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身後羽翼(1/3)

“指甲不能沾水,每天換一次藥,新的長出來就好了,其他地方都是外傷,擦一擦藥休養一個星期就好了。”

醫生淡定從容的一邊說著一邊幫我剪掉指尖上破碎的指甲和沾著的碎肉,已經打過麻藥我並不會感覺到疼痛,可坐在我身邊的紀梁卻一臉凝重的緊皺著眉頭,仿佛是在剪他的肉。

“疼嗎?”

他鮮有這樣溫柔又心疼的看著我,可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話頭就被搶了。

“打過麻藥了疼什麽?拿這麽弱智的問題來質疑我?”醫生嫌棄的白了紀梁一眼。

“你下手輕點!”

“輕了不行,這個就要快刀切,不然邊緣不整齊,帶個毛邊對你胃口?”

“你……”

紀梁一時語塞,人肉毛邊……任誰都Hold不住這種時尚。

回到家,紀梁臉上的陰鬱也一直沒散開,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高利貸,可我一想到平日裏毒舌又不可一世的紀梁剛才竟然被醫生噎的沒話說了,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卻一不小心撕裂了嘴角的傷口,又立刻痛的吸氣。

“笑什麽笑,有腦子的人會在一個地方一個人身上栽那麽多次嗎?”

紀梁不陰不陽的瞥了我一眼,那眼神純粹在看一個智障。

“我有腦子,要不是你向來心思不定難以捉摸,又連個手機都看不住,我至於栽了嗎?”

我下意識反唇相譏,自從知道被算計的真相,我的心便漸漸生出一層繭來,愈積愈厚,將自己的脆弱裹緊,身體哪怕被打成了篩子,嘴上也絕不吃虧。

“莫離……”

我聽到他如同歎息般的輕喚,竟忍不住輕輕一顫,我不怕他一貫的冷漠無情,卻會被他偶爾的深情低喃所觸動。

他又救了我一次……

我走近紀梁,低頭用額頭抵住他的左邊胸膛,右手卷著他的西裝下角。

“你怎麽就這麽不經念叨,我念了念,你就來了。”

“不然讓你跟那個糟老頭子一起下地獄?我……”

“在你眼裏,我不就是一項風險投資嗎?”

兒女情長什麽的,太耽誤我們行走江湖了,這句話是紀梁身體力行告訴我的,我必奉為圭臬。

“你……”

腰被他的大手一摟,一下貼近了他的身體,我下意識抬手擋在他的胸口,保持一點距離。紀梁帶著居高臨下的強大氣場低頭注視著我,我不受控製的步步後退,而他步步緊逼,直到抵上樓梯扶手,退無可退。

“我從來就是無良奸商。”

我一愣,隨即笑著揚了揚臉,

“可是紀梁……我不想做三無產品。”

我用力仰著頭,跟眼眶中滾動的**較量著。

紀梁苦笑,搖頭輕歎,然後將我抗拒的雙臂拿開,整個人都被他拉進懷裏抱住,動作輕的生怕弄疼了我身上的淤傷。

“隻是你現在的樣子有違我的初衷,我想讓你變強大,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強大到讓傷害過你的人付出代價,但我想的這一切是以你成為一個優秀的調香師為基礎,而不是一個經曆那麽可怕的事

都可以淡然處之的女超人。”

“……”

我忽然明白了大半,那晚得知是楚悅然害我時,紀梁沒有半分意外,可見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以他的能力他什麽都可以查清楚。可他始終沒有跟我提起,怕的就是出現現在這種情況——被仇恨一葉障目,難再見朗朗乾坤。

我淺陋的修為根本不足以支撐我達到“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的境界,隻能在恨意裏走火入魔。

我忽然想起,今天是紀梁和楚悅然訂婚的日子,他怎麽能抽身出來救我的?

“你跟楚悅然是不是掰了?所以你才能來救我?”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紀梁又要嘲笑我的智商了。

“訂婚能是兒戲?哪能兩次都說掰就掰?”

紀梁微微呼了口氣,

“你上次把楚悅然整的那麽狼狽,用腳趾頭也想得明白,她今天不可能隻是要羞辱你一通那麽簡單,誰知道你自己卻渾然不覺,別人撐開口袋,你就懂得往裏鑽,而且鑽的準確無誤,百發百中。”

“……”

好吧,我承認,我智商確實是經常掉線,不過經此一役,我也不算是一無所獲,起碼李老板是徹底解決了,而且是我親手解決的,這種“手刃”仇人的感覺,的確是快意恩仇,爽極了。

不過回首前路,若換在半年前,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徒手摳下木塊,連指甲脫落都感覺不到痛,更不會想到,我會親手製作那樣血腥殘暴的畫麵。

這一局,是得是失?

