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幾回魂夢與君同(1/3)

Catherine緊接著的平靜讓我覺得可怕,但還是跟著她進了客廳。

“這是她的遺書。”

我輕顫著接過Catherine手裏的一張薄薄的紙來,仿佛有千斤重。

“我一直以為他是愛我的,可我沒想到,這竟一直是我給自己編織的謊言,我回首這一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竟不忍卒看,我厭惡如此狼狽的自己,莫離,我的妹妹,她說的對,是我自甘墮。落,不配呆在阿梁身邊……可是我的愛不比任何人少,我自知這樣的自己隻會令人生厭,那麽我活著也沒有意義了,但是我不甘心,我因愛而死,他們卻恩愛如初,我會結束自己,我要告訴他,我是因他而死的,我的妹妹,她帶給我的痛苦我要加倍還給她……我要讓她身敗名裂,她永遠都不配得到愛。”

原來那些消息都是她臨死之前透露給記者的……真是煞費苦心啊……

“紀梁已經選擇了你,你為什麽還不放過她?你讓她活在夢裏也不行嗎?”

Catherine憤恨的指責著我,我冷靜的看向她,

“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她死了,本來就是因為你把她養的太嬌慣,所以一點打擊也承受不了。”

“你……”

Catherine被我氣的發抖,

“誰都可以指責我,你不行,她是我的姐姐,我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可你做過一件對得起我的事嗎?”

我淒淒一笑,看完Iris的遺書之後,心裏忽然平靜了很多她死了,我什麽也做不了了,唯獨這一點遺願,我可以滿足她。

我永遠也不配得到愛。

我將遺書合起來,收進口袋裏,Catherine動了動胳膊,想要拿回去,但又放棄了,我本來就是這遺書的受難者,她留著做什麽?

我看著Catherine,

“你當年既然那麽瀟灑,拋夫棄女也不在意,那麽你現在失去了一個女兒,你慶幸她的死跟我有芝麻綠豆大點的關係吧,起碼你有人可以怨恨,來忽略你自己的罪業,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你如果再出什麽事,我可不會背鍋第二次。”

我說完這番Catherine聽來氣的目眥欲裂的話,欣賞了一下她難看至極的表情轉身離開了。

她是我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我出生她拋棄我,我找到良人她拆散我,我參加比賽她阻攔我,她女兒死了她怨恨我——這麽惡毒的遺書,我無愧於心不怕誰詛咒,但她給我看的目的不就是讓我餘生惶惶不可終日嗎?

其心昭昭,我真惡心她。

——

接著元岐找我說話,她還是原來的樣子,一張無懈可擊的臉,一副無懈可擊的表情,她藏起來的情緒我仍舊是不得而知,不過,我依然願意相信她。

元岐看著我,盡管我曉得Iris的死我不應該承擔什麽,但她畢竟是我血親的姐姐,而我又受她詛咒,臉上多少有些喪。

元岐很是瞧不起我這樣子,多大點事兒,不值得掛在臉上,更不應該在她這個外人麵前表露。

“我從前高看了你一眼。”

她覺得自己看走眼,其實我覺得已經算是堅強的了,可在她眼裏,我隻是懦弱

的差一點,不過,我理解她,卻用不著她來理解。

“老爺子……要求紀梁什麽?”

元岐答的爽利,

“跟我結婚。”

我搖頭,

“他怎麽就不懂,可偏偏這麽一個不講理的人卻有那麽大本事,真是秀才遇到兵。”

元岐垂眸,我相信她明白我,隻是她也無法左右什麽。

紀梁不可能娶她,可是要跟老爺子周旋也太疲憊,如果我在,且整日堂而皇之的與紀梁形影不離,那老爺子指不定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倘若我不在了,那無論紀梁娶不娶元岐,老爺子都會心裏踏實些,紀梁也能輕鬆許多。

況且有元岐在他身邊,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她還能替他做了,真是兩全其美。

我退下右手無名指的戒指,幾乎把那一指節上的皮蹭脫了。

元岐看我,我沒有給她,

“我會自己還給他,你不要做這個惡人,他會厭惡你,愛一個人,不僅得捧出一顆心來,還得會經營與他的關係。”

元岐睫毛微顫,這話可說到她痛處上了,她在外人麵前是奪命修羅,可在紀梁麵前,怕是總把紀梁當成少爺,把自己當成童養媳,做事骨子裏難免唯唯諾諾,可是紀梁喜歡小野貓。

“你不須這樣,我與少爺隻做表麵功夫。”

我笑了笑,這倒是個明白人,不過怕是她在一旁看著,免不了每天都要恨我多一些,再挨一槍,我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從鬼門關走回陽關道了。

“我再留一晚便好。”

——

晚上,紀梁回來的晚,我做好飯等他,一直等到了十一點,我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他吻我的額頭。

我攀住他的脖子與他擁吻,我每一點反常的小舉動都會被他捕捉,他問我怎麽了。

明知道會被揭穿,所以我不敢撒謊。

“我怕與你分開,Catherine給我看Iris的遺書,她說我永遠不配得到幸福。”

紀梁微微一愣,額頭抵著我的額頭歎了口氣,畢竟事已至此,我們都難免沉重。

“老公……”

我輕吻紀梁的眼睛,鼻梁,嘴巴,我不想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我隻渴望彼此給予的真實的歡愉和痛苦。

我們做了很久,做的很凶,我幾乎眩暈,還是強打起精神跟他說話,

“你答應外公什麽了?”

