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極度興奮的沈非，突然聽到鬼老這話，卻是在一愣之下，陷入了沉默。

直到良久之後，沈非才有些低沉地問道：“鬼老，你老實告訴我，我每一次融合你的靈魂之力，是不是對你都有著極大的傷害？”

如今的沈非，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初出茅廬可以讓人隨便忽悠的毛頭小子了。經過這麽多年的曆練還有見識，再加上他乃是貨真價實的中級魂醫大師，對於靈魂之力的理解，也絕對不會比丹魂學院的那些實權老們差多少。

沈非之所以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最大的原因就是有著鬼老的靈魂融合，從當初在屠魔軍前線第一次融合鬼老的靈魂之後，他的魂醫天賦便開始嶄露頭角，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沈非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鬼老那強大到極致的靈魂，正因為鬼老的靈魂太過強大，他才不能一次融合完成，而是在每突破一個大階的時間才能融合一次。

隨著沈非天殘魔訣丹氣和靈魂之力的提升，他所能融合的鬼老靈魂也是越來越多，尤其是在合魂境這個階段，那得到的靈魂好處，是前幾個層次遠遠沒法比的。

而沈非清楚的知道，自己靈魂力量的快速提升，並不是憑空得來的，而是鬼老那源源不斷融合進他靈魂的靈魂之力。

這種融合靈魂對沈非來說自然是有天大的好處，可是對鬼老來說那就正好相反了，沈非正是想到這些東西，這才有此一問。

經過在凡域界和人靈界的這幾年相處，鬼老於沈非來說亦師亦友，甚至是被沈非當作了父親一般的存在，實在是鬼老給予他的幫助太多，多到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明知道每一次融合靈魂之力都是對鬼老的一次傷害，那沈非又怎麽忍心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去傷害自己的至親之人呢？

融合靈魂雖然可以讓沈非的靈魂之力變得更加強大，但他做人也是有著底限的，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鬼老這一次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那他是絕對不會再融合鬼老的靈魂力量的，哪怕這樣一來他的魂醫天賦將會停滯不前。

聽得沈非這低沉的聲音，鬼老莫名地感到一絲欣慰，這個獨臂少年他也早已將之當成了自己的子侄，兩者之間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得到了極大的升華。

原本鬼老是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來幫助這個背景不俗的獨臂少年，可是隨著這些年的相處，沈非那重情重義的性格深得鬼老所喜，兩者之間的利益關係，也逐漸轉變成了親情關係。

不過鬼老有著自己的想法，這靈魂融合他必須要完成，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沈非，都不可能就這樣停止下來。

所以鬼老沉吟片刻之後，終於是說道：“沈非，你不是笨蛋，那我也不再瞞你，和你進行靈魂融合，每一次都會消耗我大量的靈魂之力，要是你我靈魂完全融合之後，我的靈魂便會徹底消失。”

“啊！”

驟然聽到鬼老之言，沈非倏地發出一道驚駭欲絕的驚呼，就連一旁懸浮在空中的紫骨也是微微一顫，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沈非可以想到融合鬼老的靈魂之力會對其造成極大的傷害，卻沒有想到這個後果會如此嚴重，嚴重到最後鬼老的靈魂都會盡數消失的地步。

沈非知道，鬼老之所以還留存有一絲靈智，那正是因為他的靈魂力量極其強大，而這一次又一次與自己融合，勢必將其靈魂力量消耗殆盡。

可以說這道靈魂之力是鬼老能夠存在於這個世上的唯一依托，如果連這道靈魂之力都消失了，那鬼老就算是真正的神形俱滅，再也不可能存在了。

“既然這樣，那這靈魂融合以後就不用再進行了，鬼老，我不可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你消失！”沈非的聲音之中蘊含著一絲堅毅，那絲斬釘截鐵的決然，讓得鬼老心中的欣慰愈加濃鬱。

“小家夥，事情並非像你想像之中的那麽簡單！”

鬼老先是自嘲地笑了一句，而後又說道：“你以為不和我靈魂融合，我的靈魂之力就不會消失了嗎？你錯了，我的這道靈魂之力，要不是依附在你的靈魂之上，說不定早就消散了，而你的靈魂之力，也隻是將這個消散的時間延長了一些而已。”

“鬼老，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沈非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他心思縝密，也知道鬼老對自己的感情非同一般，編出這樣一番鬼話來騙自己進行靈魂融合，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鬼老沒有回答沈非的問話，而是再次自嘲說道：“嗬嗬，小家夥，你也太高看老夫了，如果有著一絲可以起死回生的可能，我又怎麽會甘心來到凡域界，助你這小家夥提升靈魂之力？”

