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驟然聽到從李昊口中說出的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沈非隻覺自己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要炸裂開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身在何處。

“沈非兄弟，你怎麽了？”這一次李昊卻是注意到了沈非的異樣，他轉過頭來，有些奇怪地問道。

仿佛極其遙遠而空曠地方傳來的李昊聲音，將沈非給拉了回來，見得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李昊兄，你繼續說，後來怎麽樣了？”

雖然李昊有些奇怪沈非的狀態，但也沒有多想什麽，又道：“當年這件事在天玄界鬧得沸沸揚揚，沈月前輩甚至為了那狂魔王風殞，和自己身為沈家族長的父親徹底鬧翻，離家出走兩年之久。”

“那……後來呢？”沈非心底最深處的那抹恐懼愈來越強烈，這道聲音甚至有些發顫，或許他已經有了某些答案，卻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個可怕的結果。

李昊正說到興頭上，當然不可能就此打住，聽得他繼續說道：“後來此事越鬧越大，五大家族終於聯手找尋，最終在凡域界最為東南之地，找到了隱居在某處的狂魔王風殞和沈月前輩。”

“凡域界東南！凡域界東南！”沈非腳下一個踉蹌，那些他不願去想的事情，卻在李昊的逐一敘述之中，越來越是清晰。

聽得李昊有些感慨，又有些興奮地說道：“當年在凡域界的那一場大戰，可能凡域界那些低階修煉者們並不知曉，但可以想像，五大家族族長聯手和狂魔王風殞激戰，是何等的慘烈！”

“這一場大戰……結果如何？”沈非現在隻剩下潛在的意識發出疑問了，他知道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自己的身世，或者說那個從來沒有半點消息的父親，或許即將浮現而出。

“那一戰具體打成什麽樣子，我並不知道，我隻聽父親和二叔說起過，最終沈秋前輩被沈家族長帶回族內，而狂魔王風殞那邊，好像是重傷了一個什麽人，反正從那以後，這件事就銷聲匿跡，這二十五年來，無論是狂魔王還是沈月前輩，都沒有再在天玄界大陸出現過。”李昊的口氣之中依舊有著一絲感慨，也為他這一段話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原來如此，原來那日在界海之中相救於我的狂魔王風殞，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沈非心中一抹咆哮仿佛要透喉而出，那個他最不想麵對的事實，終於是在李昊最後一番話之中，得到了答案。

沈非自記事以來，就隻知道自己是老師韓池從烈雲宮後山之上撿回來的，而烈雲宮所在的帝國叫做武月帝國，正是位於凡域界東南。

雖然從來沒有人提起過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場驚天大戰，但誠如李昊所說，天玄界五大家族族長聯手和狂魔王風殞的戰鬥，又豈是凡域界那些小丹境大丹境的低階修煉者所能感應到的？

而且據李昊所說，狂魔王風殞和沈月消失了兩年之久才被找到，這麽長的時間，生下他沈非也並非是什麽不可能的事，因為韓池口述撿到沈非之時，他正好一歲左右。

此時的沈非隻覺腦子一片亂麻，而那一條清晰的絲線卻是指引著他朝著事實的正確方向奔去，拋開凡域界的那些久遠之事不說，那一次在界海之中和風殞的邂逅，就更能說明某些問題了。

當時風殞自己說是因為藍冰的關係，才會出現在界海之中幫助沈非，可此時想來，藍冰不過是一個連狂丹魔血脈都並不精純的人類少女，又有什麽資格讓狂丹魔一族的王者風殞屈尊絳貴，來相救一名低階的人類修煉者呢？

而且那想殺沈非的禦天也並不是普通的丹魔，那可是血丹魔一族的王啊，風殞那一次的行事，甚至有可能掀起丹魔兩大分支的大戰，這樣的結果，豈是藍冰一人能夠左右的？

何況風殞在逼走血魔王禦天之後，還將沈非直接護送到了槍神島才離開，試想這個大陸之上，誰有這麽大的麵子，能讓堂堂的狂魔王風殞作出這樣的事來？

當時沈非心思單純，並沒有多想，他隻以為風殞看重藍冰，狂丹魔又和血丹魔一族大不相同，所以風殞才會對自己親切之極。

然而現在看來，風殞明顯早就知道自己是他的兒子，所以才會及時出現在界海之中救了自己一命。

什麽所謂藍冰的關係，都是扯淡，除了那親生的骨肉親情，作為狂丹魔一族的王，風殞又有什麽理由來對一個人類少年青眼有加呢？

何況當初沈非在和風殞相處的時候，心中沒來由地便有著一抹親切之感，那個時候他懵然不覺，此時有了某些判斷之後，這些斷斷續續的線索都是盡數湧將出來，連成了一條清晰之極的主線。

