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槁木死灰(1/3)

“胎兒發育挺好的,一切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內,不過你身體不好還是要多注意,給你開些滋補的藥劑,按時喝,懷孕畢竟是個消耗女人精力的事。”

蔣翼去拿了藥,一路上嘴巴也沒閑著,

“你呀,說是考慮考慮,其實呢,完全偏向了孩子這邊,一點心思也沒留給那個Ann香水沙龍……”

“……”我有點尷尬,不知道說什麽好,蔣翼說的對,我這一陣子,除了養胎什麽也沒做,畢竟我們是生意夥伴,這麽做,有點坑他,蔣翼看我為難趕緊解釋,

“我也不是怪你,更不是非讓你去那個香水沙龍,隻是……就是為你不值,那個紀梁有那麽好嗎?他都這麽負你了,你還要給他生孩子?”

“……跟他沒關係,這是我的孩子。”

我搖了搖頭,這話說的自己都有點心虛,蔣翼無奈的輕輕歎了口氣,

“多好的機會,別人擠破腦袋都找不來,你倒好,炒了人家兩次魷魚……好了,我去開車。”

到了門口,蔣翼繞進停車場去開車,我一個人站在台階上等著,輕輕抬手撫著小腹,這些天過來,我越發覺得那個香水沙龍也不過就是那麽回事,去與不去,都不妨礙我繼續做調香師,肚子裏的寶貝就不一樣了,雖然他就那麽一丁點,但有他陪著,總覺得日子就好過多了。

蔣翼的車子從一邊駛過來,我剛一抬腳準備下台階,後背忽然受到一股強大又急促的推力,我就這麽毫無防備的滾下了台階……

那一瞬間,我什麽都來不及感受,隻想起媽媽曾說過的那句話,天塌了……

乳白色的闊腿褲,輕而易舉的被染成了鮮紅色,刺眼的顏色連同下腹的劇痛,我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救救我……我的孩子……”

“莫離!”

我看到蔣翼下車衝我跑過來,將我抱進了急診部。

“一定……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我緊緊攥著蔣翼的衣服,極力忽略身體裏生命流失的感覺……

麻藥注射進體內,接著是冰冷的器械,我看著手術室裏炙烤的人難受的白熾燈,終於忍不住睡了過去。

或許,是逃避。

——

醒過來時,換了德維特守在床邊,我看了他一會兒,喑啞的開口,

“我的孩子……”

德維特握著我的手親吻著我的手背,

“對不起……Jasmine,孩子沒……”

我扭過頭去抽回手,幾乎同時,眼淚滑出眼眶……

為什麽我拚命甚至願意拿一切去留住的東西就一定會失去呢?紀梁,我的孩子……全都是這樣。

上天就一定要這麽狠心,連我和紀梁最後一點牽絆都要決絕的斬斷……

“Iris她……”

“不要跟我提她。”

從樓梯滾落之後我看得清明,她就站在我原來的位置,那個殺了我孩子的凶手,神情冷漠而刻意。

“她在哪兒?”

我忽然翻身坐起來,德維特看著我猶豫了片刻,

“我叫她進來。”

“不用了!”

“Jasmine你冷靜點……”

“不想絕交就不要管我!”

我穿上拖鞋不顧身上的不適大步走出病房,原本低頭坐在長椅上的Iris聽到房門打開立刻站了起來,

“Jas……啊……”

沒等她開口,我揚手就是一個耳光,幾乎用盡了我全身力氣,Iris被我打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我不依不饒的拉起她的手腕又打了一巴掌。

夠了……”

“你還要護著她是嗎?”

我對德維特沒耐心的大喊,我從沒有像現在這麽想打人,我不想像當初對付楚悅然那樣處心積慮的報複,也不想把她以故意傷害交給國家處理,我就是單純的想打她解氣……

“你可以打我出氣,這是我應得的,但是我不得不說,我沒有辦法接受別的女人給有一個與阿梁共同的孩子。”

Iris擦著唇角的血漬冷靜又理智的說著,我幾乎氣得要吐血,真的不明白是什麽支撐她在扼殺一條人命之後還這麽理直氣壯的。

“就因為你有病所有人就都要遷就你嗎?我的孩子你有什麽權力決定他的命運,在紀梁麵前尋死覓活裝可憐,背後卻這麽心狠手辣,紀梁早就不喜歡你了,他隻是可憐你,可憐你懂不懂?”

Iris指節捏的泛青,眼神慌亂臉色發白,這些惡毒的話顯然比那兩巴掌更有殺傷力。我此刻根本顧不上她是不是病人,隻知道她是殺了我孩子的凶手,她越痛苦我就越滿足。

“你胡說……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他如果那麽愛你,我為什麽會懷上他的孩子?你如果對他那麽放心,為什麽害怕我的孩子會威脅到你……”

我步步緊逼,她節節敗退,正當她抱著腦袋瀕臨崩潰的時候,紀梁就那麽恰當的出現了,跟他解救我的那無數次一樣,如同救世主,忽然降臨……

不同的是,這次惡人是我。

“阿梁……”

Iris躲在他懷裏瑟瑟發抖,我冷眼旁觀。

“莫離,她是病人。”

紀梁看著我,眼神裏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她是病人?嗬……我經曆過什麽別人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嗎?難道就因為她病了我沒病她就可以搶走我的一切嗎?”

