是一樁樁一件件值得推敲之事。

而且隨著上官玉修煉層次越來越高,激活的九鳳絕焰脈能量也越來越多,到後來甚至是身懷妖鳳血脈。

在地通界的時候,上官玉的血脈就讓剛剛出生的彩鳶蘊含了一絲妖鳳血脈,如果上官玉真是兩個人類結合所生的女子,又怎麽可能有如此強橫的血脈?

要是真如上官玉所說,那一切都說得通了,因為她的親生父親,並不是上官玉烈這個人類低階修煉者,而是妖鳳一族的頂尖強者。

沈非現在已經知道,能夠施展九鳳絕焰脈的妖鳳強者,至少也得達到十一階層次,而且上官玉體內的九鳳絕焰脈能量如此強橫,恐怕其生父的實力,已經達到十一階高級了。

強大的妖鳳血脈,也是導致上官玉母親難產而死的重要原因,一名人類女子,哪怕是有著一些修為,也絕對承受不起這樣的狂暴能量。

當然,如果上官玉母親在生她的時候,那鳳族強者就在身邊,倒是能有一些機會護其周全,隻可惜上官玉母親為了不拖累那鳳族強者,選擇嫁給了上官烈,直到臨死,也沒有再見那鳳族強者一麵。

緊接著上官玉又說了一些鳳幽告訴過她的隱秘,讓得沈非更加了解了這段孽緣往事,心中感慨良多。

這件事,怎麽說呢?這有點像是自己母親和狂魔王風殞的戀情,但又有很大的不同,總之沈非有著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一時之間,殿頂陷入了絕對的安靜,兩人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都沒有說話,不過他們盡都沒有發現,在其側下方的中殿之中,一個盤膝而坐的鳳袍女子,耳尖微微動了動,似乎聽到了某些東西。

“原來這兩個小家夥,竟然還有這樣的糾纏。”

鳳幽口中喃喃出聲,剛才沈非和上官玉交談的時候,無意間透露出一些在凡域界的往事,讓得她對這一男一女的關係,又多了幾分了解。

同時鳳幽心中感覺到上官玉和自己有了更多的相似,都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子,最後導致覆水難收。

殿頂之上,沉默了良久的上官玉,突然開口問道:“你……你和那血陌,最近有見過麵嗎?”

驟然聽到上官玉提到血陌,沈非腦海深處立時浮現出一個身著血紅色衣裙,一頭如瀑布般的血色長發,清麗絕倫的女子身影。

“血陌……”沈非的聲音仿佛從遙遠虛空之中傳來,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唉,我和她已經有五年多沒有見過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

誠如沈非所言,自當初在界海之中血陌被禦天帶走之後,他們一人一魔就天人相隔,從此再無音訊。

可就算是五年多的時間沒有再見,沈非心底深處對血陌的思念卻是沒有半分減弱,反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如窯藏的美酒一般,越來越是醇厚。

沈非有理由相信血陌也是如此,相對於上官玉有時候的優柔寡斷,血陌有某些地方和沈非更為相似,那就是認定了一件事情,就會一往無前毫不猶豫地去施行,哪怕是付出性命的代價。

雖然血陌至始至終都沒有對沈非表露出哪怕一分情意,但沈非就是有這種感覺,那就是自己畢生等待的那個人,無論血陌是人類也好,丹魔也罷,總之他是認定了。

聽出沈非口氣之中的那一抹濃濃思念,明明是由上官玉自己挑起來的,她心中卻不受控製地生出一股惆悵。

“待你將天殘魔訣修煉至大成,就能去丹魔界尋她了吧?”上官玉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卻是想到,如果我上官玉也能得你如此思念,那該有多好?

“唉,想將天殘魔訣修煉至大成,談何容易?”沈非又歎了口氣,雖然這一段時間他的天殘魔訣修為提升極快,可他卻是知道那隻是自己際遇不凡,再想有這樣的提升,除非再能遇到堪比天殘玉殘片或者說祖級虎骨的造化。

一男一女就這樣安靜地交談著,兩人都沒有睡意,不過他們都不知道下方中殿之內,有著一個曼妙的身影,正在凝神傾聽著他們的談話,仿佛陷入了某種特殊的狀態。

…………

當沈非和上官玉在偏殿之頂低聲交談的時候,遙遠的妖界山西側某處,暗夜之中突然閃現而出一抹模糊的身影。

夜空的星光雖然有些黯淡,但還是能夠看出這是一名身形妖嬈的妙齡女子,值得一提的是,此女一身血紅色長裙,尤其是那一頭直垂而下的血紅色長發,映襯得此女更顯妖異。

此女頭臉頰之上覆著一層淡紅色的麵紗,將其姣好的容貌都遮掩而下,隻露出那一雙微微透露出一絲血紅之色的眼眸。

“沈非,這麽多年沒有見了,你可曾忘了我血陌?”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薄紗之下的檀口之中傳出,緊接著紅光一閃,這道身影便是消失在了這妖界山外圍,朝著靈妖界深處掠去。

…………

同樣是妖界山西域某處。

當一道俊逸的身影閃現而出之時,這片天空似乎都被這道身影帶出了一襲血腥之味,仿佛正在從此人身上散發出一抹特殊的氣息。

如果有人近處觀看的話,就會發現這是一個容貌妖異的青年,其狹長的眼眸不時透發出一縷精光,而在其眉心之中,一朵血色印記若隱若現,顯得極為玄奇。

這妖異青年嘴角微微一掀,似乎是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旋即從其口中傳出聲音道:“沈非,當年人靈界一別數年,這一次,你還能逃得過我禦景的手心嗎?”

聲音落下,此處妖界山外圍已是人去影空,留下一片淡淡的星光傾灑而下,誰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靈妖界會爆發出一場怎樣的變故?

至於這一男一女口中的那個當事人,在經過了星空下的交談之後,終於是站起身來,因為即將到來的,或許是一場屬於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