“答應他娶元岐,可是他不知道我結婚了,我不會的,我會想辦法跟他解釋,會有辦法。”

我點頭,他沒有瞞著我,我們許諾過彼此坦誠,他都說到做到。

這實在是讓我慚愧。

“外公答應我會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先什麽都不管,就出去享受一下隻有我跟你的世界,好不好?”

“我們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我聽你的。”

“嗯……”

紀梁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可能他很久沒有在一個地方感覺到輕鬆和快樂了,

“馬納羅拉好嗎,我十幾歲在那裏度過一陣子假期,很愉快。”

瞧他這日子過得,很愉快的事情都要想到十幾歲去。

“怎麽愉快?”

“倒也說不上來,就是少年人會的衝浪,會遊泳,跳崖……隻是

回想起那時最輕鬆自在,天地開闊,這種感覺是之後再也沒有的。”

我點頭,那就夠了。

“幾時去?”

“後天怎麽樣?那是一個處於懸崖上的小鎮,海邊的馬納羅拉……”

“你不必同我講了,反正我們要去的,我困了,你抱著我睡。”

我很沒禮貌的打斷了他的描述,趴在他胸口閉上了眼睛,他無奈輕笑,將手搭在我肩膀,關上了床頭昏黃的燈光。

第二天他又走的早,我獨自吃桌上的早餐,不知不覺眼淚又流了滿臉,我太不想離開他了,可我又怕雙雙落得結局淒涼。

我想同他好好過了那一個月,又怕到時候越發舍不得了。

終於,我打好了離婚協議書,一份給紀梁,一份給元岐,離婚這種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即便是我不在,他們也都能做到。

我回家跟我媽告了個別,跟宋相思也說了一聲,便匆匆離去了,她們倆互相照應著挺好,我也都會再見麵,我隻說出去找靈感,沒什麽要特別交代的。

元岐給我找了個假戶口,能讓我暫時避一陣子,我去了臨近的城市。

我篤定紀梁他找不到我的,現在的交通太過發達,人們要逃就一下子會逃出去很遠,飛半個地球,穿越一片大洋,沒有人會想到,你就躲他睫毛下的那一片陰影裏。

僅僅是差了一百公裏,仿佛這裏已經是北極,酒店裏空調開的很足,我卻還是裹了厚厚的被子。

不知道這一夜紀梁在做什麽,或許他去了馬納羅拉找我,去了巴黎找我,去……很遠的地方。

我越想就越覺得冷。

我在酒店住了二十天,每日喝酒吃麵包,全都在房間裏度過,也不許人進來打掃,積了滿地的垃圾。

酒店的電視裏忽然跳出了紀梁的畫麵,記者采訪他有關乘颸新春的推新,他臉頰都消下去,眼窩更深,眼底的桃花潭水不在流動。

我的心仿佛讓人放了一把大火,燒的我渾身疼痛,緊緊的弓著身子氣也喘不過來,等火燒過去了,不痛不癢,卻荒蕪千裏,空虛的無所適從。

紀梁的出現,如我生命的救世主。

之後我無論難過也好,高興也好,總之是從一個賣酒女變成了調香師,還前所未有的盤算起了做生意。

可我於他,他一盤棋下的好好的,讓我橫插一腳,什麽都攪得一塌糊塗。

原本他按部就班的在自己的計劃中為母親洗脫冤屈,瀟灑的萬花叢中過,最後他娶了元岐,即使沒那麽中意,畢竟元岐愛他,甚至可以縱容他再找感興趣的女孩兒來消遣,多麽愜意。

可偏偏一些一切我都不能允許。

我不僅不允許,還害他跟外公反目,每日過的更加辛苦,如今我走了,還要害他如此憔悴。

我緊緊縮在被子裏,我懷念他的溫度,他的聲音,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我整完做著淩亂的夢,他吻我卻想要讓我窒息,他抱我卻想把我掐死,他要我,我卻痛如淩遲……

我哭了一整夜,然後爬起來去衛生間不住的嘔吐……

桌子上的麵包硬的硌牙,我昏昏沉沉的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雖然寒風刺骨,但陽光普照。

我還活著啊……怎麽能這樣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