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逆上心頭的溫暖,如同狂潮猛獸,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的心底,漫出一種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奇異的情感。

蘇之念話說出來這麽長時間,都沒等到宋青春的聲音,於是就又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宋青春從自己的神思中回神:“怎麽了?”

剛問完,宋青春就明白過來蘇之念那聲“嗯?”是什麽意識,連忙又說:“我就是在車裏呆的悶得慌,才在外麵,再說我一直都在動,所以也不是那麽冷……”

宋青春說到這裏的時候,一股寒風吹來,她的牙齒都跟著忍不住打顫了起來。

好不容易說次謊言,還被老天爺拆穿,宋青春扁了扁嘴,又找了一個理由:“……而且,這裏的星空特別美,我從小到大一直都在城裏,都沒見過這樣的景致,真的跟網上的那些圖片一樣……”

這一片地,隻有這一塊有信號,回到車裏,電話就會斷掉。

荒郊野嶺,隻有她一人,她寧願這般凍著,也不願意麵對著這麽空曠寂靜的世界,等著。

更何況,她跟他這麽通著電話,借著電波,聽著他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響,很心安。

蘇之念知道宋青春在撒謊,但是卻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撒謊說不冷,他真的怕她呆的久了,凍出來點毛病,所以車速又加快了許多。

她在電話那邊給他嘰嘰喳喳的講著她那邊的星空有多美,他怕她一個說的尷尬,便時不時的“嗯”一聲。

她講到最後,大概也沒什麽可講的了,聽到他的“嗯”,也跟著回一個“嗯”,然後他在“嗯”,她繼續“嗯”,如此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她在那邊竟然噗嗤的笑了出來,然後他聽見她跺腳蹦蹦跳跳的聲音,大概是想要借著運動保持溫暖。

兩個人安靜了好一會兒,她可能是等的無趣,便說:“蘇之念,你可以把你車載音樂打開嗎?”

“好。”蘇之念隨手摁了一下車載音樂的開關。

裏麵放的是司機喜歡聽的笑話節目,蘇之念按照宋青春的要求,調到了音樂頻道,他怕她聽不清,還特意把聲音調大了一些。

深夜的車載音樂放的都是一些耳熟能詳的老歌,她一邊跑步,一邊跟著曲調哼哼。

蘇之念望著前方逐漸沒有車輛的道路,忽然在這一瞬間,有些希望,時間就此定格。

從城裏到宋青春所在的地方,至少需要4個小時的車程,蘇之念用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鍾,就到了108國道。

沿著國道,開了約莫十分鍾,蘇之念的耳邊,就傳來了兩遍宋青春的聲音。

第一遍是從手機聽筒裏傳來的。

第二遍是從山路的遠處傳來的。

山上的信號不好,蘇之念和宋青春的通話開始時斷時連,就連車載收音也跟著全成了沙沙聲。

不過好在,她“喂喂喂”的聲音,距離他的耳邊,越來越近。

直到蘇之念再次拐了一個彎道,他借著車子的遠光燈,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站著的宋青春。

發現光的宋青春,也轉過了頭,隔著擋風玻璃,和他的視線對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