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金的態度,沈非並沒有什麽不滿。這種丹氣修為低微,又是生意人,在為人處事之上一向是以和為貴。加之那幾個漢子實力盡皆在李金之上,略微的軟弱,也是生意之道嘛。

踏踏!

在李金焦急的等待之中,後堂終於是傳出一陣腳步之聲,緊接著那小夥計便陪同一個老者出現在這千藥閣前堂。

沈非凝目望去,隻見那老者腳步平穩,竟然是一個達到一重小丹境的丹氣修煉者,其本身的修為,比之李金高出了不知多少。

“怎麽回事?是誰要治傷?”

這老者想來已經得那小夥計告知,所以這一開口便是切入正題,而一旁的李金仿若看到救星一般,忙道:“柳老先生,你快來看看這位兄弟的傷,還有得治嗎?”

聞言那柳老先生跨前幾步,自然是一眼看到那擔架之上的受傷漢子,而這一看之下,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先將他放到這邊的桌上。”

聽到柳老先生之言,那兩名抬擔架的漢子不由都將目光轉到了之前說話的粗袍男子身上。見得後者點頭之後,便是依言將擔架放到了左邊櫃台前麵的木桌之上。

這一個小動作被沈非收入眼底,當下不由更加篤定了。如果這些家夥真是一個獵妖小隊的成員,那又何必事事都聽那灰袍男子的吩咐?

自家兄弟受傷,換作其他人的話,恐怕早就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了。而看這幾位的樣子,除了眼眸深處的冷笑之外,並沒有一絲的擔憂之色。

對於那柳老先生的身份,沈非卻是有些疑惑。當下側頭問道:“這位老先生是誰?”

石新接口道:“那位老先生叫柳實,乃是千藥閣的首席醫師,對於治傷和煉丹都有著不俗的造詣。”

沈非點了點頭。這醫師和魂醫師雖然隻差了一個字,但地位卻是天差地遠。醫師的手段。不過是一些普通的治傷看病之類,比起魂醫師的手段來,說是小巫見大巫都太勉強了。

那柳實走到桌前,取出隨身的小刀割破那受傷漢子的衣物,而後一抹濃鬱的血腥之氣便是彌漫開來,讓得沈非也是輕輕皺了皺眉頭。

而身為醫師的柳實,在看到那漢子身上十數道猙獰的傷口之後,臉色陡然間便是沉了下來。回頭說道:“他傷勢太重,失血太多,已經沒救了,你們還是請回吧。”

“什麽?沒救了?”

聽得柳實所下的結論,那之前說話的粗袍男子頓時臉色一變。但那麵上的表情卻怎麽看也不像是對生死兄弟沒救了的悲痛,相反還有著一絲隱隱的興奮。

一直注意著此人表情的沈非,更願意相信這早就在那粗袍男子的意料之中,這些家夥,明顯就是有備而來。

但沈非意識到了事情的異樣,那柳實卻是人名其名。甚是老實地點頭再次說道:“這些傷口都已經傷及了他的內髒,反正我是束手無策,除非……唉!”

那粗袍男子顯然並不在意柳實口中之言。在後者話音落下之後便是錚地一聲抽出手中武器,怒聲道:“千藥閣這麽大的店麵,竟然連一點小傷也治不好,我看你這店也沒什麽資格再開在這裏了,不如直接砸了吧。”

此人的喝聲,讓得那早有準備的數人都是一齊抽出武器。而那揮舞手中武器的動作,卻是讓得沈非暗暗好笑。

沈非清楚這些人來到這裏,恐怕並不是單純的想要將千藥閣砸掉這麽簡單。有著長寧宗在後麵支持的千藥閣,可不是這區區幾個人就可以撼動得了的。這件事情,應該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已。

但李金又哪知道這些潛在的事情?見得幾人揮舞手中武器就要砸店。不由得連連叫道:“幾位有話好說,砸不得。砸不得啊。”

而那醫師柳實卻是比李金沉得住氣,見狀沉聲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他傷勢太重不能醫治也屬正常,你們這樣無理取鬧,長寧宗可也不會怕了你們。”

聽到“長寧宗”三字,幾人的動作不由得緩了一緩,而就在此時,千藥閣的大門處卻是突然傳來一道冷笑之聲道:“喲,長寧宗,真是好大的口氣,難道沒有本事救人,靠的也是長寧宗的權勢嗎?”

這道聲音沒有絲毫掩飾,似乎還蘊含著一縷丹氣,在這喧鬧的千藥閣內都是清晰地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麵。

沈非循聲看去,隻見外間已經被人眾圍滿的千藥閣大門口,一個身形有些發胖的中年男子正在施施然走進千藥閣。看來剛才那道陰陽怪氣的聲音,正是此人所發。

“謝昌,居然是你!”