“莫離,你冷靜點……”

“我怎麽冷靜!病人……抑鬱症是吧?那種人不是除了死什麽都不想的嗎?她目的性占有欲這麽強烈,哪有半分抑鬱症的影子,她分明就是一個蛇蠍女人,從我身邊搶走了你還殺死了我的孩子!”

我以為提到孩子,紀梁會有所觸動……卻還是我自作多情,他隻是垂了垂眸,淡淡開口,

“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以為他會對我至少還有半分情意,再怎麽說,那也是他的孩子啊,這一句不是時候,怎麽就這麽輕易的說出口了呢?

是不是就算Iris哪天把我也一起殺了,他還會給她找最好的律師辯護,說她隻是一個病人,情緒不穩定呢?

原來他的那句無情,真的不是說說而已,隻不過無情以對的,隻有我一個。

“他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麽這麽說,你憑什麽!紀梁,我恨你,我恨你!”

我失控的扯著紀梁的衣領像瘋子一樣拚命的搖晃著,

“如果這樣你好受一點,盡管恨我。”

紀梁將我緊緊擁在懷裏,讓我動彈不得。

“剛做完手術,不要亂動,三天之內,不要離開醫院。”

他在我耳邊用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低語,我本就婆娑的眼睛更是淚水決堤……我張口咬在他肩上,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還是覺得不夠,這根本就抵不上他帶給我的千萬分之一……

看著他和Iris離開的背影,一股粘稠的**順著大腿滴落,我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

由於剛做完手術後動作比較大,情緒又不穩定,我流產後出血情況有些嚴重,在醫院呆了三天才出院,這三天德維特寸步不離的陪著

我,而我根本扯不出一個笑臉來給他。

經曆過這些我才知道,原本那些強裝出來的樂觀有多可笑,說什麽孩子沒了還可以參加香水沙龍,怎樣都值得開心……全都是胡說八道,我的孩子沒了,我恨不得全世界給他陪葬。

尤其是那對奸夫yin婦。

我恨Iris,可至少她還有一個害我的理由,可是紀梁,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麽就能這麽忍心……我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他。

正如同當年楚悅然人紅是非多,我這次掌摑Iris的圖片也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不同的是,雖然說什麽的都有,但大多數人竟然都站在我這邊,連標題都寫著“大熱調香師掌摑綠茶婊大快人心,求乘颸CEO擦亮眼睛”。

“難得啊,群眾的眼睛居然雪亮了。”

我放下手機伸了伸懶腰,德維特遞給我一杯紅棗薑糖水,

“可能是你路人緣好,不像楚悅然那麽招黑吧。”

我冷笑,

“得了吧,誰還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估計蔣翼雇水軍買營銷號沒少花錢。”

說起蔣翼,我忽然有些心疼他了,想起以前在乘颸這種大公司時,我完全不用出門兒陪酒應酬,隻等著莉莉安電話通知有什麽活動就夠了,最多也就是見見洛城這樣的合作夥伴或者是做個專訪,想想光之翼也算得上是大公司了,蔣翼作為皇儲以前過的肯定也不錯,現在卻不得不天天應酬酒席,甚至還要被陸漸那種人為難……

“喂,蔣翼,還在忙?”

“怎麽了?中午有個席,都是供貨商,差不多快談攏了。”

“我想你以後就不要這麽辛苦了,能給我安排一些就安排一些吧,反正我現在……”

“別,莫離,上回是被陸漸那小子坑了,這場子我遲早給他找回來,你是咱們伊人的招牌,掉價的事不能幹。”

聽到這話,我心裏還是有幾分感動,蔣翼這人雖然比德維特糙了點,責任感和骨子裏的風度卻分毫不差。

“什麽招牌不招牌,我什麽都不做,憑什麽占那麽多股份?你就……”

“莫離,我這不是跟你客氣,像你這種調香師能不嫌棄跟我合夥,我就燒高香了,本來你在乘颸的待遇我就給不了,如果這些應付臭男人的事還得你親力親為,那我真是沒臉跟你合作下去了。”

“蔣翼……”

“行了,你也別跟我客氣,我一個大男人創業當畜生使也是應該的,這些酒局不適合你,等什麽時候咱們伊人到了乘颸那個階段,那些高端合作品牌才值得你出馬去談……”

說到這兒蔣翼聲音弱了下去,我知道他是怕我介意,其實不必,

“沒關係,我沒什麽好介懷的。”

“莫離,我不是故意提他,不過紀梁那個人,人品拋開不說,奢侈品行業做的全中國絕對是獨一份兒的,就這方麵我還是挺崇拜這哥們兒……”

“沒關係,這方麵我也挺崇拜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們有朝一日能超過他,這樣,你再見了他都不用把他放在眼裏了,悔死他多解氣?”

我輕輕一笑,掛斷電話,不再打擾蔣翼,超過紀梁?我很欣賞蔣翼的這個雄心壯誌。

放下手機時,我忽然看到手機殼右下角的一串銀鈴鐺,便忍不住又拿起來輕輕抖了抖,如鳴佩環,錚然有聲。

前不久去步行街,聽到風吹銀鈴,聲音歡快的很,心想小孩子該是喜歡這種歡快的聲音的,我便買了串掛在了手機上,時不時抖一抖,心情便好上一分。

“我昨天還夢到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