我最怕這種直擊靈魂的反思,卻又時時刻刻在反思,我低頭,額頭抵在紀梁肩膀上,輕聲詢問。

“如果我沒有知道楚悅然的事……”

“我永遠不想讓你知道。”

我眼眶漲的發酸,我隻以為自己失去了太多,背負了太多,現在卻忽然發現原來是我一心顧著複仇與那可憐的自尊,才忘了回頭品味一下被嗬護的滋味。

我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之後,換了件長裙趴在沙發上,目光穿過廚房與客廳的走廊看著紀梁準備晚餐。

在我心裏,紀梁這種人肯定是不會做飯的,所以看著他有條不紊的擺弄著食材與煎鍋,我隻覺得他這個人講究而且穩重,即使是嚐試沒有做過的事,也要拿出個中好手的範兒來。

不足半刻鍾,紀梁解了圍裙,端了兩份牛排出來,一絲隱隱繞繞的香氣在鼻尖兒打了個轉兒,我忽然意識到,我可能對紀梁的廚藝有些誤會。

“你是故意的吧?”

我五個手指都裹成棒棒糖的左手根本就握不住叉子,更別說切牛排了。

“我是故意的。”紀梁一笑,接著他手中叉著牛肉的叉子就遞到了我唇邊。

“張嘴。”

“……哦。”

為了遷就我嘴角的傷,牛肉切的很小塊,我微微張開嘴巴咬掉那塊牛排,味蕾瞬間被點燃,牛肉的焦香中透著一股清爽的檸檬氣息,極好的調和了二者的兩極分化,吃起來既不覺得油膩又不覺得酸澀,隻剩下幼滑爽口,唇齒留香。

可以說

是色香味俱全了。

“您還滿意嗎?”

“滿意。”

我舔著唇角點了點頭,無論是牛排還是人工服務。

“那之前的醒酒湯和桔味也是你……”

“你以為呢?”

“誰能想到紀先生如此秀外慧中,宜其室家?”

“我有多宜其室家,你想了解嗎?”

紀梁說話時低頭切著牛排,修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片柔和的陰影,牛排遞到嘴邊,我怔愣了一下,沒有著急吃牛排。

“我真的可以去了解你嗎?”

“我像是開玩笑?”

我搖了搖頭,紀梁看出我肚子裏有話,但也不著急點開,依舊十分耐心的投入在我們兩個人的晚餐裏。

末了,我擦著嘴角一笑,端起酒杯衝紀梁晃了晃。

“為我做了這麽多,你還真是惜才,無以為報,唯有祝你得償所願。”

我沒有看紀梁的表情,隻顧著仰起頭來將高腳杯裏的紅色**一飲而盡,畢竟這種被嗬護的滋味十分誘人,我卻不敢貪戀,畢竟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才是正事。

盡管我藏了一肚子心事,說話矯情又違心,但幾年後回憶起來,這也算得上我與紀梁之間為數不多的溫馨時刻了。

吃完晚餐,我慵懶的半躺在沙發裏把玩著手機,自從紀梁同楚悅然訂了婚,同另一個女人上新聞就成了家常便飯。

我忍不住點開百度百科,輸入蘇珊兩個字。

《天使之翼》超模選拔賽冠軍,V&E旗下二代超模,初出茅廬便大放異彩,登上維密舞台,成為國內新生超模力量翹楚,無數大牌攝影師追捧的硬照女王,奪冠後三個月來斬獲國際品牌代言無數,風頭無兩的Fashion Girl。

“尤物啊……”我看著蘇珊拍攝的照片,別說是男人了,叫我都要噴鼻血了。

聞言,紀梁一笑,我反應了一下,抬起頭來,紀梁顯然是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的畫麵,我的臉竟然不可抑製的刷一下就紅了。

“那個……我……我可……我就是看看……”

我語無倫次的想解釋一下,卻發現怎麽說都是欲蓋彌彰,幹脆放棄掙紮了,便揚起臉來看著他帶笑的眉眼,頗為認真的開口。

“你不喜歡段安寧和楚悅然,那你喜歡蘇珊嗎?”

“你覺得呢?”

紀梁臉上笑意卻更盛,說起來認識這幾個月,他還是頭一次笑的眼底都漾起了桃花——以前隻覺得紀梁的桃花眼好看,這回才算真正感覺到有多麽攝人心魄。

我使勁咽了咽口水,在手機上點了一下返回鍵,百度詞條上,蘇珊,未滿十八歲。

“不會吧,我看人家還未成年呢,除非你有戀童癖。”

“你好歹也是留過學的人,這麽保守?再說人家雖然小點,但在某些方麵,可是不以年紀論成敗的……”

我目光追隨著紀梁的視線下移,最終停留在了自己胸口。

我羞赧又尷尬的捂住。

看我出糗,紀梁心情不錯的嘴角一勾,輕輕刮了刮我的鼻梁,並在那小小的駝峰上揉了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