而見得這個肥胖中年人,李金的臉色不由得陰沉了下來,口中說出的話,也是透露出一股極其不歡迎的態度,這讓沈非臉上又是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

好在經常在寧城閑逛的石新卻是對這些人物記得頗熟,見狀又在沈非耳邊輕聲道:“這胖家夥叫做謝昌,是中寧街最大的藥材商人,也有著一間專門經營藥材的店鋪,叫做萬丹樓。”

“中寧街,萬丹樓?”

聽得這兩個陌生的詞匯,沈非不由更加疑惑了。因為他沒法將這些信息和眼前的情形聯係起來,不過石新想來也是知道沈非有所疑惑,當下又道:“中寧街,就是地陰宗掌控的那條主街。”

這話一出,沈非頓時恍然,寧城三大勢力一向有著強烈的競爭,而這中間又以長寧宗和地陰宗最為激烈。沈非之前見到的長寧宗弟子與地陰宗弟子的衝突,也並非是無跡可循的。

而眼前的這一幕,明顯是這個所謂的萬丹樓搞出來的陰謀,接下來,便是那謝昌的表演時間了。

事實正如沈非猜測的一樣,聽得李金咬牙切齒的招呼,謝昌也不以為意,而是直接衝著那幾名漢子說道:“幾位兄弟,這千藥閣的醫術我看也稀鬆平常,不如幾位移駕到我萬丹樓,我向諸位保證,一定將這位兄弟的傷治好。”

聽到這話,幾名揮舞著武器的漢子頓時裝作一副大喜過望的神色,那粗袍男子連聲道:“真的嗎?你們萬丹樓,真能治好我兄弟的傷?”

謝昌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瞥了一眼旁邊臉色陰沉的李金,說道:“我們萬丹樓可不是千藥閣這種地方可比的,像這位兄弟的這種小傷,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聞言那老實的老醫師柳實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此人的傷可不一般啊,除非是真正的魂醫師出手,否則萬萬沒有治好的可能。”

謝昌轉過頭來冷笑道:“自己沒有本事,就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你們千藥閣治不好,並不代表我們萬丹樓治不好。”

被謝昌毫不客氣的頂了一句,一向老實的柳實不由得臉色脹紅。但前者這話卻是在理,姑且不說萬丹樓有沒有魂醫師,柳實這樣的老實人,還真不敢自稱自己在醫術上已經達到了至高境界。

謝昌幾句話將柳實說得啞口無言,不由甚是得意,朝著那幾名漢子說道:“走吧,將這位兄弟抬到我萬丹樓,且看看我萬丹樓,如何治好這千藥閣束手無策的重傷之人。”

不得不說謝昌在口才之上甚是了得,短短的幾句話,不僅隱隱抬高了萬丹樓的地位,還在無形之中損了千藥閣一把。

這要是讓謝昌將人從千藥閣抬出去,姑且不說他萬丹樓能不能治好這重傷之人,但今天這千藥閣的麵子就算是丟盡了。

千藥閣和萬丹樓,一向是會寧街和中寧街的兩大招牌店鋪,各自代表的,也是長寧宗和地陰宗兩大宗門的臉麵。

這謝昌打的主意,恐怕也是得過地陰宗授意的。隻要將千藥閣的名聲打壓下去,那以後會寧街和中寧街的繁華程度,恐怕就要有一個大大的改變了。

這種商業上的爾虞我詐沈非並不是太懂,但既然當麵遇上了此事,身為長寧宗的大師兄,他卻不能不管。

在幾名漢子叫囂著要將那身受重傷之人抬出千藥閣的時候,沈非突然跨前幾步,朗聲道:“各位且慢,能不能讓我來看看這位兄台的傷勢?”

正暗爽陰謀得逞的謝昌等人聽得這一道朗聲,腳步頓時戛然而止。那脾氣暴躁的粗袍男子轉過身來,見得居然是一個年紀甚輕的獨臂少年開口阻攔,當下不由得怒道:“你小子是誰?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話?”

“長寧宗,沈非!”

淡淡的話語從沈非口中說出,隻是這簡單的五個字,卻是將眼前的幾人和千藥閣門口的看熱鬧之人驚得瞬間鴉雀無聲。

“沈非?是那個沈非嗎?”

“獨臂,長槍,沒錯,就是那個沈非!”

“聽說連那歸陰宗的三師兄蘇林,也是死在這個沈非手裏的啊,這下熱鬧了。”

“嘿嘿,那謝昌估計萬萬沒有想到沈非也會在這裏吧?”

“……”

短暫的安靜之後,便是爆發出了一陣熱鬧的議論之聲,實在是沈非這段時間在寧城的聲望已經是達到了一個頂點。

那擊殺帝都歸陰宗三師兄的戰績,拿出去一說,寧城範圍內,還沒有一個年輕弟子敢說自己一定能夠做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