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這是什麽意思?”沈非身形坐在椅中未動,抬起頭來,冷冷地問道。

那大胖子見得沈非如此雲淡風輕,似乎有些愕然,不過旋即便被他強行壓製了下去,見得他跨前一步,伸出肥碩的右手,一把拔出那陷入桌內的銀色短斧,而後朝著沈非麵門之前揮了揮。

在沈非感覺到勁風撲麵的同時,那大胖子已經是粗聲開口道:“小子,知道爺爺我是誰嗎?”

聽得這胖子口出不遜之言,沈非臉色不由一沉,喝道:“我不管你是什麽人,在三息之內給我滾出酒館,否則後果自負!”

沈非此言一出,不僅是那大胖子再次一愣說不出話來,這酒館內所有人都是愣愣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這九重仙丹境的小子,到底是哪裏來的膽氣,敢對一名初入神丹境的強者說出這樣狂妄的話來?

這酒館之內的修煉者們,原本都是對沈非有所覬覦的,隻是見得那大胖子先動了手,他們卻都是下意識的按兵不動,因為這第一個動手的,往往不一定會是最後那個撿得大便宜之人。

隻是在眾人的猜測之中,沈非這個看起來連九重仙丹境都才剛剛突破的小子,被那大胖子一嚇,恐怕得瞬間屁滾尿流,但這小子偏偏說出這樣的話,這和他們心中所想,明顯大相徑庭啊。

而下一刻,反應過來的大胖子不由怒不可遏,手中銀色短斧陡然一頓厲聲喝道:“小子,給爺爺聽好了,你爺爺我就叫半山,你麵前這壇酒,原本是你半山爺爺的,卻被你給搶走了,你說吧,此事該當如何解決?”

看來這胖子也確實有幾分機智,在這瞬間卻是找了一個絕佳的理由,而且還是那壇半壇睡三日的好酒隻剩下這最後一壇的當口。

聽得這大胖子爺爺前爺爺後的亂叫,原本打算直接出手的沈非,此時卻是壓住了心中的憤怒,因為他知道,這胖子看起來魯莽,卻是貨真價實的神丹境修為,可不是那麽容易便能收拾的。

“依閣下之意,需要怎麽解決?”沈非眼眸之中掠過一絲精光,而後竟然淡淡地問出了這麽一句。

這一下那叫做半山的大胖子不由心頭一喜,暗道眼前這小子果然隻是在故作鎮定,被自己這麽一嚇,已經沒有剛才讓自己“三息時間滾出酒館”的氣勢了。

像半山這樣的人,明顯是不擅於拖泥帶水的,所以他當即粗聲回道:“這壇好酒讓給你也無妨,但為了補償我,你得將容袋之中的通天銀牌給我,怎麽樣,這筆買賣不虧吧?”

“嗤!”

半山此言一出,酒館之中一大半的修煉者都是撇了撇嘴,尤其是在他說到最後那“不虧吧”三字的時候,更是有幾人沒忍住笑出聲來。

一壇好酒能值幾個錢,而在這通天上路之中,最為重要的東西,無疑就是通天銀牌和通天金牌,這胖子半山居然想用一壇酒來換取沈非容袋之中的通天銀牌,而且還是原本就屬於沈非的酒,這簡直就和明搶沒有什麽分別。

就連當事人沈非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笑容,不過這絲笑容旋即便被他給隱了過去,因為在這一瞬間,他居然聽到一道略有些熟悉的笑聲。

沈非靈魂力量異常強大,而在他循聲感應過去的時候,臉色卻是倏然一變,因為在這酒館的某一個腳落,有著一個背對著他的綠色曼妙身影,看那背影的身姿,卻不是那日在山中差點讓他身中劇毒而死的楚嬌是誰?

沈非可以肯定,在自己進入酒館的時候,那個地方是絕對沒有楚嬌這個人的,這樣說來的話,這女人必然是隨後才進來的,如此毫無聲息地進入酒館之中,連沈非的靈魂之力都沒有發現,可想而知楚嬌隱匿形跡的手段有多強。

要不是那一道沒忍住的嬌笑之聲,沈非估計也並不能發現楚嬌已經追上了自己,在這一刻,沈非不由為自己那些念頭感到可笑,這楚家的天才少女,明顯就不是那麽容易擺脫的。

而且此時距離那三日之內不會動手的賭注早已過去多日,沈非不知道楚嬌出現在這裏,會不會立時向自己出手,這個三重神丹境的楚家天才少女,可遠不是像眼前這個大胖子半山這麽好對付的。