原本沈非身懷強大靈魂，以為自己乃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類，所以他殺起丹魔來並沒有絲毫手軟，但是現在，他自己體內卻是流淌著一半丹魔之血，他忽然感覺到有些迷惘了。

“鬼老，你早就知道狂魔王風殞就是我的親生父親了吧？”沈非頹然地在腦海之中問了一句，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但還是想讓鬼老親口告訴自己。

“沈非，一直沒有告訴你，就是怕你承受不了，不錯，狂魔王風殞就是你的親生父親，不過你也不用有太大壓力，畢竟從萬年之前開始，狂丹魔一族就已經不再和人類為敵，他們和血丹魔一族，有著本質的不同。”鬼老先是肯定了沈非的問話，而後似乎是怕沈非鑽牛角尖，又解釋了幾句。

“嗬嗬，狂丹魔難道就不是丹魔了嗎？枉我沈非自詡人族大義，屠丹魔如屠豬狗，卻不知我自己身上流的，也有一半的丹魔精血！”沈非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這番話雖然沒有說出口，卻是蘊含著一抹濃鬱的惆悵。

“沈非，你不要狹隘了，丹魔和人類隻是立場不同而已，難道丹魔之中就沒有好魔了？再說了，人類族群之中壞人也有很多吧，比如那蕭家，難道不比丹魔更加可惡嗎？”鬼老見沈非還是沒有轉過彎來，當下不由再次出聲勸道。

“丹魔之中也有好魔？人類之中也有惡人？”不得不說鬼老這一次的勸慰還是很有效果的，不過一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是狂魔王風殞，沈非還是有些莫名的悵然。

“沈非兄弟，你怎麽了？你說話啊！”自剛才李昊最後一番話落下之後，沈非就猶如限入了失魂落魄的狀態一般，隻知道跟著幾人前行，卻一言不發，此時李昊終於發現，不由出聲而呼。

而聽到李昊的呼聲，原本走在前邊好讓這二人說話的上官玉腳下一頓，回過頭來的她，當即看到沈非那異樣的臉色，不由俏臉微變。

上官玉從來沒有見過沈非這個樣子，以前無論發生什麽大事，這個青年都會大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就算是遇到一些九死一生的危險，沈非也能平靜對待。

“你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麽？”上官玉心思聰慧，微一沉吟自然想到沈非之所以會這樣，一定和李昊剛才所言有關，所以她雖然並沒有聽到二人剛才說了些什麽，在這一刻卻是沉下了俏臉喝問出聲。

如果是天玄界諸如蕭家楚家的五重神丹境天才，被上官玉這個九重仙丹境的低階修煉者喝問，恐怕早就發作了。

但李昊對沈非印象不錯，愛屋及烏，連帶著對上官玉也頗有好感，而且他心性敦厚，加之沈非現在這個樣子，似乎確實是因為他剛才之言所致，所以他並沒有生氣。

“我……我沒有說什麽啊！是他自己問我的。”不過李昊卻是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話引得沈非如此，所以一臉的茫然。

聞言上官玉再不去理會李昊，自顧走到沈非身前，輕輕搖了搖沈非的肩膀，柔聲道：“沈非，沈非。”

兩道輕柔的聲音，再加上肩膀之上傳來的力道，終於是將沈非從失神之中拉了回來，而此時也正是他被鬼老開導過後的這一刻。

“我沒事！”微微定神之後，沈非看著上官玉那一臉擔憂的模樣，心中頗有些感動，所以點了點頭，示意其不必擔心。

沈非此時固然還處於得知自己生父的震驚之中，但事實如此，又並不是他所能改變的，得鬼老開導之後，他已是強行壓下了這份震驚。

不過今日無意之中得到了這個對他來說極其重要的消息，他卻是在安慰過上官玉之後，朝著李昊抱拳道：“多謝李昊兄！”

沈非這忽冷忽熱的態度，讓得李昊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也並非是蠢人，從剛才沈非的失態之中，聯想著“沈”這個姓，他也能猜到某些東西，不過此時並沒有說破，抱拳還了一禮之後，卻是不再多說什麽了。

自此之後，三人再也沒有說話，這種詭異的情形，一直到進入了清泉宗最為重要的一座祭祀大殿之前，才又有了一番變化。

當沈非隨著李唯等清泉宗眾人進入這座大殿之內後，正門所對的，是一座高達數丈的祭台，而在祭台之後，有著數百個寫著各色人名的黑色靈牌，想來其中就有屬於李家老宗主的那一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