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飛蛾撲火(1/3)

臥薪嚐膽十年未果,也難怪江苑清沉不住氣了。

紀梁合上報紙,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我見狀,十分有眼力見的挪了過去,幫他老人家按著額頭。

“十年飲冰,功虧一簣。”

紀梁歎了口氣。

江苑清這事說來話長了,早在半個月前,她就找過紀梁說要對段氏的春節新品下手,紀梁當即否定,

從頭到尾,紀梁所給江苑清的定位都是段氏有什麽紕漏或違法之處她才可以動手,絕不可以在段氏正常運行的時候主動找茬,因為一旦這樣違法亂紀,有了前科,那麽日後法庭上無論是說話還是例證都會缺乏說服力。

當時被紀梁拒絕江苑清內心便是煩躁的,紀梁猜到她不會善罷甘休,便勸說她離職搬去國外,甚至許諾兩年之內必定扳倒段氏,可江苑清的耐心十年間已耗的一幹二淨,麵對紀梁的勸慰,態度敷衍搪塞。

紀梁無奈,畢竟他們隻是合作關係,並非隸屬或服從,她非不聽,紀梁也別無他法。

自那之後,江苑清不再聯係紀梁,直到昨天,段氏將江苑清以盜竊泄露商業機密的罪名將江苑清告上了大庭,他才知道江苑清終究是那麽做了。

法庭上江苑清對自己的泄密行為供認不諱,可警察卻怎麽也查不到信息接受終端是哪裏。

根據江苑清的文件發送痕跡,接收終端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網吧,賬號信息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未成年遊戲玩家,其他的怎麽也查不到了。

紀梁拿起手機給Keith打了個電話,讓她找找關係讓江苑清在裏邊少受點罪,畢竟她對文件接收方的身份緘口不言,以段丹衣的手段為了找回文件必定會暗地裏對她嚴刑拷打反複折磨。

畢竟合作一場,紀梁不想她背叛了刑還要在身陷囹圄之時飽受摧殘。

“苑清姐她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呢,十二年都等過來了,還差這兩年嗎?”

我一邊幫紀梁揉著頭一邊為她可惜,一念之差就得了五年的牢獄之災,五年啊,誰知道牢裏都關著什麽人呢,Keith能護她躲過段丹衣,卻沒辦法將她與那群來路生猛的女囚隔離開來。

紀梁搖了搖頭,

“江苑清心思縝密,最善於察言觀色,金蟬脫殼,要不然也不會在段丹衣身邊一蟄伏就是十二年,這次她如此莽撞,輕易被人抓住把柄,不會是一路人人皆知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能解釋的。”

不會這麽簡單,那是什麽意思?我皺眉思索片刻,靈光乍現,

“難道她是丟卒保車?”

丟了她這顆卒子,將禍水它引,從而保住紀梁這個車?

難道說段丹衣已經察覺了紀梁,所以江苑清才要出此下策?

紀梁搖頭,他也說不準。

“如果真是這樣,那些人情可就欠大發了。”

紀梁閉了閉眼睛,他做生意向來將就銀貨兩屹,互不拖欠,他煩欠債,最煩的就是欠人情。

紀梁又給Keith去了個電話,

“喂,告訴監獄那邊的人,不給段丹衣明確答案,但又得給她能找回來的希望

,千萬別讓她半途而廢了。”

我不得不佩服紀梁這手段,一邊保護著江苑清,一邊還給段丹衣希望,否則段丹衣一旦察覺沒有追回的可能,直接向外公布香水配方,提前發售,那江苑清的對家就沒機會露頭了,那這禍水它引的計劃也隻能泡湯,這怎麽對得起江苑清一番苦心呢?

“可是,就算是段丹衣不提前發售,法院那邊也留了機密文件備份,那江苑清的甲方一露麵,產品係數吻合,那不就等於自投羅網了嗎?”

紀梁拉著我的將我引到他大腿上坐下,在我鼻子上輕輕一刮,

“就說你還嫩著吧?”

“請賜教。”

“江苑清如果真是打定了注意犧牲自己,故意上段丹衣發現她泄密香水配方,那她肯定就不會在這方麵做文章 了,你剛剛說的她也知道,所以她才不會傻到把甲方一起坑進牢裏,賠本買賣賺吆喝。”

我恍然大悟,

“你是說她還泄露了別的文件,隻是段丹衣的心思全都被香水配方吸引去了,無暇它顧,等到甲方將其他產品推出,再給段丹衣致命一擊,順便還保護了她的真實夥伴——一石二鳥,是這樣嗎?”

紀梁點了點頭,十分滿意我的悟性,紀梁剛才打電話也隻是為了把戲做足,他一本正經的表示我雖然表麵笨點,但還算有慧根。

我則無力的趴在他懷裏,這聽起來驚險刺激,光怪陸離,殺人無形的商戰大片我光是理解一下就夠燒腦了,別說是參與其中了,紀梁天天運算量這麽大,腦袋沒成地中海真是萬幸了。

“今天晚上我給你做一道生薑何首烏湯。”

紀梁一臉不解,

“有這道湯嗎?”