在沈非臉色變得難看的同時,那大胖子半山卻是認為這小子是被自己給嚇到了,所以當即再次大喝道:“小子,識相的快將通天銀牌交出來,否則莫怪你半山爺爺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半山手中的銀色短斧直接在沈非頭頂上方橫劈了一下,這一下距離極近,甚至是將沈非的頭發也削斷了幾根。

被半山這一道大喝聲喝得回過神來的沈非,感應著楚嬌並沒有動手的意思,當即微微鬆了一口氣,同時心中卻是有了一絲異樣的想法。

楚嬌最讓沈非忌憚的,還並不是那三重神丹境的丹氣修為,而是那讓人防不勝防的魂毒之術,這種毒術,可比當初在地通界的萬毒閣魂毒宗師高明得太多了。

沈非相信楚嬌出現在這裏,絕對不可能什麽也不做,所以他的目光,下一刻已經是轉到了麵前那壇“半壇睡三日”的烈酒之上。

心中一抹異樣的念頭掠過,沈非抬起頭來,突兀地露出一抹笑容,開口說道:“想要我容袋之內的通天銀牌也不難,隻要你喝了我麵前的這壇酒,那我便雙手奉上絕無二話,如何?”

“就喝一壇酒?”聽得沈非此言,那胖子半山不由愣了一下,連帶著這酒館之中的其他人也是臉露異色,全然不知道沈非這一手到底所為何意?

隻是誰也沒有看到的是,那在某個角落背對著沈非的曼妙身影,卻是在沈非話音落下之後身子微微一顫。

如果有人在此人對麵的話,便會清楚地看到,這個容貌極其俏麗的少女,那美眸之中一抹異色掠過,又似乎是多了一絲隱晦的驚訝。

這個綠衣少女,自然就是楚嬌了,她當初在密林之中和沈非相鬥的時候,早就在沈非的衣衫某處種下了一種楚家獨有的魂印,而這種魂印,就算是沈非換了衣服,也會殘留在其身上。

正是根本這魂印的氣息,楚嬌才能第一時間知道沈非所在的方位,由此也可以見得,沈非為了躲避楚嬌所變幻的方向和那些位移手段,無疑都是做了無用功。

沈非猜得也沒錯,在他剛進酒館的時候,楚嬌並不在這裏,而是在他叫了最後一壇酒的時候才悄然而進。

楚嬌當時曾經發過誓,不會用自己三重神丹境的丹氣修為來碾壓沈非,她一定要讓沈非這小子死在自己的魂毒之術上。

所以楚嬌一進入酒館,便用了某些手段,將一抹無色無味的劇毒之物打入了沈非麵前的那壇烈酒之中,就算這酒壇半點沒有破損,但其中內裏已經是一壇劇毒無比的毒酒了。

可是聽到沈非這一番話,楚嬌便是知道自己的形跡終究還是給沈非發現了,而且猜到了自己會在那壇酒中下毒,所以才有此一言。

不過楚嬌此時也並沒有另外的舉動,經過那日七毒噬體香沒有能要了沈非的性命之後,她已經是將沈非當成了一個重要的對手,那胖子半山又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去搶沈非身上的通天銀牌?

在楚嬌心中念頭轉動的當口,那胖子半山在微微一愣之下,已是臉現喜色,敲磚釘腳地連忙接口道:“此言當真?”

沈非眼眸之中掠過一絲冷笑,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而且還將腰間容袋給解下放在了麵前的桌麵之上,口中說道:“隻要你能喝下這一壇酒,那這容袋之中的物事,任你自取。”

“哼,就憑你這貨色,莫說這一壇,就是一口,恐怕也得瞬間毒發身亡。”這才是沈非心中的潛台詞,他可是深知楚嬌用毒之厲害,而且在知道自己連那七毒噬體香都不怕之後,恐怕也不會再用什麽普通的毒物。

但絲毫不明就裏的胖子半山,又哪裏知道自己正在走進一個死亡的深淵之中?他還自作聰明地意識到沈非並沒有說不能用丹氣來抗酒氣,那麽這一壇烈酒,對他這個初入神丹境的強者來說,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原本半山還真怕沈非指定不能用丹氣抗衡酒氣,那他還真不敢確定這一壇子半壇睡三日的烈酒下肚,自己會不會就此沉睡不醒,但是現在,他卻是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

“好,一言為定!”似乎是生怕沈非反悔,半山當即將自己手中的短斧插回腰間,而後大手一攬,直接將那大大的酒壇攬入懷中,伸出另外一隻手,拍開了壇口的泥封。

眼見半山慌不迭地便將酒壇舉起,當那一道猶如瀑布般的酒水流入半山的大口之中時,沈非不由微微搖了搖頭,同時心中也在為這不自量力的胖子默了一下哀,因為可能片刻之後,這通天上路,就再也沒有“胖子半山”這麽一號人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