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薑嶼的手頓在半空,瞬間有點不知道該放在哪裏,隻好拐了個彎,摸上自己的鼻子。“你……”他垂著眼睛,不太敢看季鈞,悶著聲音,甕聲甕氣:“你轉過去一點。”

季鈞沒有說話,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過了片刻才“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挑出兩根棉簽,又擰開碘酒的蓋子,將棉簽放進去蘸了蘸,接著才遞給薑嶼,微偏過頭,露出脖子上的傷口。

薑嶼捏著那兩根棉簽,抬眼盯著那個猙獰的傷口看了一會兒,這才慢慢湊過來,小心翼翼地用棉簽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汙。

他的動作十分輕,季鈞調動起所有的感官去感知,也並不覺得疼,反倒是有點癢癢的,像是羽毛輕拂,忍不住微微動了一下。

薑嶼動作一頓,眼神控製不住地往季鈞臉上溜了一下,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麽,卻又沒開口,隻是棉簽擦拭的力度更加輕柔。

過了片刻,季鈞更是感覺到一股輕輕的涼風拂在脖子上。他眼皮微微一顫,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覺握成了拳。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薑嶼趴在他身上的那一幕。

耳畔是沉沉的呼吸聲,肩窩那一團被熱氣呼得滾燙,灼熱的溫度幾乎要向下蔓延到心髒,壓在胸膛的重量沉甸甸的,奇異地讓人有一種踏實的感覺,身體相貼的地方炙熱滾燙,和著潮濕的汗意,讓他真切地感受到另一個人的溫度。

季鈞不知道這樣的姿勢維持了多久,或許很長,也或許隻有一瞬,他的腦子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周圍的一切都是虛幻,隻有懷裏抱著的重量是實實在在的,令人安心。

他聽到了兩顆心髒跳動的聲音,就在咫尺之間,嘭咚、嘭咚,沉重而有力,像是戰鼓在和鳴。

薑嶼僵著手把傷口清理幹淨,又拿著幹淨的紗布犯了難。

季鈞偏過頭,目光落在他不長但是特別密實的眼睫上,旋即視線往下,看了看他手裏的紗布,了然地挑了一下眉,默不作聲地拿起膠布撕了三條粘在上麵,重新遞給薑嶼,“幫我貼一下。”

薑嶼不太自在地偏了偏頭,避開他的視線,用一隻手小心地把紗布按上去,仔細地把膠布貼平貼整齊。

“好了?”季鈞察覺他的手離開了脖頸,問了一句。

“……嗯。”薑嶼彎下腰想收拾,卻被季鈞搶先一步,利落地把藥箱整理好,拎著站起來,問,“這個放哪裏?”

薑嶼還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季鈞站起來的時候,他不可抑製地往後仰了仰,而後才慢慢站起來,去接藥箱,“……給我吧。”

季鈞不給,盯著他的眼睛問,“放哪裏?”

薑嶼僵了片刻,似乎是明白了季鈞的堅持,便微微側轉身,指了指角落的雜物架。他看著季鈞走過去把藥箱放好,就在對方轉回來的時候,立刻撇開視線,大步向房間走去。

季鈞就看著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他有點想歎氣。

先前薑嶼撞了他之後,對他就一直采取回避的態度,剛剛又經曆了這麽尷尬的事,對方現在不想見到他也並不意外。

但是,清楚歸清楚,心裏仍然有點不是滋味。他在原地站了兩分鍾,思考是不是要先回去。

還沒等他想清楚,薑嶼很快又出來了。

他手裏抓著一套衣服,視線與季鈞相接時立刻往邊上飄了一下,腳步稍一遲疑,才一臉不自在地走過來,將手裏的衣服一遞,“那個……”他覺出嗓子有點發緊,幹咳一聲,目光遊移:“你、你要不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季鈞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直到見他耳側漫上一層淺淺的紅暈,才接過來,“謝謝。”

薑嶼給的衣服是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季鈞看了看,有點遲疑,“……沒有內褲?”

“啊?”薑嶼愣了一下,一抬頭對上季鈞的視線,下意識就想移開,“內、內褲……”他有點結巴,“這個,這個也要?”

季鈞沒說話,隻是眉頭略略皺了起來,顯然在他心裏,洗澡更換內褲是必需的。

薑嶼不自覺地用手摸了摸鼻子,半晌,才有點尷尬地說,“我沒有新的備用,最少都穿過一兩次……”

季鈞看著他窘迫的神情,點了點頭,“幹淨的就行。”

薑嶼就進去房間找了一條。看著季鈞把那一小團深色布料接過去拿在手裏,他有點別扭地撇開眼。

這要是其他人,譬如吳鬆高,兩人之間互相換穿一下內褲似乎沒什麽,但是這種情形出現在季鈞身上,不知為何,就顯得格外違和。

第31章 你很在意?

季鈞洗了澡,換上薑嶼拿給他的衣服。

薑嶼的個子比他稍矮一點,不過T恤是寬鬆版型的,穿上去也合身,就是牛仔褲短了一截,隻蓋到腳踝骨上方,季鈞把略顯寬鬆的褲腿向內折了一下,而後往上翻折了兩道,看起來隨意又利落。

出了浴室,季鈞問薑嶼拿了一個袋子,把髒衣服裝起來,準備等回家再洗。薑嶼看了看那個衣服袋子,猶豫了一下,“等會要去醫院,帶著它太麻煩了,要不然……先放在我家,回頭我帶去學校給你?”

季鈞心頭一動,故意停頓了一下,顯得有點猶豫的樣子,“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麻煩。”薑嶼不習慣虧欠別人,他正因為咬傷了季鈞滿心愧疚,這時候自然能彌補一點是一點,立刻伸手把衣服袋子接過來,放進洗衣機,那件沾了大片血跡的T恤則泡進盆裏,這樣能洗得更幹淨。

這時候時間已經不早,兩人收拾了一下,就出門直奔醫院。

到了醫院,薑嶼堅持先和季鈞去看脖子上的咬傷。

季鈞其實更關心他的肩傷,但薑嶼的神情十分堅持,他拗不過對方,隻好先去了生殖科。

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腺體都是除了性器官以外最為敏感隱私的部位,這個部位受傷難免引人注目,尤其季鈞長得好,哪怕戴著口罩,其俊秀的身形也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於是從出門再到進去科室,這一路上都有人對他投來好奇的目光。

頂著這樣的目光,薑嶼全程僵著臉,走起路來都挺不自在,倒是季鈞對周遭的視線視而不見,步伐仍然從容。

等到揭下貼在脖子上的紗布,見多識廣的醫生看了看那個猙獰的齒印,又看了看季鈞那精致的眉眼,沒忍住調侃了一句,“年輕人玩得挺激烈啊。”

薑嶼:“……”他筆直地站在旁邊,臉色更加僵硬,像是便秘了好幾天的樣子。

季鈞臉色不改,語調平靜:“醫生,Alpha腺體被注入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會有什麽影響?”

“這個嘛——”Alpha醫生拉長了語調,瞟了薑嶼一眼,又瞟了季鈞一眼,視線就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得看人。”

他用手指搓著下巴上的胡茬,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似乎挺正常,但不知為什麽讓人感覺有點猥瑣,“Alpha的腺體沒有Omega那樣的功能,不能接受並融合異體Alpha的信息素,就算偶爾被注射了異體信息素,也會產生排斥反應,症狀輕的就是四肢發軟無力、頭暈耳鳴之類的,嚴重的甚至會導致休克,所以我們醫療從業者一般不建議AA之間互相咬腺體。”