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薑嶼正在埋頭算題,此刻微微擰著眉頭,嘴唇也不自覺地抿了起來,這麽看上去,唇峰翹起一個飽滿的弧度,有點肉肉的感覺。

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季鈞心裏忽然閃過這個念頭,呼吸頓時沉了些許。他的目光仿佛黏在薑嶼的嘴唇上,定定地看了好幾秒鍾。直到薑嶼察覺他的視線,略略轉頭,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他才突然醒過神來,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握著筆的手指微蜷。

心髒處傳來一絲悸動。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想就這麽不管不顧地湊上去,按住對方的肩膀,把那道溫熱的吐息吞入唇齒間。

但是,不行。

季鈞垂了一下眼皮,似乎在閃躲薑嶼的視線,不過很快又抬起來,眼中的情緒被很好地收斂起來。

“下雨了。”他說,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暗啞,“你帶傘了麽?”

薑嶼的耳尖癢了一下。他小弧度地偏了偏頭,肩膀也撇了一下,有點想蹭一蹭。

“沒。”他說。

先前看天氣預報會下雨,他把傘揣在書包裏好幾天也沒見一點雨星,昨晚上掏作業的時候,順帶也拿出去擱在了桌上,早上拿書包時雖然看到了,不過想想天氣預報的尿性,索性就沒帶。

結果偏偏就下雨了。

季鈞道:“我也沒帶。”

薑嶼轉頭望了望窗外,“希望放學的時候能停。”要不然,隻能冒雨回家了。

季鈞也跟著望了一眼,目光微微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下了課,薑嶼繼續在題海中奮戰,季鈞卻出了教室,接近上課時才回來。

他披著一身濕氣,頭發也是濕漉漉的,一坐下來就把手裏拎著的傘給薑嶼看,眼裏微微閃著一點光,“看,有傘了。”

薑嶼見他連頭發都濕了,先從保溫杯裏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這才問道,“哪來的?”

季鈞道,“去了一趟小賣部,就剩最後一把了。”

薑嶼笑:“運氣還挺好。”

這一下午,雨一陣兒大又一陣兒小的,就沒怎麽停過,到放學的時候,雨勢還大了點。

季鈞買的傘就派上了用場。

小賣部的傘花色老、款式舊,常年滯銷,老板也沒補貨,季鈞去的時候,就剩最後幾把灰撲撲地擺在貨架上。他挑的那把小小的,隻能單人用,顏色是那種有點泛灰的綠,傘麵印著大朵大朵的粉紅花朵,傘沿還綴了一圈蕾絲花邊,一撐開來,薑嶼就忍不住笑了。

“別笑。”季鈞一本正經地拿著傘,“咱們回家可全靠它了。”

薑嶼笑了一陣,“能不能行啊這傘,太小了吧?”

季鈞衝他勾了勾手臂,“擠一點,淋不到雨就行。”

薑嶼就把書包甩上肩,向他靠過去。季鈞把撐傘的手換成左手,右手很自然摟住薑嶼的肩膀,兩個人高馬大的少年擠在小花傘底下往前走。

於小庭這時候也正好下樓,準備蹭別人的傘回寢室,再給房思思拿傘過來,一抬眼睛就看到這一幕,噗的一下笑出了聲,趕緊掏出手機拍下來,發給房思思同賞。

房思思回了一長串的“哈哈哈”,後邊還跟了一個捶桌狂笑的表情包。

這把傘確實小,季鈞撐著傘一直往右邊移,右手臂則緊緊地把薑嶼扣在懷裏,兩個人腦袋挨著腦袋,慢慢地往前走。

這個距離,老實說,有點太近了。

近得季鈞略偏一下臉,都能感受到薑嶼鬢邊短短的發茬紮在側臉的毛茸茸觸感,近得他能嗅到薑嶼身上那股雨後青鬆的信息素味道。

隻是,被抑製住的信息素味道還是有點淡,似有若無的,撩得人心癢癢,也讓人更加貪婪。

季鈞不動聲色地吸著氣,讓那股信息素的味道能更長久地留在肺腑中,而後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吐出來。

他的心髒不知不覺跳得有點快,嘭咚嘭咚的,響亮地振著耳鼓。

薑嶼忽然側了一下臉,目光往這邊掃了一下。

季鈞微驚,垂下眼睛收攝心神,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腳下,然而耳朵卻不受控製地去捕捉身邊人的呼吸,鼻尖也不由自主地尋找更多的味道,心底更是湧出一種莫名的躁動,鼓噪著讓他貼得更近。

他仿佛能感受到滾燙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湧著周行全身,沒幾秒鍾身體和薑嶼相貼的部分就發起熱來,連吐息都因此灼熱了幾分。

薑嶼又側了一下臉,終於忍不住:“別一直往這邊偏,你看你肩膀都打濕了。”

季鈞控製住呼吸,低笑一聲,“就這麽點大地方,一個人被打濕總好過兩個人。”

這把聲音低下來真的讓人扛不住,薑嶼覺得耳尖又開始癢了。他動了動腦袋,側臉就貼著季鈞的臉蹭了一下,耳鬢廝磨一般,很是親密的模樣。

季鈞的心髒驀地一頓,忽然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心裏仿佛有一種滿足的熨帖,但又有些說不上來的煎熬,讓他覺得既難受、又歡欣,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這一段平常隻覺得短的路程,似乎也變得漫長起來。但將要走到平時分別的岔路口,季鈞又覺得這段路太短,時間又過得太快。

到了路口,薑嶼輕輕掙了一下,想從傘下走出去,“我就到這吧,一會公交車就來了。”前邊再走幾步就到站台了,他幾秒鍾就能衝過去。

季鈞沒鬆手,問,“你下了公交車還要走那麽遠,沒傘怎麽辦?”

薑嶼渾不在意:“也不多遠,三五分鍾就跑回去了。”

季鈞停了一會兒,忽然道,“我去你家蹭一晚,行麽?”

“哎?”薑嶼愣了一下,接著就笑了起來,“那有什麽不行的。你要去的話,咱們可以順便去趟菜市,晚上看我給你做好吃的。”

季鈞聞言,眼裏不覺浮現出些許笑意,“好。”

於是,兩人回到薑家時,就拎了一堆的菜。

一進門,薑嶼立刻把季鈞趕去洗澡,“衣服就在我房間的櫃子裏,你自己去找。換下來的衣服趕緊搓出來甩幹,晾一晚上,明早應該就能穿了。”他一邊說,一邊把菜放到廚房的流理台上,麻利地開始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