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血陌所言,一直以來,由於血丹魔與生俱來那流淌在血液之中的侵略因子,他們對於人類一方的戰爭就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但更為重要的原因,卻是因為一直高高在上身為丹武大陸土著的丹魔一族,看不慣在萬年之前突然強勢崛起,竟然與丹魔、靈妖三分大陸的這一份嫉妒之心。

丹武大陸之上,雖然萬族林立,但一向是丹魔和靈妖分而主宰,可是這種相互對立的局麵,卻在萬年之前被生生改變了。

一向隻能算是低弱種族的人類,在那一個驚才絕豔的強者帶領下,強勢崛起,在一個極短的時間之內,竟然發展成為可以和丹魔靈妖兩大族群分庭抗禮的強大種族,這對原本的兩大主宰來說,是極不公平的。

雖然說人類所占領的丹武大陸地盤,既有屬於丹魔一方,也有屬於靈妖一方,可是和靈妖那邊的平靜以待比起來,丹魔這邊就要不平衡得多了。

這一切的一切,最大的原因就是當初那個修煉了天殘魔訣的超級強者,要不是軒轅絕打得魔妖兩族強者低頭認輸,人類一方又怎麽可能崛起得如此之快?

所以自那以後,對於修煉了天殘魔訣的人類,丹魔一族自血魔禦天以下,都是深惡痛絕,好在萬年以來從未有人修煉成功過天殘魔訣,倒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而當禦天當時發現天殘魔訣重現大陸的氣息之後,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所以才第一時間派出血陌前往人類凡域界查探,並順手將那個修煉了天殘魔訣的人類小子給除去。

哪知道血陌這一行不僅沒有能殺得了那修煉天殘魔訣的人類少年,反而是讓自己陷入了進去,這對於禦天來說,實在不亞於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鬱悶。

由於對當初那位至強者的怨恨,再加上人魔兩族自古以來的宿怨,禦天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讓血陌和沈非在一起的,何況還有著禦竹的前車之鑒,這種不倫之戀,最好的結果,就是將之扼殺在繈褓之中。

對於血陌這有些失態的質問之言,禦竹無言以對,她被困在這裏也不過二十年,而血丹魔一族對人類的侵略卻是持續了近萬年,雙方誰對誰錯,一目了然。

隻是身為血丹魔一族的王者血脈,禦竹卻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和那些野心極大的血丹魔強者一樣,隻認為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而且弱肉強食,本身便是這個大陸的生存法則。

可當血陌將這一點擺在明麵上,拿這大是大非來質問自己的時候,禦竹卻是知道對“沈非修煉天殘魔訣於丹魔的威脅”這一套理論,是多麽的荒謬。

禦竹可以肯定,如果血丹魔一族不再對人類疆域侵略,那人類一方也絕不可能會來挑釁丹魔一族的,人類的侵略性,可是比血丹魔弱得太多了。

但是萬年以下,雙方的仇怨早就無可調和了,人類進入丹魔界固然九死一生,而一名丹魔要是膽敢進入人類四塊大陸的腹地,必然也會引來人類修煉者瘋狂的攻擊。

而這一切,從源頭上講都是因為丹魔不甘一向低弱的人類族群強勢崛起而發動了侵略戰爭,某種意義上,卻是和修煉了天殘魔訣的沈非沒有半點關係。

這就好比是在槍神島之時,那些各大地通界強橫宗門的天才認為沈非不過是一個低階的螻蟻,更覬覦其身上的寶物,對其百般打壓一樣。

說白了人類族群於丹魔一族也是這樣的情況,他們不能接受一個原本在丹魔一族威嚴之下匍匐的族群,一朝成為可以和他們比肩的強大族群,所以當然要強勢打壓了。

如果真要說原因的話,那隻能是沈非修煉了天殘魔訣這門當初軒轅絕修煉過的功法了,但這能說是沈非的錯嗎?明顯不能!