“沒有就自己研究唄,你可得多吃這兩樣啊,不然我怕你禿頭,我可不愛禿子。”

“……”

紀梁反應過來被我諷刺了,無奈一笑,在我腰上不輕不重的揉了一把,

“怎麽我昨晚罰你罰的不夠,小野貓越發放肆了……”

我笑著求饒,紀梁這個變態辦公室裏又要開隔間放床的,我可不敢造次。

不過想想,這江苑清為了扳倒段丹衣真是苦心經營,臨到暴露,依然能夠飛蛾撲火,燃盡最後一絲光亮,真是讓人嗟歎。

——

最終段丹衣還是將香水提前開售,畢竟是商場老司機了,這點破釜沉舟的魄力還是有。

段氏的香水產業一直平淡,揚不起多大水花,但難得市場定位準群,價位一直保持在百元以內,六十到九十不等,消費人群對準低產階級,舍不得花幾百上千抬高自己,卻還喜歡附庸風雅整出點高端消費的樣子——聽著諷刺,但市場潛力還真是不小,否則段氏那在內行看來蹩腳的調香水平,也不會在行業中屹立這許多年了。

——

許是就等著段氏香水開售這個時機,盛唐公司首次時裝秀在五天之後開始了。

第六天兩家立刻就打起了官司。

怎麽偏偏是盛唐?那不是唐尋期老爹的公司嗎?他怎麽也攪進了這蹚渾水?

段氏氣勢洶洶,上來就拿出證據,

表明早在九月份,名下設計師便將初稿發給她看了,郵件日期一清二楚。

盛唐則不甘示弱的直接拿出了設計師手稿,段氏也拿出了設計師手稿,雙方做過碳元素測定,結果竟然在誤差允許範圍內完全重合,這下,徹底成了設計師撞靈感的世紀大烏龍。

那還未推出的段氏,隻能是吃個啞巴虧了。

這也徹底印證了那一點,江苑清的確並非一時衝動,早從九月份開始她便籌謀著了。

進一步印證了,她確實是為了紀梁,才鋌而走險飛蛾撲火的。

看紀梁的神色,應該是煩透了。

Keith坐在辦公桌上伸著腦袋,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態度杵了杵紀梁,

“這姐們兒對你也是夠意思啊,人情債還是桃花債?”

“滾你的桃花債!”

紀梁毫不客氣的一腳將Keith從桌子上踢了下去,這麽大的火氣連我都嚇了一跳,Keith揉著屁股拍了紀梁腦袋一把,

“你小子謀殺你舅舅啊!要不是等青……下班我稀罕伺候你!”

紀梁懶得搭理他,Keith說完便沒趣的摔門走了。

我揉了揉紀梁的耳朵,畢竟他一直堅持著內心的原則,Keith可能不理解,我卻知道,不說別的,就當初紀梁為我做的那些,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讓我喘不過氣來,好在我們現在成了一家人,我自有一輩子對他好,一輩子來心甘情願的補償他。

可江苑清,紀梁不能娶她也不能把她從牢裏弄出來,一個女人五年的牢獄生活是如何的艱難,這筆債就實實在在壓到紀梁身上了。

“別想那麽多了,總之苑清姐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幫她拿回江氏的祖業了,隻要你做到了,她五年之後她能將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握在手裏,那便覺得吃再多苦也值了。”

紀梁抱著我,將臉貼在我的腰腹上,我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

“不僅如此,我不僅欠了她的……”

“嗯?還有什麽?”

“我一個人對付段氏倒還好說,吞並畢竟消化不了,她把盛唐牽扯進來,就是要效仿當年楚風紀氏李氏段氏四家,分肉食之……我不想這樣,我不想。”

“……”

原來如此,我竟沒有想到這一層,伊麗莎白曾經的悲慘遭遇,如今要讓紀梁作為施虐者重演,他當然不願意,甚至覺得惡心。

盛唐能做出剽竊這種事來,定然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生意場上,人情複雜,這種人虛與委蛇尚可,可紀梁是最不願意與他為伍的。

江苑清這算盤打的雖然某種程度上幫到了紀梁,可說到底,一分人情賬都不帶,終究還是為了她江家的產業。

“這當然不一樣,你又沒有同盛唐勾結,這關你什麽事呢?你們也不過是各做各的,當然與當年那些齷齪事不一樣。”

其實,他內心也是個對某些事物保持恐懼的孩子,並非狠戾到寧願惡心自己也要以牙還牙。

我撫摸著紀梁的後腦勺,欣慰他能夠在我麵前卸下那變態的強大,將心底最柔軟的一麵展示給我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