鬼老這樣一說，倒是打消了沈非心中的疑慮，雖然他並不知道鬼老生前的實力到底達到了哪一步，但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還是可以猜測一些端倪，這個自己以鬼老相稱的老妖怪，就算在天玄界，也一定不會是無名之輩。

沈非知道實力達到一定程度的強者，那都是有著一定傲氣的，如果不是真的無路可走，憑他沈非一個凡域界的底層修煉者，就算是有母親的威脅，那強者的傲氣，也一定不會讓鬼老這樣的人屈服。

不過雖然相信了鬼老之言，沈非也對再一次與其靈魂融合有些舉棋不定，鬼老說自己的靈魂過一段時間也會自己消散，可是沈非知道，融合靈魂，那是絕對會加快鬼老靈魂消散速度的。

似乎是猜到了沈非心中的顧慮，鬼老輕笑道：“小家夥，其實和你的靈魂融合，雖然是不得已，但也是在幫我自己，等你的魂醫之術達到了一定的程度，或許可以讓我起死回生也說不定。”

“啊，這大陸之上，真的有起死回生這樣的事情？”這一下沈非不由得驚喜交集，當下便在腦海之中問了出來。

鬼老笑道：“真正的神魂俱滅，那是永遠無法起死回生的，我所說的起死回生，乃是像我這樣還留存有一絲靈魂之力的，隻要找到可以修煉靈魂的神物，再找到一具和我靈魂契合的軀體，就有那麽一絲絲起死回生的機率。”

聽得這話，沈非似乎有些明白了，沉吟片刻後又問道：“鬼老，在天玄界，有沒有這種起死回生的先例？”

“當然有！”鬼老連一絲猶豫都沒有便是脫口而出，而後說道：“要是沒有，我又何必說出這種鬼話？而且這樣的事情還不止一例，隻不過想要擁有那樣的手段，至少也得達到高級魂醫聖才行。”

“高級魂醫聖……”

聽到這個在魂醫師心中至高無上的稱呼，以沈非的心性，也不由得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那是魂醫師修煉的巔峰，也是這個大陸之上最尊貴之人的代名詞。

魂醫等級分為魂醫師、魂醫大師、魂醫宗師和魂醫聖四個大階，而每一個大階又分為低中高三個等級，這一點沈非從當初成為魂醫師以來，鬼老就給他普及過的。

現在的沈非，還處於中級魂醫大師的層次，在這人靈界大陸都還沒有達到魂醫之術的巔峰，離那所謂的高級魂醫聖，差著有十萬八重裏之遙。

隻不過鬼老的這一番話，卻是讓沈非升騰起了一絲希望，那就是讓鬼老起死回生的希望，擁有天殘魔訣的他，相信有一天自己一定能達到那個夢寐以求的境界。

鬼老的話再次響起道：“現在你明白我幫你就是在幫自己了吧？隻有你達到了高級魂醫聖，才有可能替我重塑肉身讓我起死回生，而要讓這個目標盡快達成，你就得不斷與我的靈魂之力相融合。”

見得沈非依然有著一些猶豫，鬼老自然是知道其心中所想，當下安慰道：“你放心吧，我的靈魂之力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消耗一空的，至少在你達以低級魂醫聖之前，融合我的靈魂之力不會讓我徹底消失。”

這正是沈非心中的疑慮，他害怕因為自己的靈魂融合，會在某一個時刻讓得鬼老魂飛魄散，那樣的話，可就真的會讓他遺恨終生了。

沈非相信鬼老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所以下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氣，正色說道：“鬼老，你放心吧，隻要我沈非能得不死，就一定會為你重塑肉身，這是我沈非的承諾，一生不會改變。”

鄭重的話語從沈非口傳出，讓得鬼老那看不見的靈魂之體都是一陣顫抖，他終究是沒有看錯這個實力還很低微的獨臂少年，有了沈非這句話，他感覺到自己所付出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值了。

不過鬼老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心中默默地記下，而後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我可是相當期待，這第五次的靈魂融合之後，你到底能達到哪一步。”

鬼老話音落下，沈非不再遲疑，心念動間，他的靈魂之體，更是再一次出現在了天殘空間之中，而當一抹無形的影子襲入他靈魂體內時，他和鬼老的第五次靈魂融合，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