見得母親沉默不語,血陌此時也再無什麽顧忌了,咬了咬銀牙,低聲說道:“母親,你不必再勸我了,我對沈非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而且我……我和他,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哪怕是血陌正處於極度的忿怒之中,說出這話的時候,臉色也是不由自主地殷紅一片,而她這話說出來,禦竹的神情當即變得極度精彩。

“這……這……這……,這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禦竹這了半天,最後卻是冒出這麽一句,而其眼眸之中的那絲精光,不由更加濃鬱了。

“到底怎麽回事?”對於愛女的大事,禦竹當然是要問個清楚了,而且她並不相信以那小子的修為,能夠對血陌用強。

何況知女莫若母,禦竹也知道就算是發生一些意外導致這一人一魔之間有了關係,以血陌的性格,也不可能因為一次失身就對一個人類少年傾心相守的。

既然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血陌再無任何隱瞞,將當初在凡域界妖寧山中那一次陰差強錯,和後來在通明島萬曉閣分閣秘地之中發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說了。

嚴格說起來,這兩次都並非沈非和血陌的本意,但這或許就是那所謂的緣份吧,這也從側麵說明這一人一魔之間,總有那些躲不過去的劫數。

聽得血陌這斷斷續續的臉紅之言,禦竹不由得目瞪口呆,她完全沒有想到那人類小子和自己的女兒,竟然已經有過了兩次肌膚之親,雖然說這兩次都有著這樣那樣的原因。

到了這個時候,禦竹也清楚地知道了此事的嚴重性,很明顯禦天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如果知道了,恐怕就不會再如此和顏悅色地送血陌來和自己相見了。

一想到自己的遭遇,禦竹就可以預見血陌的未來,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小陌,你和那沈非,不能再來往了,母親這是為你好。”

聽見禦竹這話,原本還在祈禱母親聽過自己所說羞人之事後改變想法的血陌,終於是推身而起,而後淡淡地道:“母親,你不用再勸我了,我血陌做出的決定,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冷淡的言語讓得禦竹心口不由像被針紮了一般,但她還是硬起心腸勸道:“小陌,難道你還看不清楚眼前的形勢嗎?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為娘這二十年來的遭遇,就不能讓你有絲毫警醒之心?”

“嗬嗬,母親,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又是以什麽立場來跟我說這些的?”

血陌此時真的有些憤怒了,冷笑一聲後說道:“難道隻許母親你傾心於一名人類男子,就算被困在這裏二十年也至死不渝,我就不能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哪怕是隔界相望,也要被你們視為大逆不道?”

冷笑的言語從血陌口中大義凜然地傳出,而且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完全是戳到了禦竹的痛處,讓得她心中的那個念頭,不由更加堅定了。

隻是被自己的親生女兒當麵質問,這種感覺還真是不舒服啊,尤其是看到血陌說完這番話,竟然直接轉身便走的態勢,禦竹就有些哭笑不得。

“小陌,你等一下!”眼見血陌都已經走到門邊了,禦竹終於忍不住開口。

聽得身後的呼喚,血陌腳下一頓,卻並沒有回頭,依然冷冷地道:“母親,還有什麽事嗎?如果你還是要勸我打消那個念頭的話,那就不用再說了。”

“嗬嗬,看來你對那小子,是真的生死不棄了!”禦竹盯著血陌的背影,先是莫名地說出這麽一句話後,便是臉色一正,說道:“小陌,母親問你,無論未來發生什麽事,你都能做到堅持本心嗎?”

這一次血陌終於是轉過了身,隔著數丈距離盯著母親禦竹的雙眸,一字一頓地說道:“就算大陸毀滅,就算滅族亡身,我血陌也絕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好!好!好!這才是我禦竹的女兒,果然是我禦竹的女兒!”在血陌斬釘截鐵的話語剛剛落下,禦竹卻是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連的三個好字,讓得血陌有些失神。

“母親,你……”原本血陌已經很是心痛地想要離開了,連自己的母親也不支持自己,她極度心灰意冷,可是此時母親的反應卻是有些怪異,怪異到讓她不由又升騰起一絲希望。

“小陌,過來吧!”禦竹朝著血陌招了招手,見得愛女腳下依然一動不動,當下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小妮子,不會真的相信母親之前那些勸說之言是出自真心吧?”

見得禦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血陌突然福至心靈,當下幾步跨過,近距離盯著禦竹,顫聲道:“母親,你……你是說……不反對我和沈非在一起了?”

“傻孩子,當母親的,怎麽可能去破壞自己女兒的幸福,我剛才那樣說,隻是為了試探一下你心中到底對那小子執念到何種地步而已。”禦竹摸著自己這個喜形於色的愛女紅發,這一句話,也徹底打消了血陌之前對母親的那絲忿怒。

這才是自己的母親,這才是血脈相連的親情,有了母親的支持,血陌覺得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哪怕前路滿是荊棘,她也會披荊斬棘地越過那重重阻礙,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